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开始与结束
等到晚上。
姬岚在钧星殿门口静静地伫立着。
看着夜空中皎洁的银月，心里却是一片平静无波。
“姬子岚？”远远的，跑过来一个身影。
姬初年。
他穿了一身先代人族的装扮，很干净的白衬衫，瘦腿裤愈发显出了他姣好的身体曲线。
很符合他人设性格的打扮。
阳光开朗、不谙世事的白衣少年。
“你等很久了么？”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羞赧地笑道，“不知道穿什么衣服比较合适，就花了多一点的时间，不好意思啊。”
“没事。”姬岚淡淡。
姬初年对上他的视线，一愣——
没有任何节日的喜悦感，也没有那种满溢出来的开心和欢喜，平淡的，就像一潭死水，不泛任何的涟漪。
不是锋利如寒刃的目光，但却平静得可怕，感觉不到丝毫的活气。
“你不开心么？”他下意识地关心道。
“……”姬岚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面对着这样清澈干净的目光，他不想有所欺骗，但也不想伤害他。
“没关系的，不开心的话，”姬初年一把抓住他的手，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我们就去找一点开心的东西啊。”
“……”就这样任由他拉着，姬岚没有放手，也没有挣开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这样的姬初年，很像那时候还没有死去的自己。
对什么都秉持着最乐观的姿态，爱笑，永远都是活泼的样子，像一道温暖的光。
不忍心伤害他，大抵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想要伤害最初的那个自己吧。
正因为堕落到了黑暗中，所以才更加明白，那样的光，意味着什么。
人群中。
一片熙熙攘攘的样子。
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穿着各种风格的着装。
大家都微笑着。
“子岚，你看，你喜欢哪个花灯么？”姬初年兴高采烈地选中了一盏莲花状的花灯。
他笑得很灿烂，很甜。
就像是一个羞涩的少年，在最好的年龄和最好的地点和你相遇，破开所有的黑暗，带着光风风火火地闯入了你的世界。
心下微微一动。
“嗯。”姬岚在众多悬挂着的花灯中选了一盏纯白色的，提在手上。
“那我们去放灯吧？”姬初年笑起来，嘴角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好。”
就这样被他带着来到了河边。
在他们旁边的还有很多人。
“把花灯放走，所有的不开心、悲伤都会随着它一同流走的。”姬初年对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
姬岚走到他的身边，俯身，把花灯放到水面之上。
在河水的流动下，花灯渐渐远去。
最后，会合在万千花灯的华光中。
远远看去，像是一片星河。
美得令人心醉。
回到街道上，两边各种各样临时搭建起来的店面里都挤满了人。
停在一个香水店面前。
“香水？”姬初年似乎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你喜欢这个？”
“嗯。”姬岚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香水样品，心下不由得有些感慨，也不知道，她，有真正地走出来了么？
“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见他感兴趣，姬初年立刻开心地拉着他走了进去。
“哇，香水的品种有这么多的么？”姬初年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每一款香水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负责这个店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温婉的女生。她穿着一身很素净的长裙，只是画了一个淡妆，胸前佩着一个很别致的徽章。做工看起来异常精细，材质也很特殊，上面镌刻的是五瓣兰花。
“徽止青雅？”姬岚马上就通过这个徽章辨认出了她所处的等级。
“你也是么？”女孩看起来看惊喜的样子，但随即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轻笑起来，“不可能啊，像你这样生得这么好看的，我如果在贤宇塔里见过你的话，不可能会记不住的。”
顿了顿，她恍然：“所以你是五瓣以上的青雅等级？”
“……”姬岚笑而不语。
他只是单纯地学习了调香的相关技术而已，至于去考一个资格证什么的，他还真没有。
所以，如果真的要严格意义上说起来的话，他现在怕是最低级的蓝者的资格都还不具备。
“所以，”但是对面的女生显然已经把他看做了自己的同行，颇有些兴奋地笑道，“这位是你的朋友？”
“嗯。”姬岚点点头。
“……”姬初年看向姬岚，脸上的效益更加明显了。
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我叫姬蘅。我这里有几款自己调制的香水，你要不要试试看？”她笑得很开心，“正好，我最近也在准备更进一级的合冥青雅的考试，或许你还可以指点我一下？”
