第40章 花容失色
王府里，琝羽一人坐在花园里喝闷酒，一杯接过一杯，心中愁闷却没有丝毫减却，反而举杯消愁愁更愁。爱慕之人名花有主，任谁也无法忘怀。酒至浓处，情至深处，琝羽不禁落出苦涩的泪，在隽逸的脸上划过一道精致而忧伤的弧线，无声滴落到身前的酒杯里，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泪落酒盏苦迷肠，无穷的相思之苦与遗撼之恨无时无刻不在痛噬着他对她的一片痴心。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琝羽，你这是在做什么？”七王爷来到琝羽身旁，见他酩酊之样甚不成体统。
“妘琖已成他人之物，我还能做什么？”琝羽失魂落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出息！”七王爷夺下琝羽的酒杯，丢到桌上，坐下来。
“堂堂大宋世子，将来要继承本王王位之人，岂能为一女子耿耿于怀？你的眼光能不能放远些？”
“孩儿做不到您那般胸怀天下，孩儿只要妘琖。”琝羽扶着桌子，目光呆滞，眼神落寞。
“你就知道妘琖，娓芙和凌莫年，哪个你能应付？”七王爷数落道。
“父王，孩儿可是您唯一的亲生儿子，您为何因为外人阻隔而断送孩儿的终身幸福？”琝羽失落地看着七王爷。
“你真是越喝越糊涂，”七王爷怒叹，“娓芙你敢得罪吗？凌莫年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再者，妘琖喜欢你吗？尽在这里痴人说梦借酒浇愁！”
“她没有理由不喜欢我，我可是她的表哥，亲上加亲。凌莫年只是一江湖草莽，何足惧哉？娓芙就是和亲的牺牲品，谁在乎她的死活？”琝羽喝醉酒，越说越离谱。
“混账！”七王爷怒火中烧，一掌掴了上去。
琝羽顿觉脸上火辣辣地疼，人也清醒了几分。
“父王？！”琝羽捂着脸吃惊地看着七王爷。
“本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孝子？！”七王爷心痛而叹。
“父王，孩儿错了，父王息怒。”琝羽摇摇晃晃从凳子一滑而下，跪在七王爷面前。
“你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七王爷板着脸不看他。
“孩儿不该目中无人，不该喜欢妘琖。”琝羽苦自自嘲，掉下泪来，对妘琖实在难以割舍。
“你还看不出来？妘琖并不喜欢你，她早对凌莫年芳心暗投。”
“可孩儿就是放不下妘琖。”
“你放不下？难道本王就能放下吗？她可是云湘的孩子，本王的亲外甥女，无端便宜了凌莫年。可是妘琖就是中意他，你又能怎么办？”七王爷忿忿难平。
“孩儿把妘琖夺回来。”琝羽信誓旦旦。
“你给本王消停点！”七王爷厉声喝道，“凌莫年不是吃素的，他虽然桀骜不驯，但看得出对妘琖很上心。”
“要不是被他捷足先登，妘琖肯定先看上孩儿。”琝羽不作罢。
“看上？就你这不争气的样？”
“孩儿再怎么说也是皇室世子，将来就是大宋王爷，怎么也比凌莫年强上许多倍。”
“色厉内荏。”七王爷白他一眼，站起身。
“父王，您去哪里？”琝羽吃力地站起身，跪的久了，膝盖疼的发木，琝羽扶着桌子揉着双膝。
“本王去汇通柜坊找凌莫年查找凶手，顺便看看妘琖。”七王爷背过身去，见不得琝羽狼狈的模样。
“孩儿随父王一同前去。”听说去看妘琖，琝羽立即清醒。
“你这个样子，实在有辱皇家门风。”七王爷鄙夷掩鼻。
“无妨，孩儿这就去醒酒。”琝羽摇摇晃晃离去。
七王爷无奈摇头。
碧萝藤外，娓芙轻蔑地扬起唇角。
“你们就去吧，会有一个大惊喜等着你们。”娓芙微微合眼，尽浮阴狠。
凌紫兰在屋内给妘琖诊治，凌莫年焦急地候在房外。凌紫兰一出来，凌莫年赶紧迎上去。
“紫兰，妘琖怎么样？”
“幸好我带了御脂凝，姐姐的脸很快就会恢复的。”凌紫兰歇了一口气。
“妘琖的脸怎么会这样？”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你查不出来原因？”凌莫年狐疑地看着妹妹，以她的本事不会查不出病因。
凌紫兰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查不出病症，真是奇哉怪也。”
“妘琖呢？”
“她头上裹满了纱布，不愿见任何人，尤其是哥哥你。”凌紫兰咬咬嘴唇，微微低首。
“为什么？”凌莫年大为不解，难道他不该进去看妘琖吗？
