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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周韵斐竭力平复着紊乱的心跳,转脸面朝窗外。

        她感到一股热意擦着耳廓灼烧着半边脸,始终不敢回头。

        她怕此时的心绪不宁会暴露给对方。

        如果用一台节拍器来测量她心跳的频率,绝对会崩掉。

        除了礼貌地回复一声“谢谢”,社交能力仿佛在这一刻也全部丧失。

        她扪心自问,从一开始就对他充满了好感,不然她的武装与抗拒在他面前不会都变成“接受”。

        车继续前行,驶向高速。

        夕阳的暖柔铺在骑士灰的车身上,映出斑驳的晶体。

        袁浚轩连了蓝牙,轻快的音乐打破了车内的沉寂,“我的歌单,不知道合不合你意。”

        播放的歌曲是《wedon’ttalkanymore》(我们再也无话可说),

        周韵斐很喜欢,徐徐转过脸。

        只是不知为何这首歌要用明快轻盈的旋律,去表达一种伤感的情绪。

        “很多人昨天还在一起,今天就变得沉默了。”她不禁开口,“朋友和恋人如此,亲人也一样。所以我们再也无法相信,有一种关系可以长久不变。”

        这是她一直紧闭心门的理由吗?

        袁浚轩极短暂地望了女孩一眼,轻声回应:“只是无法相信,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像我们这样的关系呢?”周韵斐问的猝不及防,“假使有一天,我不愿意教你,你也不想和我学,我们将形同陌路。”

        袁浚轩立即转换概念:“当这样的关系不存在时,你的假设就不成立。”

        “譬如,如果我们不是师徒,是朋友的话……或者是更亲密的朋友。”

        副驾驶上一片寂然,她的种种反应告诉他,她根本不在意是何种关系,而是始终纠结在“无法信任”上。

        忽然,吉他声戛然而止。

        他切了歌。

        “怎么换了?”她转身问道。

        “刚才这首寓意不好。”他的回答和切歌时的动作一样干脆。

        车内响起热情的摇滚。

        她悲观的情绪被慢慢挤压掉。

        不知不觉,路程已经行驶到一多半,赤绚的夕阳早已不见踪影,夜幕中,市区的灯火渐渐清晰。

        周韵斐坐直上身,展了展腰。

        袁浚轩将车右驶出高速,在一座桥上靠栏杆停下。

        他打开副驾车门,瞄了眼周韵斐细腰两边不停捶打的小拳头,轻笑:“下来活动活动。”

        他又从后座拿出外套,抬头看见周韵斐已经独自走向江边,手扶栏杆眺望着江对面璀璨的灯火。

        她白皙的手指从头顶向后一捋自然的波浪卷发,贴身的休闲装凸显出她漂亮的腰背线条。

        袁浚轩脚下一顿,驻立欣赏着眼前这抹绰然玉立的身姿。

        她冰清挺拔的气质中,总是不经意间散发出曼妙旖旎的韵味,迷人却不自知。

        他重新挪动脚步,走到她身后,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后背覆上暖融,她拽着衣领一笑:“谢谢。”

        他又递上一瓶水,她伸手接过,抿唇低下了头,“我好像只会说谢谢。”

        袁浚轩靠着栏杆,与她面对面而站,温情凝视着她的双眼,饶有意味道:“亲密的朋友间从来不需要‘谢’字。”

        而在她眼中,他好像还不算是。

        周韵斐移过目光,直视他的眼眸,如夜海般墨染的深湛仿佛看尽她的所有。

        她半点没有被剥离的畏惧,反而想跳入他目中深邃的海,尽情遨游。

        “有一首歌。”她幽幽开口,“叫《沉睡游弋》。”

        “一条冰封下的鱼,只能在冬天沉睡的湖泊里游弋,它简单地感知每天的黑白交替,只能沉溺在微弱的氧气中,可以说它很痴迷,但也许是麻木的。”

        轻柔的声音从她口齿中阵阵飘出:“但它也有小小的叛逆,看见光照进来的时候,听见雨滴敲打的时候,也想逃离。面对暗流,也有被支配的恐惧。”

        “它只能治愈自己。”

        她一直望着他,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冰霜,“好像永远也等不到春天的开启。”

        女孩儿骄傲的脸上,只有眼睫边聚着一片冰凉的柔弱,浸入男人深沉的眸光,在心底酿出疼惜。

        “春天一定会来。”他理性的回答赋予她正向的动力,“它能等到,只是时间问题。”

        他指着远方起伏的山影,话语决然:“你看那边的山,走过去再爬到顶峰,想想就使人疲惫。”

        “但让人疲惫的从来就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的一粒沙。”(注)

        他的目光凝在她明眸的中心点,“把它剔除出去!”