“好。”姬岚点点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走进内间。
桌子上摆放着几款香水。
瓶身上都镌刻着对应的香水的名字。
“初年？”姬岚微笑着选了一款递给他，“你闻闻看味道，告诉我，她带给你的，是什么感觉。”
“可我什么都不懂啊。”姬初年有些懵，显得更加呆萌可爱了几分。
“就是要让不懂的人都能感受到调香者的心意，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香水。”姬蘅在一旁笑道，“这款香水是我自己第一次尝试成功的作品，你可不要浪费了她哦。”
“嗯。”很认真地点点头，打开，姬初年稍稍地闻了些许。
就像是，一瞬间，置身在阳光洒满的海面上。温暖的阳光懒懒地洒下，给整个海面都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没有什么波浪，风平浪静的，和煦的阳光，轻柔舒适的海风，清新的空气。
好像就要被包裹在温柔的海水中。
就想这样沉沉地睡去。
“初年？”姬岚的声音猛地唤回了他的意识。
“啊？”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看起来，你的这款作品，很成功。”姬岚笑笑，接过他收中的香水，重新封上。
“你的创造力很好，”姬岚也感受到了一下她其他的作品，客观地评价道，“你在调香上有着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你使用的部分香料原料很大胆。如果调配不好比例，就很有可能导致失败。但成功后的效果却会异常出色。为了配这几瓶香水，你在之前应该有大量的失败品吧。”
“嗯。”姬蘅点点头，“我有时候就会突如其来某些特殊的想法，就是很突然的，自己之前或许完全没有想到过的特殊配方。我尝试了很多次，试着控制好它们的比例，慢慢的，经验多了一点，就能够把失败率稍微降低一些了。我的灵感很多，但失败率很高。做练习的的时候也是，很难完全掌控好那种感觉。要进阶合冥青雅，所需要调配出的《香谱》中的那几款香我一直在尝试练习，希望考试的时候可以一次性过关。但，结果好像不那么尽如人意。”
“合冥青雅需要配制的香，我记得已经是《香谱·上品篇》里的内容了吧？”
“嗯。上品篇里的香料在尾调上尤其难配，比例要求的精确性很高。我目前的水平还做不到这么精准的控制，所以只能加入其他中和性的原料来加以缓解。”
“你的精神力现在已经达到什么水准了？”姬岚问道。
“我的精神力，目前也就是三阶的水准．”
“三阶，”姬岚微微蹙眉，“这么说，其实你在精神力方面的天赋并不是很突出。”
“嗯，我想着或许也就是我难以做到精准把控的原因之一。”姬蘅似乎自身也有些无奈，“可是精神力的修炼实在是一件很缓慢的事情，我也只能够通过不断的练习来加以增强了。”
“……”
姬初年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插不上什么话。
委委屈屈地捏了捏姬岚的衣袖，姬初年奶声道：“子岚，你们能不能说一点我听得懂的？”
“啊抱歉，”姬蘅会意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这位青雅的时间了？”
“也没有啦，”姬初年眨巴着大眼睛，一张脸看起来就是让人忍不住母性泛滥，“只是你们一直在说着我不懂的东西，有些无聊。”
“好了，”鬼使神差的，姬岚本能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我们看点有意思的。”
手感很好，异常的柔滑。
“嗯嗯。”姬初年乖巧地点头。
“姬蘅，你这里基本的调香设备都在，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借用你的场地现场调制一款香水吧？”姬岚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当然没问题，”姬蘅喜出望外，能够亲眼看到高等级的青雅现场调香，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只是这里的原料并不多，我只有练习配制那几款上品香的用料，需要我再去给你准备一些吗？”
“不必，”姬岚微微颔首，“这样，就足够了。”
说着，看向一边的姬初年：“这款香，我是专门为你调制的。”
“我——我么？”姬初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种待遇，不由得大感意外，但随即就灿烂地笑了起来，“那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嗯。”姬岚点点头，看了一眼姬蘅，“你暂时充当一下我的助手。接下来的配合，我希望你能够调动起你所有的精神力，我不希望过程中会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错误。”
“承。”姬蘅面色严肃。
“开始。”
完全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姬岚丝毫不乱地指挥下令，调制过程中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的干净利落，甚至，是优雅的，只是看着就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姬蘅也被他的状态所感染，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然后迅速地作出反应，及时地根据他的指令做出相应的操作。
