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晚
“夜晚,
夜晚准是巨大的弯曲钢梁构成,
才没有被我目不暇给地纷纭事物,
那些充斥其中的不和谐的事物,
把它撑破,使它脱底。”
--博尔赫斯
“云期。”
原亦站起来,眨了眨眼睛,还挺无辜。
“嗯。”
云期想起刚刚的举动,迟来的不好意思让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啊。”
“你呢?”她反问。
一个小时前的原亦刚洗完澡,烟瘾又犯了,就跑出来买烟。
“我我听邹郁说抽烟很上瘾,我就、就想买根试试”
装得一脸委屈的原亦把锅全甩在邹郁身上。
“结果呛成这样?”她冷冷地说。
“嗯好难受,抽烟一点都不好玩儿。”
原亦垂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嘴角下扬闷闷地回答。
“下次别抽了。”
“好吗?”
云期见他这样,心渐渐软了下来,轻声说。像是在哄小朋友。
“嗯嗯!再也不抽了!”小朋友点头如捣蒜。
“云期,你对这有印象吗?”
“啊?”
“就这个巷子”
“没。”
她满脑子都还是她爸妈的一堆破事,也没认真想就否定了。
“噢。好吧。”原亦脑袋垂地更低了。
“还不回家?”
“想等你。”
“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他抬起脑袋,揉了揉眼睛。
“现在。”云期笑了。
“好啊,那我送你。”原亦也笑了,露出小小的虎牙,浅浅的梨涡一点点陷进去。
逐渐沉睡的城市中,零碎的灯火洒在悠长的街道,少年少女安静地并肩向前走,她没说话,他也没追问,有着彼此最合拍的默契。
到了云期家楼下,原亦不舍地挥了挥手,但心中的甜意并未散去。
“谢谢。”
“这有什么谢的,我应该谢谢‘学姐’挽救失足少年呢。”
他刻意将学姐二字咬得很重。
云期似乎是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歪了歪头,向前,两人彼此间距离再次拉近。
“应该叫姐姐。”
原亦身体紧绷,咽了下口水,多了丝难以察觉的渴求。
他果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抑或是未来。
“姐姐。”
两个字颇有些勾引意味,清甜软和的语调搭上他这干净纯良的注视,云期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叠音词灼烈地烙在她的心口,垂在身侧的指节紧张地弯曲,将衣料揉出褶皱。
他留意到她这反应,嘴角悄悄一勾,脚步继续向她迈近。
一步,
两步,
三步。
弯下腰,脑袋向前凑近,她微卷的发丝轻轻擦过他的脸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那一团敏感上,他在她耳边耳语:
“姐姐,晚安。”
“轰--”她心中一块又一块垒起来的坚固城墙轰然倒塌。
她不得不承认,她从没有过这么慌乱和无助。而此时的肇事者早就撂完话就跑了。
被他这一戏弄,今天的烦心事也全被抛在脑后。取而代之的是经久不衰的心动。
“呼——”
原亦终于跑出了她视线外,胸腔起伏,呼出一口气,用手随意揉弄了两下脑袋,再放在心脏的位置,扑通扑通有力地跳动。
这一晚,两人都默契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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