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命中有无
妘琖和凌莫年来到碧霞山崖头,当初,妘琖在山上弹琴,凌莫年于山下听琴,不可企及的遥望终成今日的相得益彰。当日的琴还在,只是当时妘琖来不及收拾遗留在此。琴还完好,有几张芭蕉叶盖着,上面还铺着一些小树叶。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山上还有别人?”凌莫年见此状怪异。
妘琖会心一笑,揭去叶子,细细攒净琴上尘土,解释道,“山里并无他人,飞禽走兽自是有的。”
“这些动物有如此灵性?”
妘琖点点头,“我曾救过几只小猴子,它们经常来听我弹琴,所以认得此琴,有时候它们还跑来乱拨一团,把我的琴抱走了。所幸它们具有灵性,没有损坏我的琴。”
“古有对牛弹琴,今有对猴弹琴。”凌莫年轻轻一笑。
“说来也很是有趣。不过,它们是有灵性的动物,有几次我在弹琴中下起了小雨,它们居然采摘荷叶给我撑伞呢。”妘琖开心笑道。
“这可是奇闻一件。”凌莫年感到新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更何况是远离尘嚣的山里,人与动物的相知相惜,反而更近人情。
此时,远处影影绰绰闪过几个影子,渐渐向妘琖靠近。
妘琖向凌莫年做出噤声的手势,“他们来了。”
凌莫年暗暗看了一眼来处,在妘琖对面的小石墩上坐下。妘琖轻轻勾起手指,拨弄起琴弦。沁人心脾的琴音一如当初缓缓从凌莫年心里流淌而过,带不走的,是一缕轻烟婉转悠扬地涤荡心灵,洗去铅华,留得汩汩流水灌溉身心,如脱胎换骨。受得一方宁静,天地任我升华。
凌莫年心情愉悦,感受到那几只小家伙正慢慢靠近,来到他的身旁。妘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他了然于心,任那几只全身金色瞳目泛着灵性的小猴子坐在身旁静静听着琴声。所谓的天人合一,就是如此与大自然接轨的状态吧,凌莫年恍然明彻鸥鸟忘机的道理。
一曲终了,妘琖停下手中琴弦,看着凌莫年与小猴子如此契合的状态很是欣喜。小猴子见曲终,便在凌莫年身旁走来走去,不时嗅嗅凌莫年,不时轻轻拉起凌莫年的衣袖,眼神里带着些许警惕。
“别担心,它们只是在试探你是否值得信任。”妘琖解释。
“没事,我倒觉得,它们很可爱。”凌莫年轻轻笑道。
只他这一笑,小猴子们便活泛起来,有的跳上他的身,有的攀上他的肩膀,咿咿呀呀叫着什么。
“小二小三,你们可不许调皮。”妘琖赶紧止住调皮的小猴子们。
“它们这是?”凌莫年不敢动,担心吓到这些小动物。
“大概它们觉得你没危险,就调皮了。”妘琖掩唇,看到凌莫年拘谨的样子很是好笑。
小猴子们在凌莫年身上停留片刻,碍于妘琖的喝声只得回到地面绕着凌莫年转。
“小二小三?这是你给它们取得名字?”凌莫年问。
“对,不叫它们名字,它们不听话。”
“我可以叫吗?”凌莫年试着加入到这种乐趣中。
“当然可以。”
“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坐下。”凌莫年指着几只小猴子试道。
被叫到名字的小猴子徘徊片刻,俱都坐下。
凌莫年很是欣喜,又叫道,“小二,你去摘一朵花。”
叫小二的小猴子哧溜就跑去了,平时小猴子们就爱玩花,一听花马上懂了。未几,小二拿着一朵杏花跑来,递到凌莫年的手上。
“这小猴子果然有灵性。妘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对诗吗?当时,就是以杏花为题。”凌莫年看到杏花,立即想起当日往事。
“当然。”妘琖看到小猴子拿来的杏花时,就已暗自惊叹如此巧合,又是杏花,油然想到了与凌莫年对诗一事。
凌莫年起身来到妘琖身前,将手中的杏花,轻轻插在妘琖的发髻上。小猴子们竟呼作一团,破天荒地摇起了掌。
“看,连它们都认为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凌莫年温柔笑道。
“谢谢。”妘琖低眉浅浅地笑。笑靥如花,正是人间最美的风景,定格在最美的年华里。执手相看眉眼,芳菲时节,情意正浓。
凌紫兰在行影宫四处行走,妘琖和凌莫年不在,显得有些冷寂。白寻四处巡查,见到凌紫兰漫无目的地行走,便向她走来。
“小姐,”白寻抱拳,“你好像有心事?”
凌紫兰停下脚步,看着白寻,“白叔,哥哥和妘琖姐姐都不在,我觉得好无聊,就连行影宫都冷冷清清的。”
“小姐往日并不像现在多愁善感,怕是与玉灵子姑娘待久了产生感情了,一时不见有些不习惯吧?”白寻徐徐说道。
“还是白叔你了解我。我一看到妘琖姐姐就感到十分亲切,尤其是挑逗她跟我哥的时候,我心情别提有多爽了!”凌紫兰说着,脸上的郁闷之色瞬间化为乌有,越说越高兴。
白寻淡淡笑了笑,“小姐常与宫主打闹从未得胜,想不到在玉灵子姑娘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白叔,这你可说得不对,应该说妘琖姐姐是我打败我哥的绝对软肋。”
“想来,小姐已大获全胜了?”