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临时组合在一起的搭档，反而像是一起工作了很久的伙伴。
终于，把最后一味滴入进去，动作轻微地晃了晃，使得整体调配均匀。
香的尾调，结束了。
及时地封住。
姬岚把它握在自己的掌心中，轻轻地出了一口气，道：“你做的很好，姬蘅。”
“不不不，”调香完成，从这种状态中出来，姬蘅连忙道，“我之前的表现可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你的状态很强，我觉得一站到你旁边，自己就完全被感染进去了。这绝对是我目前为止所有的调香过程或者配合作业中做的最好的一次了。”
她几乎是星星眼地看着姬岚，一脸崇拜，由衷地夸赞道：“你真的很强啊，我以前有听人说过，他们说封号青雅最强的就是他们恐怖的专注度。只要一进入调香状态，他们就能够马上地投入其中，完全不会被外界所干扰。所以，他们在比例控制上可以做到几乎百分百的精确度和准确率。刚刚我在你身边就有这种感觉，我觉得以后只要回想一下和你一同配制的这个感觉，我的专注度应该也可以提升不少。”
顿了顿，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那个，你不会就是封号青雅吧？”
姬岚笑笑。
如果单论实力和技术的话，他倒确实是。
不过，贤宇塔里可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调香记录。
到底不是。
“不是。”姬岚轻笑，随即抓起一旁看得怔怔的姬初年，拉着他向外走去。
“接下来想去吃些什么吗？”姬岚对着他，粲然一笑。
是发自内心，真心的笑容。
感觉得出他此刻的好心情，姬初年也不由得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啊，我想吃烤鱼。”
“好，那我们就去吃烤鱼。”姬岚牵着他的手，找寻着方向而去。
像是一瞬间，他就活过来了一样。
姬初年本能地感觉到他此刻的变化。
姬子岚，像是他原本在冰山中被封冻着的心脏在一瞬间跳动了起来，整个人身上，都开始洋溢着身为一个人正常的情绪。
不再是什么都看不出的深渊。
是鲜活的，带着生气的存在。
“子岚。”他忽然轻轻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姬岚回过头来。
却看到——
周围的灯火下，姬初年笑得一脸纯真，干净的，纯粹的，不带有任何杂质的笑容。
奶白色的皮肤，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看起来格外的奶气。
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姬岚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就这么放纵一回吧。
最后的，自己。
姬初年，我会记得你的。
谢谢。
烤鱼的店面里面。
姬岚和姬初年一走进，就吸引了在座不少人的视线。
毕竟，这一对的颜值，真心高。
找了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下，点好菜，说好要求，两个人就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子岚，我很开心。”姬初年的眼睛很好看，定定地对上时，仿佛都能够从他的眼睛中看到无数闪烁着的星辰。
“不应该是我说么？”姬岚微笑。
“不，”姬初年的神色看起来很认真，“因为，我感觉得出，现在的你，是很用心地在看着我。”
？？？
姬岚一愣。
“我在钧星殿门口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很深的，就像没有任何波动的潭水一样，完全看不清你的心思。我觉得，那时候的你，对待这次约会，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随意的姿态。就像是，为了想让我高兴，勉强答应了一般。”
“可是，现在的你，是活过来的。你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用心地关注着我。”
“你现在，是在很认真地对待和我的这次约会。”
“所以，谢谢。”
“所以，我很开心。”
“你在为我花费你认真的时间。”
“谢谢你。”
“我……”姬岚这会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敏锐地察觉到他所有的情绪变化。
“所以，”姬岚轻轻开口，声音中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这些话反过来的意思就是，你一直都在为我用心地花时间，对么？”
“我——”之前还一本正经的姬初年忽然就来脸红了，微微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嗯。”
“看着我。”姬岚出声。
