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帮主
明玥赶走了宋老五后意识到自己的准备不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漕帮之事。第一他不希望宿月园的势力过早的暴露在世人面前，这代表着他宿月园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不能做这个漕帮之主。第二即便他不管暴露与否之事，眼下他也指派不出什么有经验的人来接手漕帮这个烂摊子。
就在明玥为了此事而倍感头疼之时，方平出现在明玥的视野中。从这方平的穿着打扮来看，足见得他不是个漕帮的底层喽啰。当然明玥也清楚地记得，这方平自一开始便没坐在堂内，可见他在漕帮中也并非高层。让一个熟悉漕帮运作机制，却又与漕帮背后势力无瓜葛的人掌控如今的漕帮，怎么看都不是件坏事。而这方平看起来一身正气，如果让他当了漕帮的帮主，没准日后的漕帮还真的能成为一个正派的帮会。当然若是这新帮主因着什么原因而愿意照顾宿月园的利益，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儿，明玥迫不及待的让死侍将方平弄醒，想看看这方平到底有没有治理漕帮的能耐。哪成想方平一醒便将全部精力放在了宋老五的身上。为了收服这个人，明玥不得不与方平进行了一场小小的论战。直到将方平说服，明玥才有功夫了解方平的能力。
“见方公子貌似年长一些，不才冒昧地称方公子一声方兄。”明玥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轻轻地跺了跺脚。“公子胸有正气，在这漕帮做事，想必也是为了找机会接近宋老五吧？”
方平并不知道明玥心中的打算，老实地回答道：
“不瞒贤弟，愚兄确实为接近宋老五而来。贤弟看愚兄这身子骨，想必也知愚兄做不来码头搬运的伙计。即便勉强做了搬运的伙计，也决不会在人群中突显，进而被宋老五赏识的。”
好似怕明玥不相信自己身板瘦弱一般，方平一面说，一面将自己身上的儒装勒紧了几分，勾勒出他的瘦弱。
“想来想去，愚兄觉得也就这“账房”一途能有机会接近宋老五了。好在愚兄运气尚可，顺利的成为漕帮的一名账房先生。之后又过了半年左右的光景，恰逢老账房归乡，机缘巧合之下，愚兄得了老账房的眼缘，便被推荐顶了老账房的位子。那之后，愚兄倒是有机会见到宋老五本人了。怎奈愚兄半点功夫也无，从未敢在宋老五面前有所动作。直至今夜，愚兄才想着趁乱解决了宋老五这个大仇人。”
方平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明玥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方兄大才，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掌管漕帮账务。小弟好生佩服。方兄既然能总管漕帮账目，想必对这漕帮日常运作的流程也了如指掌了吧？”
方平以为，明玥是想通过自己了解漕帮的运作，以便日后更好的掌控整个漕帮。见明玥如此问，便实在的回答道：“若说了如指掌肯定是不是的，但愚兄好歹也做了半年多的总账房，对这漕帮的运作还是有些了解的。贤弟想知道些什么，尽可以问兄，兄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玥等的就是方平对自己能力的确信，见他确实了解漕帮的运作，明玥立时松了一大口气。上前两步，明玥朝方平作了一个揖。
“取人性命之事，确实不是你我能做与该做之事。再说，杀一个宋老五，这世道就真的会有所改变吗？只有不再出现宋老五这类人，这世道才能真的改变。愚弟因病弱之躯而被困于方寸天地，见识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方兄既已入世，且有忠肝义胆、奉行公道之决心，何不做那阻止宋老五之流再出现的安良之士？”
方平苦读多年仅仅中了个举人，空有造福百姓之心而无用武之地。现如今被明玥这番劝诱，一颗心便有了几分躁动。
明玥见方平已有所动摇，心中大喜，继续劝说道：“方兄若接手漕帮掌舵之职，愚弟相信，漕帮定能有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漕帮不再是那打家劫舍、搜刮民脂民膏的乌合之众，而是真正为百姓、为商队做实事儿的守卫者。漕帮出现如此转变，不正是方兄的愿望吗？”
方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明玥见状，抚掌说道：“既然如此，甚好。为方兄能早日实现宏愿，愚弟愿助方兄一臂之力。今日堂内活下来的漕帮人将被喂下一种特殊的药。自今日起，每月月中需服下一枚药丸方能平安无事。这药丸，愚弟会定时派人奉上。另愚弟将留下死侍十名，以护兄之安全。他日，兄无需他们防身之时，放他们自行离去即可。”
说到这，明玥将藏在内里的“聚气丹”拿出来，吞了一颗。
“愚弟因顽疾在身，无法在外面久留。兄若有事找愚弟，可遣死侍来寻弟。他日，待你我兄弟二人都有闲暇时，弟愿与兄秉烛夜谈，望兄莫弃。”
说罢，眀玥朝方平鞠了一躬。吓得方平连连侧身躲闪。
“告辞~”
“告辞~”
明玥最后朝方平拱了拱手，接着便急匆匆地向堂外走去。此时的明玥已经冷得直搓自己的双臂了。跟在身后的姜明，一发现明玥的异样便赶紧脱下自己的大氅，罩在眀玥身上。临近马车，姜明一个用力将明玥抱起，脚下一蹬，两人便已位于马车之上。待姜明要驾车离开之时，一个黑衣死侍凑到姜明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见明玥双唇泛白、眼神黯淡、神态疲惫、四肢冰冷，姜明心知眀玥已寒疾发作，内心焦虑不已。姜明一面扶着眀玥安坐在车上，一面甩起长鞭驱车疾驰。因怕自家公子在这寒冷夜晚内一睡不醒，姜明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公子，按照您的吩咐留了十个受伤最轻的死侍给那方家小子。待剩下的死侍们修整一夜后，我便会派人替下这十人。另外留了五个人一起维持漕帮大堂的秩序和监督堂内人员吞药。他们会在那边完事儿之后自行回来。另外，咱们的人已经跟上宋老五了。奈何这老小儿十分狡猾，并没有直奔他的靠山家，我看要想摸清他的底儿，至少还需要几个时日。我已加派了人手，这条线儿定不会断掉的，还请公子放心。”
“我信姜叔——除了宋老五，为今之计，还需要将宿月园与漕帮割裂开来，以防宋老五背后势力的报复。姜叔，我担心——”
“公子莫要说话，节省些力气。留给厅内漕帮众人的药，均出自浩诚之手。两个月内，这些漕帮人会伴随着腹泻、盗汗、多梦等症状而纷纷消失。之后不出半月，人们就会怀疑漕帮众人得了瘟疫，对他们敬而远之了。即便他们有心散播点儿消息，那时候也没有人敢听了。若是这些人中有方平那傻小子用得上的，浩诚也能让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好起来。”
姜明虽仍四平八稳地与眀玥说着话，但他的额头和鬓角上的汗却如雨注一般，头顶更是飘着白色的热气。眼见着公子靠着自己，越来越难以睁开双眼，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姜明简直是心急如焚。他一定要尽快带着公子回家，否则他就是百死也不能赎罪了。
“驾~”姜明狠狠得抽着骏马。
一炷香的路程被姜明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赶完了。远远地看到站在宿月园翘首盼望的白胡缨，姜明一直提着的心才有了一丁点儿的着落。收紧缰绳勒马后，姜明抱着眀玥飞身下车，直奔白胡缨而去。
白胡缨本是捂着胸口，一脸焦急地徘徊在宿月园门口，待看见姜明抱着眀玥飞来时，眼泪瞬间溢出了她的眼眶。顾不得擦拭眼泪，白胡缨接过已经昏迷的眀玥向园内揽月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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