“才没有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的脾气,哪能那么容易让我赢?不过当着妘琖姐姐的面,他倒是真不敢欺负我。”凌紫兰越说越得意。
“路漫漫其修远兮,小姐可得继续努力了。”白寻轻轻笑道,眼里浮起慈意。
“那当然了,我可得把十八年来输得惨痛的经历,一一改成华丽的逆转。”凌紫兰信誓旦旦,一副吃定哥哥的笑脸愈加自信。
“那不是阡寻哥哥吗?怎么垂头丧气的?”凌紫兰一眼瞥到不远处阡寻懊恼走过。
“属下不知。”白寻也不知其理。
“白叔,我们去看看。”凌紫兰道。
“是。”白寻应着,随凌紫兰来到后花园,只见阡寻坐在花园石桌旁,目深神伤,倒过桌上的酒壶,拿起酒杯一口接一口将酒饮尽。
“阡寻哥哥,你怎么了?”凌紫兰来到阡寻身旁,夺下阡寻手中的酒杯。
“小姐。”阡寻起身,将情绪收拾隐去。
“镇殿使。”白寻抱拳。
“恭喜巡宫使升得高位。”阡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镇殿使客气了。”
“阡寻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我可从没见过你这样消极过。”凌紫兰有些担忧。
“多谢小姐关心,属下只是闲来无事,喝酒消遣而已。”阡寻微微抿唇,将之前伤色隐藏的丝毫不漏。
“你这个样子骗骗外人还行。是不是因为妘琖姐姐?”凌紫兰知道阡寻有意于妘琖,只是不知道他还没有死心。
阡寻眼神一闪,一丝惊慌恍然淹没。凌紫兰没有看见,却被白寻察觉到。
“不是,属下怎敢心生妄念?”阡寻缓缓回道。
“那你是因为什么?”凌紫兰穷追不舍。
“属下……”
“小姐,想来镇殿使因公务繁忙有些疲惫,加上营救小姐一事,镇殿使麾下损兵折将甚多,故此镇殿使形生哀色,在此借酒浇愁。”白寻接过阡寻的话,替他打了圆场。
“巡宫使说的甚是。”阡寻把话圆住。
“阡寻哥哥,你不要太伤心了,他们都是因为我才牺牲的,”凌紫兰相信了阡寻的话,想起那夜惨烈的状况,低下头去,愧疚得抬不起头。
“小姐,不是你的错,是边月教咄咄逼人,欺人太甚。而今边月教已破,仇霸天身死,他们若是泉下有知,必定含笑九泉。”白寻上前劝道。
凌紫兰点点头,稍稍释然。
“阡寻哥哥,你也要放下,行影宫可离不开你呢。”凌紫兰不忘劝慰阡寻。
“是,多谢小姐劝勉。”
“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凌紫兰把酒杯放回石桌上,放心离开。
“恭送小姐。”阡寻抱拳。
待凌紫兰离去,白寻看着阡寻,“镇殿使,当真心里无恙?”
“巡宫使什么意思?”阡寻避过白寻的目光。
“刚才的托辞,不过是为了搪塞小姐。镇殿使心里真正所忧虑的,其实还是小姐刚才所指吧?”白寻一语道破。
阡寻微微瞥了一眼,“巡宫使多虑了。”
白寻走到阡寻身前,背对着他,“我有一句话赠于镇殿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白寻道完,缓缓离去。阡寻盯着桌上酒杯,若有所思。
妘琖与凌莫年回到山脚下,妘琖回头看着青色山峦,停下了脚步。
“妘琖,你怎么了?”凌莫年回头看着她。
“莫年,我,不想走了。”妘琖道。
“你不跟我行影宫了吗?”凌莫年看着妘琖的背影,不想她离开自己。
“行影宫已恢复原样,我留在那里作甚?”
“可是我呢?你忍心让我一人回去?”
妘琖低头不语。凌莫年走到她面前,伸出双手抱住妘琖的肩头。
“跟我回去好不好?”凌莫年几乎带着恳求的语气跟妘琖说话,才在一起没多久,他舍不得离开妘琖。
“一路之上,我想了很久,这里才是我的家。”妘琖低着头,不敢看凌莫年的眼睛,她怕一抬头触碰到他渴望的眼神会不忍拒绝。只是,一切恢复如初,再待在行影宫已不合情理。
“这里是你的家,行影宫也是你的家。你舍得离开紫兰,离开我吗?”凌莫年努力说服妘琖,对妘琖不能强逼,他知道妘琖的脾气。
“我,我……”妘琖犹豫不决,凌莫年的深情厚意她心里知晓,但碧霞山对她来说也十分重要,这里的生活远比山外宁静得多,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要么为他涉入纷争江湖,要么为一世清净割舍情yu。两者之间,实难选择。
“我知道,你本不掺和红尘俗世,喜欢世外安宁,不喜欢江湖纷争。我保证护你一世周全,绝不让你受到任何纷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凌莫年明白妘琖心有所虑,他努力竭尽自己所能向妘琖保证,只求她在自己身边。
妘琖抬头看着凌莫年真执的眼神,实在无力说不,但看到偌大的碧霞山,眼里充满了依依不舍。
凌莫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碧霞山,回头握住妘琖的双手。“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会经常带你回来,看望伯父伯母,看望山中的朋友,看望山间的宁静。好不好?”
“你说的可当真?”妘琖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凌莫年见妘琖态度软了下来,觉得有希望,赶紧应道:“当真,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不要再发誓了。”妘琖赶紧伸手止住凌莫年的嘴唇。
“你怕我会遭天谴?”凌莫年拿下妘琖的手,轻柔问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以后不许乱发誓。”妘琖嗔怒。
“我就是要神明见证我对你的誓言千真万确。”凌莫年温柔看着妘琖。
妘琖害臊埋下头去。
凌莫年见状,拥住妘琖,只要有你,便无所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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