姬初年抬起头，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
“谢谢你。”姬岚发自内心地道，“谢谢你，为我付出的所有时间。”
“我想，我明白我会答应和你这次约会的原因了。”
“什么？”
“你很温暖。”
姬岚看着他，一字一句，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你很温暖。就像阳光一样，能够让人在你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
“可是，”姬初年认真道，“你也是光啊。”
“我？”姬岚有些意外，对于他的这个评价。
他这样的人，他现在这样，还能够有这个资格被称得上是光么？
“光不一定都要是炽烈的，”姬初年忽地握住了他的手，“你的光，就像是月光一样。是清冷的，但是，在悲伤的时候，却能都带给人痊愈的力量。”
“阳光确实是温暖的，但是，月光下，人们才更愿意诉说心声，不是么？”
“她或许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她存在着，这就够了。”
“所以啊，在我眼里，你就是月光一样的存在。”
“……”
姬岚嘴角一点点地浮起笑容。
真的是，一个很纯净善良的人呢。
说他像是月光么？
“初年，”姬岚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得开心，“不要叫我子岚，就叫我岚。”
“哦。”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姬初年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对面之人的距离，似乎在这一刻，被缩近了。隔在他们中间的那堵无形的屏障，在一瞬间，就像是融化了一般。
前所未有的靠近。
“吃完烤鱼后，”姬岚俏皮地眨眨眼睛，“陪我出去玩吧。”
“好。”姬初年笑道。
这样的感觉，真好。
吃完，从店面里出来。
姬岚拉着他朝远离人群的方向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姬初年有些懵。
“陪我玩啊。”姬岚笑笑，继续拉着他跑。
终于，停下。
草丛中，无数的萤火虫纷飞着，像是漫天的星辰落了下来。
拨开草丛。
是一处宁静的湖泊。
如银的月光泻在湖面上，偶尔有清凉的风吹过，在水面上掀起层层涟漪。
安静美丽。
“好美啊。”姬初年下意识地感叹道，“我以前都不知道，钧天境里居然还有这么美的一个地方。”
“我要谢谢你今天带给我的好心情。”姬岚看着湖泊，忽然就笑了起来，清声道，“我要给你一个回礼。”
“回礼？”姬初年眨眨眼睛。
“对啊。”姬岚点点头，“今天，只给你一个人的。”
“是什么？”姬初年好奇地看着他。
他当然很期待啊。
“想知道礼物是什么，那就跟着我。”姬岚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向湖面上走去。
以灵力为支撑，两个人走在水面之上。
快走到湖中央的位置。月亮倒映在水中的位置。
姬岚停下了脚步，侧首，看向他：“一定要好好看。”
？？？
姬初年还没有反应过来。
姬岚忽然松开了他的手，将他往后一推。
“站得稍微再远些。”
“哦。”姬初年乖乖照做，虽然他并不明白缘由。
“好了。”姬岚指着他所在的位置，“就在那里停住。”
“嗯。”姬初年现在就等着他的礼物了。
姬岚在原处顿住了身形。
下一刻，他的手中，月光汇聚成了一把光剑的形状。
身形翩然移动，足尖在水面上轻轻点过，光剑分开水面，水顺着剑气而上，最后又在一瞬间飞泻而下，落在水面上，却没有马上汇入，而是化作了一朵朵花的形状。
矫健灵动的身姿，光剑纷飞间刺开的光华，落下凝住的水花，一切都美得惊人。
这是，一支剑舞。
最后，湖面上，绽放开大片的花。
姬岚在一朵花上停住。
手中的光剑又再度化为光华，只是却又化作了无数的光点，飞入了水花的中心。
一瞬间，所有的花都亮了起来。
他回眸，一笑。
姬初年忽然觉得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就凝固了。
姬子岚的身形，他的笑容，慑住了他所有的心神。
轻轻地一步步朝他走来，水花渐渐恢复成原本的形态，重新融入水中。光点也散开，再度回归成原本的形态。
“怎么样？”姬岚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喜欢么？”
“我的回礼。”
“我——”姬初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光下，银紫双色的华服在他身上隐隐地闪现着光华，他微微地笑着，眉眼间没有丝毫的阴郁。
美好得让人不忍惊动。
“我，我喜欢你。”然而，下一刻，他还是说出来了。
“可我是男生。”姬岚并没有嘲笑他，也没有马上拒绝他，只是如此道。
“这和你是不是男生没有任何关系，”姬初年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庄重，“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是你。你是男生，是女生，我都会喜欢。”
“我喜欢你，就只是单纯的你。”
“并不是因为你会是谁，你是谁。”
“只是你。”