“姐姐说，不想让你见到她现在的样子。”
“不行。”凌莫年推开妹妹。
“哥！”凌紫兰拉住凌莫年的手，“姐姐的脾气你了解，你要是进去，她会永远躲着你。”
凌莫年闻言止步，妹妹说的不错，妘琖的确会这样做。
“好，我不进去。”凌莫年忍住见妘琖之心，拿开妹妹的手，神情失落。
“妘琖，”凌莫年隔着门窗对妘琖坦白自己的心迹，“不管你变成任何样子，我都不会改变初心。”
妘琖在屋内听着凌莫年的真情告白，却阵阵心酸。她看着铜镜里自己面目全非的样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样子会变得连自己都无法接受。既然自己都无法包容，更何况是他人。凌莫年虽然信誓旦旦，但在偏厅，凌莫年看到自己毁容时嘡目结舌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她怕他的承诺经不住考验，她怕看到他眼里的鄙夷，她怕他会敬而远之。既然无法面对，不如先行决绝，只要自己足够狠心，就不会看到令自己失望的结果。妘琖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见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就不会看到异样的眼色。如此决绝的姿态，其中的辛酸，又有几人知晓且能体会？
“宫主，”阡寻从厢院外进来，“七王爷来了。”
“不见。”凌莫年毫不犹豫否决，妘琖现在这样让他放心不下，他哪有心思照顾其他？
“宫主，这不妥吧？”阡寻对凌莫年的回应感到不解，凌莫年已拟好后期手续，现在怎么对七王爷如此决绝？
“哥，你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去忙正事吧，姐姐有我照顾。”凌紫兰渐渐明白事理，看清目前形势哥哥的努力只是徒劳，不如先行回避。
凌莫年沉着脸不说话。
“小姐，妘琖姑娘怎么了？”阡寻听着凌紫兰话里不对劲。
“姐姐脸上莫名涌起血色刀痕，布满整张脸，十分……”凌紫兰说到最后止住了，她怕妘琖听见伤心，而且凌莫年寒冷的目光正冷冷盯着她。
阡寻惊诧，“怎么会这样？先前还好好的。难道妘琖姑娘是中了什么毒才会莫名这样？”
“毒？”凌紫兰恍然醒悟，“我怎么没想到？姐姐一直好好的，今天莫名出事，肯定有古怪，待我好好检查一番。”
说着，凌紫兰转身往回走。
“紫兰，”凌莫年叫住她，“告诉妘琖，不要胡思乱想，稍后我再来看她。”
凌紫兰点头，凌莫年转身往外走，阡寻跟随上去。
凌紫兰回到屋内，来到妘琖身旁。
“姐姐，其实你不必躲着我哥哥，他真不会介意。”
妘琖暗暗叹气，“你不懂，别人是因为我的容貌才对我不吝嘉许，一旦我的容貌有变，别人再对我便是万丈深渊。”
“别人怎样我不管，我哥哥对你，可不是单纯喜欢你的样貌。你为他付出多少，并不是凭样貌办到的。我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绝不会简简单单地以貌取人。姐姐与我哥哥相处了这么久，还不清楚我哥哥的为人？你不应该对我哥哥失望。”凌紫兰努力说服妘琖拾起自信。
妘琖沉默不语，她并非常年与人为伍，人心难测，她不想以这么大的风险去赌概率很低的慰心结局，她怕人心寒凉，自己会经受不住打击。
“姐姐，刚才我哥哥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要是有违今日之言，我绝不绕他！”凌紫兰信誓旦旦为妘琖鸣声。
妘琖依旧不语，心里半信半疑。
凌紫兰见妘琖一直不说话，只好先作罢。
“姐姐，阡寻哥哥刚刚说起中毒，给我提了个醒，我给你仔细检查一下，找出前因。”
“现在拆开纱带会不会影响伤口？”妘琖有些担心。
“姐姐的伤口本不必缠纱带，只是为了避免别人看到姐姐满脸伤痕的样子我才给姐姐缠上的。”
妘琖听到满脸伤痕四个字，心底一凉，双眼黯了下去。
“姐姐，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说……”凌紫兰发觉自己说错话，赶紧捂嘴。
妘琖摇头不语，眼里伤悲之色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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