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红帘妖娆
凌莫年一行人马来至洛阳,下榻在汇通柜坊。柜坊内的工作人员一应全部换过,由阡寻手下代替。
偏厅内,柜坊负责人瑶伊向凌莫年禀报柜坊情况。
“宫主,近日来柜坊形势偏好,库银有所增加,但当日的亏空还是一时无法弥补。”瑶伊生得楚楚有致,静香依影,能力与灵月不相上下,只因不较名利,御殿使的头衔才让灵月摘了去。
“你盘算过上次柜坊总共亏损了多少?”凌莫年问道。
“属下仔细剥算下来,上次柜坊以银票高价回银亏损了一百万两银票,加上宫主将洛阳所属赌坊全部抵押出去,共计近三百万两白银。”瑶伊回道。
“宫主,”阡寻说道,“近三百万两白银,我们如何找补回来?”
“当日那些富贾趁机打压价格接手赌坊,这次就从他们入手,将赌坊一一拿回来。”凌莫年起身,缓缓走到阡寻身边。
“那七王爷那边呢?”阡寻问。
凌莫年冷哼一声,“我有办法。”
上次七王爷当众让他难堪,他说过要让七王爷尝尝厉害,此次回来,他不仅要拿回赌坊,补回亏空,还要拿回尊严。
阡寻说的不错,违背凌莫年的意愿都不会有好下场,但前提是建立在别人犯他的基础上。
议事结束后,瑶伊和阡寻出来。
“不知镇殿使意欲何往。”瑶伊看着阡寻,眼神迷离。
“许久没来洛阳,倒是有些想念歌楼里的那些姑娘。”阡寻一捋额角发丝,眼里微含流连之意,并不看她一眼。
瑶伊闻言,眼里黯了下去。
“你可曾听闻最近哪家来了新绝色?歌喉可否流转动人?”阡寻转过头,看着瑶伊,眼神暧昧。
“属下,属下不知。”瑶伊低下头去,脸上微微发烫。
阡寻看着她,依稀看到妘琖的影子。阡寻回过神,瑶伊恬静灵秀,清丽雅致,与妘琖有几分相似,但她毕竟不是妘琖,少了几分灵逸,少了几分秀骨,少了几分刚烈,少了倾世容颜。
“现下无事,不如你陪我去歌楼坐坐?”阡寻调起瑶伊,有几分把她当成妘琖,不由自主。
瑶伊低声应承,脸上微有喜意。
入夜,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繁华的大街上,阡寻兀自赏着满街花灯,瑶伊跟在身后,暗暗看着眼前的身影,不自觉地抿唇,眼里的万分眷恋埋没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
阡寻回过头,正碰上瑶伊的目光,秋水连波,阡寻微微一笑,来到瑶伊身前,她的眼眸清澈有神,就像妘琖。瑶伊看着那动情的笑容,心里早已融化。
“人那么多,别跟丢了。”阡寻轻柔道。
“是。”瑶伊看着他动人的眼神,在喧闹的人群里依旧能听到自己心里突突的急速心跳声。
阡寻转身继续往前走,瑶伊形影不离跟在身后,一转眼来到喧闹处,门庭若市,很多达官子弟有序地鱼贯而入。门口老板娘脸上堆满了笑意,热情地打着招呼。阡寻抬头一看:凤鸣阁。阡寻轻轻一笑,走上前去。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像本地人呢。”老板娘陪着笑迎上来。
“妈妈这意思是,不欢迎外地人进去赏曲了?”阡寻捋过额角一绺发丝,轻轻说道。
“公子说这话就见外了。公子长得如此玉树临风,我们当然欢迎。只是……”老板娘看了阡寻身后的瑶伊一眼,“公子带着女眷恐有不适吧?”
“没办法,家里母老虎盯得紧,特意派侍女盯着我。不过妈妈放心,我不会为难妈妈de。”阡寻淡淡笑道,取过腰间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双眼发亮,接过玉佩仔细查看,上好的羊脂玉,顿时喜得合不拢嘴。
“公子真是出手阔绰。来呀,带公子和姑娘去楼上雅间,好生候着。”
出来一伙计,带着阡寻和瑶伊穿过大堂,直奔楼上雅间,一间小屋布置得雅致玲珑,中间一张小桌,坐下正对楼下舞台。伙计摆上茶后离去,瑶伊对阡寻说道:“镇殿使,方才那块羊脂玉价值连城,拿来消费烟花之地,值当吗?”
