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考验
心灵之境。
“这么快就回来了？”风凛一身玄色，坐在棋局前，指间掂着一枚黑子。
“我目前做不到过长时间的掌控，”在他的对面坐下，她择了一枚白子，落子，淡淡，“她本身的神识很强。心雅选择的方式和我不一样，我和姬岚的意识是独立分开的，只有在最后的时候才会彻底融合。我和姬岚，是两个独立的存在。可心雅，她的意识就带在姬岚本身的神识里面，记忆开关一旦被触发后就会逐步的融合。由我作最后一步的激发，那时候，我、心雅、姬岚，我们三个人的神识都会统一到姬岚的意识中。我们会成为一个整体。”
“所以，到现在，你们已经失败了多少次了？”
“很多次了，”她神情淡淡，“多到我都不想去数了。”
“那为什么还这么执着？”风凛嘴角噙起一抹凉薄的笑，“以你的不死之身，只要脱离开，你随时都可以找到自己的身体活下去。”
“想套话？”她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风凛，你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你不是一直就知道的么？”他只是笑笑，并不曾恼怒，“何况，现在我还能和你一直在这里。我觉得不亏。”
落下黑子。
“……”沉默着，她不再多言，落子。
“你的棋局，”他眯眼，轻笑起来，“也是一如既往的，环环相扣。”
“当年以为你死了后，玄琰那家伙居然就直接离开了修罗界，”淡淡地诉说着往事，风凛的面上多了几分笑意，“玄媚，她一直都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这样的性子，是最好的上位者应有的姿态。”
“但，她的执念，始终是玄琰。”
“玄琰，是她毕生渴求的存在。”
“所以，你察觉到了这一点，就以玄琰为突破口，”他落下一子，继续从容不惊地道，“让他对你有了异样的兴趣，又不动声色地以我为棋子，让玄琰逐步地察觉到自己的感情。同时，让玄媚逐渐察觉到玄琰的改变。”
“在最后他犹豫的关键时刻，让玄媚彻底发作，把你杀死。”
“这就是，求不得。”
“你让先前就准备好的人引导着玄琰发现你被杀的真相。”
“最后，以玄琰那样的性子，自然，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玄媚这里，你就彻底攻破了。”
“干得漂亮。”
他忽然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目光中多了些幽深的意味：“而我那个愚蠢的尹渊，也是如此，成为了你的棋子。”
“棋子么？”她淡淡，没有任何表情，“不是棋子。”
“哦？”
“天辜，从来不是棋子。”
碎星神木。
姬子虚闭着眼睛。
试炼·感知剥夺。
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声音都不存在。
一片寂静的，虚空。
就像是被封闭在一个压制的空间内，除了你自己，其他什么都不存在。
不，就连身体都无法被感知到。
只是意识，孤独地游离在其间。
在这个特殊的空间内，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但，身体能够被束缚住。
意识依旧是自由的。
岚，岚，岚……
在心里无声地喃喃着这个名字。
只有有她在，这里的一切，他就无所畏惧。
“子虚……”忽远忽近的，意外地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岚！
眼前的黑暗陡然消失。
视觉、听觉、触觉，各种身体机能的感知都在迅速地回归。
黑暗逐渐散去。
他终于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是一片绿油油的原野。
天际边一轮红日正要缓缓跃起。
空气中清幽的香气。
他有些愣神。
“子虚，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啊。”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唤回了他的意识。
他下意识地朝着声源处看去——
姬岚一身素白色的长裙，眉眼弯弯地冲他笑着。
额间曼珠沙华的印记清晰可见。
“父渊，快点过去啦！”一时间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就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
低头看去。
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孩童正抱着他的大腿，眨巴着大眼睛。
眉眼间，是他的样貌。
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更像姬岚。
“喏，”偷笑着把手里的一支花递到他的手中，男孩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父渊，一定要亲手把花交给娣雅哦。”说着，就笑着自己跑向了姬岚所在的位置。
父渊？娣雅？
这个孩子是——
他和岚的孩子么？
“又在和你父渊说什么悄悄话呢？”姬岚蹲下身，男孩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姬岚笑得有些无奈，但语气中却是满满的宠溺。
“父渊在那里发呆呢！”男孩嘟嘴，“我就让父渊快点过来。”
说着，朝他所在的位置挥了挥小手：“父渊，这里！”
有些无措地看着手中刚才被他塞过来的缔姻花，他终于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离她越来越近了。
那张容颜，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生得很美，却并不觉得陌生。
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那种美丽。
