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沈小鱼拖着一条瘸腿回到了宿舍。
一关上门，她将小白鞋胡乱踢到地上，随手将包扔到桌上，整个人恹恹地倒在了床上。
想到刚才自己那个白痴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要骂几句脏话，搂着被子嗷嗷直叫。
果然，爱恨情仇转瞬即逝，只有尴尬才会让人铭记。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之常情，你别放在心上。”
八婆站在柳树下，欲说还休，想笑又不敢笑，整张脸因为憋笑都扭曲了。
“我决定，再也不见他了！断舍离！”沈小鱼把头埋进被子里，边哭边说。
“这个......他也没说什么啊！你又何必呢？”八婆的安慰很苍白。
“我不想见他了！”想到刚才的场景，沈小鱼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一个女孩子，居然遭遇这样的事情......
“现在大家都很忙的，没准下次见面他就忘了。而且，我觉得你的临场反应还不错，很有范儿。”八婆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我要是听你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八姐.......我就是个傻瓜，我自作自受......”似乎又想到了刚才的事情，沈小鱼再一次哭倒在床上。
“这个只是小概率事件，你不要妄自菲薄，八姐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要不要讲给你听听？”女孩之间的友情，大概就是得意时互相吹捧、失意时相互比惨。
“你也在男神面前放屁了吗？”
想起刚才那个回味悠长的屁，沈小鱼恨不得马上辞职离开这个城市。
当时她全身紧绷，很严肃地对林蔚然说：“我有话对你讲”。
她张开嘴巴，话还未说出口，另一个声音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个屁外柔内刚、中气十足，初时轻柔，继而婉转，末了还绕梁不绝。
林蔚然正等着沈小鱼说什么，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一声响亮而余味不绝的屁。
他耐心地听完了，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了，随着屁味渐浓，他下意识地开了车窗透气，半晌才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一片真心被屁给打断了，沈小鱼整个人都要垮掉了！
跑掉是不可能跑掉的，她的腿还瘸着呢！快点世界末日吧、地震吧、海啸吧，让全世界为夭折的爱情陪葬吧！
沈小鱼要哭了，但是强烈的耻辱激发了她更加强烈的自尊心。
不能垮掉，不能认输！
“恩，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再见！”
优雅地下车、关门、没有回头、没有挥手，只留下林蔚然置身于沈小鱼留下的生化武器中，久久回不了神。
如果可以给表白车祸现场排序，她这个至少可以排前世界全三了吧！
谁敢跟她比惨！
八婆靠在柳树上，脸上浮现出迷之红晕，娓娓说道：
“我那个时候刚十六岁，是国师的掌上明珠，终日跟随父亲在宫里行走，皇帝和宫里的贵人们都认识我。皇后有意把我许配给她的儿子赫铭，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未来的皇帝陛下，于是召我进宫陪住，顺便培养感情。”
“其实我们哪里需要培养感情？我们自小就认识，一起骑马一起射箭，就跟兄弟姐妹一样。小时候过家家，我们还是一对。只是，皇帝为了培养他，就让他去了边疆，跟着皇叔学习战术。所以，我们已经有两三年没见了。”
“那天，我跟着宫里的嬷嬷进了皇后的寝宫，皇后还未起床，嬷嬷便让我在前殿等候，自己忙去了。我闲坐着无聊，就自己溜达到御花园里玩。花红柳绿的季节，我看到一个少年正在柳树下练剑，就是太子赫铭了。”
“他黑黑瘦瘦的，样子却更英俊了。我从小也跟着哥哥们练武，懂得一些剑术，就找了一根树枝和他过起了招。他一眼就认出了我，笑得露出一排白牙，但他并没有让我。我疏于练习，节节败退，他一剑刺过来，我愣了一下，居然没有避让，他急忙收剑，却是来不及了，只听噗呲一声，我的衣服被剑刺坏了。”
“那时候是初夏，我们穿得都很少。他刺中的又是我的要害部位，前胸一下子就露了出来。他放下剑，转头不敢看我，黑黑的脸上都能看到红晕。我就笑他，怎么这么猴急？他的脸更红了。”
“御花园很大，他平时又不喜侍卫跟随，连个下人也没有。他只好脱了上衣，把我裹了起来。他的身材特别好，十八岁男孩子的肌肉，精壮而富有线条美感，充满了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胸肌。然后，他就抓住我的手，牵着我去了他的寝宫。”
沈小鱼挑眉：“然后呢？”
八婆一脸娇羞道：“然后我就被他抱上床了啊！”
沈小鱼：WTF？
“你们什么朝代的呀，怎么民风这么彪悍？古代不都讲究三从四德，贞操落红什么的吗？怎么才见面一会儿就上床了？”
“我们少数民族的，不太讲究这些，情之所至，又知道肯定会在一起，所以就不讲究那么多了。”八婆腼腆地笑了笑，右手抓住头发绕着圈，小声道：“而且我们那次也没成功。”
“喂!”沈小鱼怒道：“你这哪里是糗事？明显就是虐狗大戏好不好！”
“很糗了好不好！”八婆仍旧一脸女孩子的娇羞：“我衣服都被他刺坏了，袒胸露乳的，一起回去，事情却没做成，你说糗不糗？”
八姐，你怕是对糗的认知出现偏差了吧？