        蓦地,周韵斐眼底那片冰霜化成了水,在眼眶涌动。

        坚硬包裹下的身躯尽力抑制着胸中激荡,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坍塌的身体倚在栏杆上。

        袁浚轩的手臂就撑在她身后,他只能看见女孩儿的后颈,但两人离得近,这个角度,就像靠在他的臂弯里。

        周韵斐听见磁性的混响在身后再度传来:“也许,那条鱼不需要治愈,只是需要释放和回归。”

        他绕到她面前,双臂环在她两侧,华灯将俊朗的眉眼浸出温润,“去一个永远不会被冰封的地方。”

        夜晚的一习凉风掠过周韵斐的眼睫,眼前模糊的光晕逐渐划出层次分明。

        她干净的眸子抬起,看见对面墨瞳中那个清晰闪亮的自己。

        袁浚轩朗笑一声,站在她旁边,换话题调节气氛:“问个小问题,你知道为什么机票现买价格更高,而百老汇演出的门票现买价却更低?”

        周韵斐低着头,含糊问:“为什么?”

        “在航空业,商务人士在临行前一刻改变出行安排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对票价并不敏感,所以航空公司对最后一刻才买票的乘客收全价,而对提前订票,也就是早就定好旅行计划的乘客打折。”

        周韵斐被他突然插|入的小话题所吸引,脑子里开始浮现纽约时代广场售票窗口前,人们排长队买半价戏剧票的情景。

        “但是,在剧院业……”袁浚轩说,“看戏剧的高收入者一般不会在最后一刻才买票。而一些低收入者,他们对价格更敏感,如果无法买到折扣票,他们根本不会去看表演。”

        “其实就是机会成本……航空公司以折扣价填满一个座位,就意味着失去其他人出全价购买同一座位的机会成本,所以现买票不可能打折。”

        “那些高收入者,好容易有时间看剧,肯定会提前选择自己最想看的,所以他们不会为了省钱去排队买折扣票,因为他们的时间成本高。”

        周韵斐生活简单,日常思考的关注点也几乎都在提升专业能力上,偶尔植入的经济学小知识就像主菜后的小甜品,别致又新奇。

        袁浚轩望着她已经展阔起来的面色,接着道:“所以,不要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消极、否定和怀疑的空洞中,你用来难过的机会成本就是这期间用来放松享受能获得的价值。”

        “去选择做一件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车灯晃了两下,他提醒她上车继续赶路。

        临近市区的夜晚气温明显低了许多,周韵斐穿着袁浚轩的外套靠在座椅上,回想着他刚才的一席话。

        浪漫的《vegas》萦绕在车内,轻盈的鼓点犹如眼前飘过的一幅幅夜景,有规律地出现又消失,牵出她的一丝困意。

        她阖上双眼,好像去到了永不息夜的拉斯维加斯,在梦幻与疯狂中,被拥入一个安全的怀抱。

        想和他走得洒脱。

        想嫁给他……

        袁浚轩不经意间扫了眼副驾驶,周韵斐已经睡熟,额头顶在车窗上,不舒服的姿势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看样子是困极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俯身探到她座椅的另一侧,将靠背慢慢调平,手臂伸回来的时候,无意间碰到她放在腹前的双手。

        一阵冰凉。

        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像是感知到了轻微的触碰,应激性地向内蜷缩了一下。

        袁浚轩从后座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把那双纤长的手也掩了进去。

        他又向前探挪了几寸,拨开她颈边的一缕长发,缓缓俯下身,贴近那抹红润的双唇。

        她均匀甜柔的呼吸近在咫尺,巴掌大的小脸歪向车窗,不施粉黛的肌肤澄净的令人不忍触及。

        他承认,面对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孩儿,这一刻确实萌生出危险的冲动,但他不是一个以引诱为目的的猎捕者。

        他希望看到女孩儿在他面前完全卸下防备,心甘情愿为他敞开心扉。

        他愿意慢慢等。

        周日夜晚的市区不再喧闹,仿佛严阵以待新一周的忙碌。

        周韵斐再醒来时,发现车已停在自己租住的公寓楼下。

        就像在梦里神游时突然被惊醒,她怎么也想不到,睡眠一向不好的自己居然睡着了。

        她在床上的睡眠质量姑且很差,更别提一离开枕头,闭上眼睛都难。

        这次竟然睡在一个男人的车里。

        四周暖风阵阵,两只手也是温热的,她掀开薄毯,瞄了眼时间,显示21点一刻。

        徒弟正半躺在驾驶位上看手机,见她醒来,把手机放在一旁,声音慵懒:“8点多就到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吵你。”

        “对不起,我睡得死,耽误了你太多时间。”周韵斐说着就要下车。

        袁浚轩靠近副驾驶,盯着她的额头,“出汗了吗?小心着凉。”

        她身上一阵恰到好处的暖和,并没有汗涔涔的潮湿感,摇头说了句“没有”,就打开了车门。

        袁浚轩拿出包递给她,望了眼暖灯通明的楼里,维护着她给自己打造的安全外壳,“我送你上去不方便,等你进电梯我就走。”

        “谢……”周韵斐把齿间的谢字咽了回去,简单点了下头。

        走上台阶,她忽然转身道:“下周日,我不请假。”

        夜中,袁浚轩轮廓冷修的脸庞,被头顶微弱的路灯晕染出一片柔和,“我以为你要抽空补这周没上的课。”

        周韵斐怔了下,貌似没理解他言外之意,晃了晃手机,笑道:“可以线上补。”

        袁浚轩唇角上翘出弧线,颊边酒窝为英朗的气质添了一抹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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