和男身的岚有着相似，却并不一样。
不再是那种冰冷肃杀的寒凉，多了几分柔和的意味。
见他走近，她微微抬头，嘴角一抹温和的笑意：“说好的要一起看日出的，怎么了？”
忽地瞥见他手中的花，她一愣是，随即抱着男孩起身，面上浮起一团红晕：“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缔姻花，象征着美好纯真的爱情。
它的其中一个花语就是；你是我的唯一。
“娣雅你害羞了？”男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我就收下了。”姬岚放下孩子，从他的手中接过，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方才的各种疑惑仿佛在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对啊，她是他的妻子，这是他的孩子。
他们，是共结久音的夫妻啊。
只是，心里某一处，似乎在隐隐地刺痛着。
“呐，父渊，娣雅，我们走吧。”男孩走到两人中间，拉起他们的手，一起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去。
三个人的身影，被初升的阳光拉得很长。
“父渊，”在草坪上坐下，男孩好奇地看向他，“你当初为什么就这么执著地坚持要和娣雅在一起呢？”
“子楚，”姬岚笑笑，捏了捏他的脸，柔声道，“为什么忽然想问这个问题啊？”
“就是好奇啊，”姬子楚撇撇嘴，“父渊不是为了娣雅你睡了很久吗？”
是了，他想起来了。
岚发生了变故，以不死不生的状态活了下来。
他不想放弃，于是接受了族内最严苛的试炼考核。
在辟剑之礼后，岚下山前往人界。
他几乎是以疯狂的方式修炼着。
他希望，他能够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她，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入神之礼。
岚回来了。
这是她最后回到族内的一次机会。
至此以后，她和姬氏一族，从此再无干系。
和碎星神源之间的关联波动也会被彻底断开。
他在这次入神之礼中，成功地突破到了上神级别的境界。
他想要帮助岚体内的本源再一次地进化。
于是，在碎星神木之中，他和岚一起接受了考验。
结果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但，却终于还是留住了她。
经历了一场特殊的变故中，从此，他的生命，将会和她共享。
他成为了新任的族长，但，她却不再具备任何的神力。
她会像一个凡人一样，拥有短暂的生命，会在岁月的流逝下老去。
他们会一起死亡，回归碎星神木。
仪者阁终于还是同意了他们的结合。
他毕竟是圣子。
又是新任的族长。
可却只拥有凡人一般的寿命。
他和她的生命已经彼此关联。
他们已然无法阻止这一切，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诞育下的血脉。
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告知族人们他们的婚讯，他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一起了。
子楚，就是他们血脉结合的结晶。
纯血神族，天生圣子。
比他更强的天赋。
只是，在她诞育孩子的时候，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他不得不选择动用了自己的本源力量来护住她的魂体。
他陷入了很久的沉睡。
直到一个月前，他才醒转过来。
而他们的孩子，也早已经成功地化作了孩童形态。
姬子楚。
这是岚取的名字。
他此生的珍宝。
过往种种，像是如潮水般涌来，他会想着这一切，不禁有些感慨。
笑着，他摸了摸姬子楚的小脑袋，柔声：“因为父渊很爱你的娣雅啊。”
“爱？”姬子楚嘟嘴，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他的回答，随即又抬头看向姬岚，“娣雅，那么你也是一样的爱着父渊么？”
“小傻瓜，”姬岚忍不住笑出了声，捏了捏他的脸蛋，轻轻地吹气，“对啊。我和你父渊的爱，都是一样的。”
“父渊，那你们会一直深爱着对方吗？”姬子楚稚嫩的面庞上却显出了和他年龄不符的老成。
“你从哪里学来的？”姬子虚不禁有些失笑。
“我从书上看到的啊。”姬子楚一脸认真，“上面说，女人最爱问男人的问题就是：你爱过我么？你会一直爱着我吗？”
“……”姬岚有些尴尬地捂住了他的嘴，移开眼神，轻声道，“这个应该是他不知道从哪里翻来的书里看到的。”
他笑笑，猛地拉近了她和自己的距离，轻柔地就吻在了她的唇上。
温热的，柔软的，甜蜜的，味道。
熟悉的感觉。
像是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很多次。
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表现。
“……”姬岚不由得松开了手，姬子楚却是不再多言，只是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们亲吻。
空气中甜丝丝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书上说的爱情吧。
他托腮。
想道。
回到家中。
“我先去做些简单的吃食，你们父子两个就都给我在这里乖乖地看书，知道吗？”姬岚气场全开地对她们两个下令。
“知道了，娣雅。”姬子楚很乖地点了点头，说着就拿起了一本书。
“嗯，小心些，有事记得叫我。”姬子虚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柔情。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姬岚转身走进厨间。