“所以，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八婆眼睛里闪着光，语气温柔继续说道：“那件事后两个月，我们就大婚了。太子殿下大婚，皇帝特别重视，举全国之力办婚宴，四方宾朋来贺，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圆了很多次房。”
“喂，圆了很多次房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嘛！”沈小鱼越听越气，越气越想听，塑料姐妹情，就是说的她和八婆吧，别人正在痛苦，她偏要来秀恩爱！
“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忍。”八婆收起笑容，“你看我现在一个人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知道后来的我有多惨了。所以我才告诫你，不要轻易把自己交给男人，太容易得到的，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后来怎么了？”
八婆坐在柳树下，抬头望了一眼茫茫四野，苦笑道：“就跟你在《甄嬛传》里看到的一样，感情上遭遇背叛、娘家被清理、最后自己还被他处以极刑。所以才会不甘心，化作厉鬼来到你身体里呀！”
看到八婆脸上故作轻松的笑，沈小鱼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个屁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也会生不如死，上天入地的想要一个说法。
看着一对曾经相爱的人，最后变成这样，沈小鱼伤心的同时，更多的是气愤！
“你想做什么，我一定尽力帮你！”
八婆摸着胸前的那块猫眼项链，自言自语道：“几百年都过去了，我还能做什么呢？难道去鞭尸？如果尸体能说话，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伤情的女人就是这么可怜，明明对方已经做得那么绝情了，却偏偏还想问个缘由。
可怜的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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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野菜馆。
红山子街道办的人等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胡海洋才姗姗来迟。
他一进门，胖大妈立马向他诉苦：“小胡总呀，这些人在这里坐了一天了，我们的茶水不要钱的呀！有他们在这里，顾客不不敢上门了！你要跟他们好好讲讲，这个业绩受影响呀，恐怕还是要给点赔偿才行的哦！”
胡海洋点点头，挥手让她去准备晚饭，自己径直坐到了饭桌的主座上。
“一边吃饭一边说吧，你们也辛苦了。”胡海洋想着，今天晚上就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然后永久性的把这家野菜馆关掉！
最近为了和政府的人谈判，他已经连续吃了好多天野菜馆，现在闻到那股野菜味都想吐。
祖宅什么的，风水什么的，他都无所谓。他不同意拆迁，一方面确实是因为那些祖宗们闹个不停，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和别处不太一样。
这里的鬼都是自家人，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不敢到这里来骚扰他。
以后关了野菜馆，在这里建个别墅住着，也不赖！
对于能看到鬼这一点，胡海洋已经麻木了。一开始，他还会跟父亲讲，那个穿白衣服的阿姨怎么样，这个舌头长长的叔叔怎么样，吓得他的父亲一阵哆嗦。
父亲为了帮他“治病”找了不少和尚、道士，可以说到了见神就拜、见佛就请的程度。
但是，天眼不是你想关，想关就能关的。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他才不会管你想不想要呢！
可能是出于崇洋媚外的考虑，父亲觉得国外的鬼肯定比国内的鬼友好，不会故意来吓小孩子，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送他去了美国。
父亲经常打越洋电话问他：“最近怎么样啊？还能看见那些东西吗？”
为了让父亲宽心，也为了让他打消送自己去当航天员的想法，每当父亲问起，胡海洋总会说：“好多了，这边历史很短、地广人稀，鬼挺少的，也很绅士。”
其实，美国的鬼一点也不比国内的友好，欺负起中国人起来可一点也不手软。
不过，十多年的留洋生涯让他练就了一招对付美国鬼的办法，只要一见到前来挑衅的鬼，他就“啊——哈”一声，摆出李小龙的经典招式，那些美国鬼便吓得屁滚尿流了。
有一次他在布鲁克林地铁站用这个招数吓退了三只鬼后，还遇到了李小龙本人，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国内的鬼就不一样了，他们才不怕李小龙呢！
回国之后，他只能假装自己看不见，没事就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实在是看到吓了一跳，也尽可能不去搭理，免得被纠缠。
“胡总，一会儿介绍你认识个法师，昨天你见过的，法力无边，妙手回春，保准让你家宅安宁。”沈小鱼见胡海洋闭着眼睛没说话，附身对他说道。
胡海洋身后本来还在叽叽咋咋的鬼们瞬间安静下来，转头看向沈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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