“……”沉默着，姬岚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是说，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本身，对吗？”
“是。”
“所以，不管我有什么样的过去，你都会接受吗？”
“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那好。”姬岚忽然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之上。
？？？不明缘由的姬初年正疑惑，忽然间就明白了——
没有心跳。
“你——”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初年，你很像从前的我，所以，在你面前，我并不想伪装或者欺骗你什么，因为，我不想面对不了我自己。”
“我是一个死人。”
“货真价实的亡者。”
“不对，或者，我连亡者的身份也不是。”
“不死不生，半存半亡，被天地背弃的存在。”
“我的真实名字，叫姬岚。我是死去的女祭司——姬堇的子雅。”
“我以这样的方式存活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算什么，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和你，是不同的存在。”
“我的未来是不可知的。我脱离了这个世界，我的一切，我的命运，都不再被这个世界所掌控。”
“我是那种最被族人们憎恶的违背自然的存在。”
“我原本是圣女，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在我出了这样的变故后，所有关于我的一切信息都被迅速地埋葬了。”
“等我离开钧天境，在辟剑之礼后，我就会根据仪者阁的安排离开云山，我会前往人间。从此，和姬氏一族再无干系。”
“只要在这里，我就是不会被接受的存在。”
“我的归宿，是人界。”
“如果要和我在一起，仪者阁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甚至，他们并不愿意我以这样的方式继续存在。”
“所以，这样的我，你能够接受么？”
“……”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大堆信息给彻底砸晕了，姬初年完全怔住了。
所以，这就是他之前一直那样死寂的原因么？
是因为，他本来就已经死了？
她是圣女，那么，他其实是一个女子？
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在一瞬间铺天盖地地涌来。
姬初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从来没有想过，姬子岚的身上，居然会有着这么惊人的过往。
可是，这不是他的错，不是么？
“我接受。”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很顺利地就说了出来。
就像是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喜欢他，就只是单纯的喜欢。
不为其他的任何。
“我接受。”
姬初年再次重复了一遍。
声音坚定。
“我接受。”
第三遍。
“我喜欢你。”
明确的心意。
“……”沉默了很久，姬岚忽然抬起头，对着他，粲然一笑：“谢谢。”
“可是，抱歉。”
“你太像曾经的我了。”
“你是本该温暖的阳光，你不应该，因为我就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
“你太干净了，干净得，我都不忍心来伤害你。”
“但是，再见吧。”
他阖上眼睛。
身体里另一股潜藏着的灵识开始掌控他的身体。
睁开眼睛。
堇紫色的双瞳。
“你的眼睛——”姬初年下意识地一惊。
“很抱歉，再见了。”看着他堇紫色的眼睛，仿佛，意识都被吸进去了，脑子里一片混沌，渐渐的，他就阖上了眼睛。倒在姬岚的身上。
“情感，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怖的存在。”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将他放下。
打量着他的眉眼，她下意识地一怔。
还真的是，生得异常的纯净呢。
感受到自己手上握着的那个香水瓶。
她把香水塞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再见了。不合时宜的爱情，只会是最伤人的□□。”
头也不回地离去。
来到旁边的草丛中。
萤火虫还飞舞在她的身边。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
忽然，天空中，绽放开了绚丽的烟火。
五颜六色的，美丽却又转瞬即逝的烟火。
“真的很美啊。”她忍不住有些感慨，随即加快了脚步，朝着钧星殿的方向走去。
得赶紧回到他的房间。
以他和她目前的融合度，还支持不了太久的时间。
必须，赶在那之前。
钧星殿。
走进他的房间，直接倒在了床上。
堇紫色在一瞬间重新如潮水般倒退回去。
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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