看着厨间的门阖上，姬子楚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赶紧跑到了他身边，好奇道：“父渊。”
“怎么了？”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姬子虚有些无奈，却也有些甜蜜。
“今天晚上我可以和娣雅一起睡觉么？”他睁大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委委屈屈的样子，好不令人心疼，“我想要娣雅抱着我睡。”
“……”姬子虚立刻冷下脸，毫不留情地道，“不行。”
“为什么？”姬子楚有些忿忿，“为什么父渊你可以和娣雅在一起睡觉，我就不可以？”
“……”姬子虚沉默了片刻，随即眯眼，笑眯眯地看着他，“真的就这么想和娣雅在一起睡觉？”
“嗯嗯嗯！”姬子楚忙不迭地点头。
自从父渊醒过来之后，他可就再也没有和娣雅一起睡过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容易就答应你的要求对不对？”姬子虚笑得一脸和蔼。
“……”为什么忽然感觉哪里有点凉？
“这样吧，”姬子虚微微一笑，“你和岚意青雅去学调香，等你学完了，父渊就就让你和娣雅一起睡觉怎么样？”
“调香？”姬子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学了调香才可以和娣雅一起睡觉？”
“因为——”姬子虚摸了摸他的头，“这是我说的啊。”
“……”姬子楚马上反应道，“父渊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嗯，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姬子虚点点头，“可是你又打不过我。”
说着，还故意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觉得，娣雅是会帮你，还是帮我？”
“……”
自从父渊醒过来之后，娣雅哪里有拒绝过父渊的要求啊。
心里默默哭泣的姬子楚终于不说话了。
姬岚端着菜就出来了。
“我来帮你。”
姬子虚见状，立刻起身向她走去，接过她手中的餐盘，笑道：“这种事就让我来就好了。”
轻轻地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
“……”早已经被他调戏得见怪不怪的姬岚只得无奈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向餐桌。
“子楚，怎么了？”见到自家儿子沮丧着一张脸，姬岚过去，好笑道。
“没事。”感受到父渊凛冽的眼神，姬子楚立刻乖乖道。
“好吧。”姬岚笑笑，牵起他的手：“走吧，吃饭去了。”
晚上。
卧室里。
姬岚沐浴完毕，穿着一件轻薄的纱裙就走了出来。
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走到姬子虚面前。
姬子虚会意地用灵力把她发上多余的水转移到了外面。
依偎在他的怀里，姬岚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子虚——”
“我在呢，我在这里。”
他唇角下意识地勾起。
“你不知道，当你沉睡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幸好，子楚安然无恙，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怎么过下去。”
“傻瓜，担心什么，”姬子虚宠溺地笑笑，“我可是上神啊，上神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
“我知道，”姬岚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脆弱，“可我现在，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我会很快地老去，会很容易生病，我不会做很多的事情。”
“……”沉默着，姬子虚将她拥得更紧，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沉声，“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唯一的归宿。”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但胸前，分明有什么湿透了他的衣衫。
“别哭。”对上她的眼睛，他动作轻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眼睛上，“你一哭，我的世界都要颤抖了。”
唇下移，贴在她温凉的唇瓣上。
那样美好的味道，他根本把控不住。
忍不住一点点地加深。
“唔——”姬岚的身体下意识地回应着他。
口齿交递间，缠绵不分。
手指游移，褪下了她身上这件薄薄的外套，动作娴熟地解开，顺着她姣好的身体曲线一点点地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衣衫也被解开了。
沉浸在她的身体中，他附在她的耳边，低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岚，岚，岚……”
双手紧紧地抓住着他的背，姬岚感受着他的气息，微微地□□着，却又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我想听，”姬子虚在她的脖颈上轻轻地咬了一口，“叫出来。”
“……”姬岚早已经意乱情迷，但依旧控制着自己的意识，略略喘息道，“不行，子楚——”
“我把空间封闭了。”他咬住她圆润的肩头，“他听不见。”
“那也——啊。”
没意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她终于抑制不住。
夜色渐深。
夜，还很长。