阡寻看着舞台,不以为意,“当然值当。”
瑶伊暗自不悦,阡寻又说了一句,“又不是我的。”
“什么?”瑶伊愣住。
“刚才在街上,我转身顺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人的腰包,那里面的东西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
“小偷?”
“不是,他脸色蜡黄,手起老茧,指缝中有新泥,是刚盗墓……看,美人出来了。”阡寻来不及说完,眼神盯着台上溢出阴魅之色。
瑶伊看了一眼台上的红粉佳人,她这等清装女子怎比及台上的风情万种勾人摄魄?瑶伊看着阡寻的侧脸,俊挺的轮廓清晰地印在她的眼眸里,彼此的世界遥不可及。瑶伊暗下头去,满眼的失落被台上莺声堵在了墙角,负隅顽抗后,埋没在满堂欢声笑语中。
一曲终了,老板娘出来高兴说道:“各位来宾,今日凤鸣阁有幸迎来新一代花魁魅影姑娘,请大家欣赏,有请魅影姑娘。”
老板娘话音刚落,掌声雷动,在众人高呼中,一位黑衣姑娘蒙着黑纱妖艳地步着水蛇腰缓缓走出来,十分露骨,身上重要部位被黑布裹住,外面披着黑纱,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身上充满魅力诱惑的脂香充斥着台下每一个艳客猎艳的嗅蕾,引得众人垂涎三尺大声叫好。阡寻定睛一看,黑纱女虽蒙着面,她的眼睛、举止、身形无一不透露着她的身份——仇媚。
“难道她是想在这里大摆迷魂阵吗?”阡寻轻蹙眉峰。仇媚事先与他约定在这里碰头,但这里香雾缭绕,缠音靡靡,不近烟花场所的凌莫年会来吗?
瑶伊见罢,早已害羞背过身去。阡寻看了她一眼,这点倒是跟妘琖很像,一丝谑意浮起唇角。
台上仇媚舞动着妖冶的身姿,看到楼上的阡寻,隔空向他抛了一个勾魂媚眼。阡寻轻轻挑眉,风流的轮廓勾起一丝邪魅。台下众人呼作一团,更有几人甚至狂奔上台去,却被伙计拦了下来。不需亮嗓,一番身姿就引得众人倾倒,仇媚的妖媚术用得真够精湛。
“你怎么了?”阡寻看着瑶伊的羞红的脸,故意问道。
“没,没什么。”瑶伊躲闪着双眼。
“你是不是被魅影姑娘的风情迷住了?”阡寻凑到瑶伊的旁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瑶伊低着头,感觉耳风好轻软,心里酥成一团。
阡寻继续撩拨道,“说不定你也可以像她这么棒。”
瑶伊愣了一下,低声道,“镇殿使喜欢这类风情的姑娘?”
“你看看楼下那些人就知道了。”阡寻轻轻笑道。
瑶伊回过头,楼下众人趋之若鹜般涌向仇媚,看得她脸上一阵羞色。
“属下,属下难以比及。”瑶伊沉下头,这种极限用于清丽女子身上,着实不可能。
阡寻柔溺地看着她,“你一点也不差。”
瑶伊抬起头,正对上阡寻宠溺的目光,心跳加速。四目相对,阡寻忽觉心里猛地跳了一下,那双眼神虽比不上妘琖的清灵,却能清澈地看到自己的模样熠熠生辉。阡寻愣了一下,转身过去,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刚才跳得猛烈的心跳已恢复平静,难道是错觉?阡寻回头,已不见瑶伊。
凌莫年经过一夜深思熟虑后,加上先前的一些想法,决定先向赌坊下手,接下来的几天,赌坊门口连续躺着死人,范围扩展到其他各赌坊,严重影响了赌坊生意。于是,赌坊门口连续死人的消息甚嚣尘上,人们尽传是鬼魂作祟。官府已介入调查,但一无所获,各种蹲点暗访,尸体依旧循例落在赌坊门口,官府连忙上报,惊动了圣上,圣上责七王爷彻查此事,七王爷得谕立刻展开调查,几番下来,依旧无所获。凌莫年命眼线暗地观察赌坊和七王爷的动向,心里的算盘稳稳操纵着这一切。
“宫主,”瑶伊进入偏厅向凌莫年禀报,“上次接手我们赌坊的那些富贾找到柜坊,说不管多少价都愿意出手赌坊。”
“不急,让他们去找别人出手。”凌莫年慢慢品着茶。
“自从赌坊门口接连死人的消息传开后,没人愿意接手赌坊。”瑶伊回道。
凌莫年轻哼一声,放下茶杯,“先拒绝他们,等他们悟透我的意思再来。”
“宫主的意思是?”瑶伊不解。
“我要让他们捧着钱来出手赌坊。”
“如此一来,之前的亏空岂不一下回补回来?”瑶伊欣喜道。
“还差一步。”凌莫年否决。
“什么?”
“就是银票高价回银的亏空。”
“此事属下正要向宫主禀告,各地分号收到宫主命令后,全部实行现银交易,银票跌值。不少人拿着银票换回高价现银,各分号收入比以前丰盈不少,而汇通柜坊的收入已呈回暖趋势,上升也很快。”
“此招仅限特殊时期,不然官府会涉入调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此次若不是为了回笼三百万两银子的亏空,我也不会使用此招。还好这次洛阳新任的刺史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已与他谈妥,等资金回笼完毕,拨出两万两给刺史府修葺寺院。”
“原来刺史府没钱修葺寺庙,宫主此举倒是帮了刺史大人一个忙了。”瑶伊轻轻笑道。
“成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不是现在经济有些混乱,我怎敢用此招?若不是刺史大人正是我朋友,怎么帮我?若不是七王爷在洛阳官衔最大,接了赌坊死人案子,我怎有机会治他?”凌莫年冷笑一声,可以想见七王爷此时破不了案焦头烂额的窘迫模样。他会来找他帮忙的。
“刺史大人知道赌坊死人的内情吗?”
“他是担待不了伙同江湖人出狠招拿回赌坊的罪名的。”说罢,凌莫年抿了一口茶。
“但不知宫主拿回赌坊后如何善后?”
“我心里有数。”
“宫主,”阡寻进来,“七王爷拜帖。”
阡寻拿着帖子呈给凌莫年。
凌莫年看也不看,拿起顺手扔在桌上。
“这老家伙终于坐不住了。”阡寻微微哂笑。
“如此隆重递帖,看来此案着实难住他了。”凌莫年起身,对帖子不屑一顾。
“宫主,可需要准备些什么吗?”阡寻问。
“不必。阡寻,行影宫情况如何?”凌莫年挂念起妘琖和妹妹的安危。
“霏霜飞鸽传书,行影宫一切正常。”阡寻回道。
“好,我先出去一趟。”凌莫年想起来到洛阳这么久,想给妘琖带点礼物回去。
凌莫年出去后,留下瑶伊和阡寻两人。瑶伊欲退出去,被阡寻拦在门口。
“瑶伊,你为何一直躲着我?”阡寻一手插在门上,凑到瑶伊面前,眼神里暗昧十分。
“镇殿使多虑了。”瑶伊低着头,阡寻凑近的浮郁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脸红。回想起他在凤鸣阁说的话,她觉得羞愧万分。他喜欢那种风sao女子,还让她也那样做,羞得她一夜未眠。换成妘琖,已不是羞愧而言,而是阡寻叫苦的求饶。瑶伊不是妘琖,她舍不得碰心里的人,对于阡寻的要求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的世界太绮丽,是她穷其一生也不能望到的高度。还是远观的好,那道距离,就此横亘。
“是我多虑了?还是你多心了?”阡寻轻佻地勾起瑶伊的下巴,绯红的脸颊似宿雨海棠,嫣然有致。阡寻不禁有点动了心。
瑶伊近距离地看着阡寻,无力反驳他的大胆,他眼里的柔情,是她穷其一生想要到达的区域。但她明白,阡寻朝秦暮楚,四处留情,这一份情意,恐怕此生寄托无望,只能暗守身影,凄吟一生。
阡寻看着瑶伊眼里的深情,是其他女子眼里没有的一份真著,妘琖的眼里更没有。这份真著里面饱含许多无奈,默默关注,不奢求回报的暗暗关心。阡寻有一丝发愣,她莫不是对自己动了真心?他是流连无数软香温玉的浪子,多少红袖倾其一生,得到的不过是与他游戏一场,他的真心,在遇到妘琖时就给了她。面前的这个女子,不过是他臆想成妘琖戏弄一番罢了。可是她终究不是妘琖,妘琖受到戏弄会发怒,会把他打得遍体鳞伤;面前的这个女子只会选择承受,不作反抗。
阡寻收手,转身走出门外,瑶伊不是风月之人,他不想伤害她,更何况她是自己人,他给自己立下规矩不动身边的人。瑶伊看着阡寻远去,眼里布满了失落。
这一生,她只能,这样永远看着他的背影,变浅,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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