时间过得很快。
一转眼，这样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
每天都是重复的平凡却幸福的生活。
本应该很充实的内心，却不知为何，有点空缺。
似乎，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切并不是这样的。
不会是这样的幸福。
幸福得，让人不安。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他和她一起并肩靠着，短暂地休息。
“子虚，子虚——”
这是，谁的声音？
是，娣雅？！
他睁开眼睛。
昏暗的房间中，床上，是一个面色异常苍白的女人。
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子虚，看看你的娣雅吧。”姬清沐轻轻地留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娣雅——”姬子虚有些茫然。
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娣雅。
但，只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心里就在热切地叫嚣着。
她的眉眼，和他的，极为相似。
“子虚，”她开口，声音异常的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人，“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娣雅——”姬子虚下意识地走上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子虚，”似乎在透过他看着谁，女人的眼神飘忽了起来，“真像啊，你和你的父渊，真的是像极了。”
“姬岚，是你喜欢的人么？”然而下一刻，她的话就像是寒冰，瞬间让他冻住了。
“……”良久地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岚……
“子虚，”女人抓住他的力道陡然加重了，“答应娣雅，放弃姬岚。”
“她不能够成为你的阻碍。”
“你是要成为族长的人，娣雅不会允许任何人来阻碍你。”
“娣雅，”他目光复杂地对上她的眼神，声音中带着坚定，“可我真的，不想放弃。”
“我爱她。”
“并不只是单纯的喜欢。”
“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是她把我从那里救了出来。”
“她让我看到了光。”
“她就是我的光。”
“……”女人阖上眼睛，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良久，方幽幽开口道，“子虚，你应该，从你祖渊那里听到过你父渊的事情吧。”
“他只是一个很好的人，总是那么温柔，不舍得让任何人伤心。”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带来了这场‘血羽之劫’。”
“你知道，有多少族人因为这场变故而丧命么？”
“就连我，也因为她的诅咒而无法亲手将你抚养长大。”
“只有当我快要死的时候，我才可以触碰你。”
“你知道，你刚出生的手，我有多想抱抱你。”
“可是我不可以。”
“你的父渊死了，但是他留下来的教训却一直在这里。”
“伤痕已经被烙印了下来，是无法被抹去的。”
“你是我和他的孩子，你是圣子，你注定了要比你的父渊承担更大的责任。”
“姬岚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也很感谢她，可是，现在这样的她，是不能再留在你的身边的。”
“……”
“……”
“……”
当最终离开这里的时候，走向钧星殿，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命运就要这样无情地捉弄他们呢？
为什么，他们本该一直重合的人生，就要被这样生生撕裂？
为什么，为为什么，为什么……
“姬子虚。”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在他的面前响起。
！！！
这个声音——
他下意识地抬头——
一张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面孔。
完全相同的面容，就连气质都极为相似。
这分明，就是他自己！
“所以，你一直在犹豫么？”对面的人一双褐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面上无悲无喜，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
“所以，你会选择什么？”
“是岚，还是你的责任？”
“是选择这个世界，还是选择，和世界背弃的她？”
周围的一切忽然如雾气般悉数散去。
回归到了一片黑暗。
最初的那片黑暗。
所以，这就是考验么？
五感再次被剥夺。
无法感知到身体的存在。
意识却仍旧保持着之前的记忆。
和岚在一起的时光，还有，娣雅苍白着面色说的那些话。
那个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是谁？
像是一个天平，而他站在最中间。
随意选择一个方向，另一个就会远远地离他而去。
他在被逼着做出最后的选择。
“……”
沉默，死寂。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场景。
一个，是他和岚共同携手；另一个，是娣雅无力垂下的手腕。
他没有动作。
只是站在原地。
他，做不出这个选择。
真的，做不到。
像是感知到了他此刻的心绪，终于，他的身形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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