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白茜夫人
阿玉和熊岳坐在马车里，看着繁华热闹的有京城。
他转头对熊岳炫耀道：“阿堇！小戒一定做了酥皮糖醋鱼，这次我们肯定大饱口福。”
熊岳瞧着他，问道：“你不难过了？”
阿玉揉揉脸，对他咧嘴笑着，说道：“那样的遭遇自是听者伤心闻着流泪，可那是她的人生，与我无关。”
“好生无情。”
阿玉看着熊岳，继续说道：“但是只要我能为她做的，必当竭尽全力。”
熊岳看着他，心下琢磨不透，问道：“你怎么做得到，就笑得如此开心？”
“因为我不是为她而活啊，可有人确实为我而活。王爷也许觉得我冷情，可我就是这个样子。”
“那你昨日说你喜欢阿典！说可以为他开心，为他难过！这不是为他人而活？”熊岳终是生气了。
阿玉瞪圆了眼睛回想，恍然大悟：“玫久是美人，又对又我极好，我自然喜欢得紧，为他欢喜为他忧有何不对？”
熊岳也有些愣怔，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他脑子里到底都装得是什么！
马车外，阿堇早已听得清楚，原来昨天还有这事。本以为里头对话结束，却听到熊岳又开口建议：“阿玉，既然阿典对你极好，若你真喜欢他，倒也促成一桩好事。他必不在乎世俗舆论，只是怕你心里过不去。”
倒是第一次有人和自己直接谈这样的事，阿玉歪头看他，问道：“是阿典让你来说的？”
“自然不是，你又不是没看见他昨日那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心想幸好自己没告诉霍典此事。
“那王爷何必来多事？何况你又不知阿典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熊岳不悦道：“你若有心也不必试探他，阿典的心思，我摸得透。”
“那还请王爷与阿典过在一处吧！不打扰你们两情相悦！”阿玉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能瞎搅和！
熊岳不甘被他噎着，不屑道：“爷倒是要看看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能耍多久。”
阿玉反倒笑了，两只水灵灵的眸子盯着他看，直到把熊岳看得发毛也不说话。
阿堇听到这回真没了动静，想着阿玉的性子定是在折磨熊岳，便不时的轻轻勒马，走得慢些。
也不知是不是在阿玉微笑的注视下慎的，这段回路无比漫长。
马车刚停，熊岳就绕开阿堇跳下车去，奔进了府里。阿玉就着阿堇的手蹦下来，看着那匆忙的背影喊道：“王爷，一起用饭啊！”
小环见人回来，忙张罗开饭。
阿玉闻着那股酸甜味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再看小戒亲自把鱼端上来，站在一旁含羞带怯地等着夸奖，阿玉看着鲤鱼伸展双翅、仰天长啸的样子果然有些“我欲化龙”的架势了，笑道：“小戒的手艺果然见长，我说这鱼以前那种垂颅颔首的娇羞模样怎么没了，原来是游到你身上喽。”
“公子真不会夸人！”小戒一嗔，跺了跺脚跑出去了。
熊岳看着眼前这条清蒸的鲤鱼，想起阿玉方才那得意样，问今桥道：“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今桥早闻到了，回着：“王爷，是隔壁院子里做的糖醋鱼。”
“这味儿也忒大了，显得清蒸都没了滋味儿，你端回屋吃吧。”自己往阿玉那去了。
熊岳站在长歌院里，也没个人招呼自己。心想本王堂堂王爷一家之主何时变得这般没谱这般馋嘴了，后悔不已，想着自己还是悄悄回去吧，哪知一转身就听撕心裂肺的一声“喵呜”，幸好闪的快，否则真要被猫挠了。
阿玉早就看见了，故作惊讶的冲出来问道：“伤着了没有？”
熊岳知道他必是在问猫，“你尾巴疼不疼”之类的来作弄自己……咦，哪儿来的猫啊！“谁家的猫？”
“王爷没被挠着吧？”阿玉见他不上当反而关切起来，又回道：“这是雅管事的，这几日送过来养养。”他说着便弯身把躺在脚下装死抗议的心肝抱起来，嘴里怪道：“你这小臭猫，最能吓唬人。”
熊岳见那又长又肥的灰猫在阿玉怀里显得极大，两只绿得发蓝的眼珠盯着自己，这，这也能叫“小臭猫”？他一抿嘴，钻进了屋。
阿玉却在他身后一惊一乍的说道：“阿堇你看，心肝的眼睛是蓝绿的，我从未见过呢。看看，王爷都让心肝开眼了，果真是倾国倾城绝色之姿啊！”
熊岳心想：“心肝，什么名字，没韵味没品位。”又想：“这厮是在记恨马车上的事么？这，这饭还怎么吃！”
这时，小环端着一碗汤上来，说道：“公子，外头有个丫鬟，说六夫人要见王爷。”
阿玉看着眼前的汤，一边闻着一边吩咐：“都请进来吧，一起吃饭。”
熊岳这才顺着阿玉的目光看去，胭脂藕，糯米肉圆，小炒罗汉笋，脆皮糖醋鱼，还有一碗不知什么汤，嗯，为了知道是什么汤也不可以走，不能走。
就听一阵环佩叮咚，一个身着粉色衣裙，腰系黄色锦带身披白色小袄的妇人走进了饭厅。年纪看上去与邹翦倒是相仿，脸色红润身材丰满，带着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众人，请安，站定，并不言语。
心肝早奔着地上的鱼汤小碗窜了出去，阿玉怀中一空，随意道：“六夫人请坐。”
六夫人本命孙白茜，府里排行第六，听闻总是在府里闲逛却不喜欢管闲事。阿玉却不这么想，这半个月来，每次碰到这个女人，都不知道要被盯着看多久，都是些有意无意的一瞥一瞄，却看得阿玉心里难受觉得后脑发痒。
这饭吃得多少有些憋闷了。
熊岳见阿玉难受心里早乐开了花，孙白茜真是会挑时候，给爷报个小仇。
二人吃完饭，相携出了长歌院。
小环看着，气得直跳脚，愤愤道：“公子，这六夫人是什么意思！是来挑战您的威严啊！”
阿玉茶才入口一下喷了出去，笑道：“小环，你过来。”
小环巴巴地凑了过去，就听公子问道：“你来说说，我又什么威严啊？”
“公子，您是王爷请进来的，要比这府里的人都高出一等，与王爷同桌吃饭也不犯规矩。可那六夫人一个妾，凭什么与您同桌而食，还来端什么正室的范儿，食不言箸不长的，哪像个妾的样子！最后，还把王爷拽走了！”
“宰相府里的丫鬟还七品官呢，何况是王府里的夫人，孙夫人哪点做得不得体？”阿玉戳戳她的脑门，叹道：“小环，你好能挑歪理啊。”
小环还要回嘴，却觉气氛不对。果然，阿玉正色道：“你这混帐丫头，难道你真希望公子我跟了王爷么？”
“当然不！”小环连忙否认。
阿玉很满意。
“那样的话，郑公子可怎么办！”
阿玉要疯了。
关郑莫开什么事……
“公子，这六夫人我早有耳闻，听说之前虽是三夫人黄嫣管家，但是唯有六夫人最为受宠，常常深夜的招入主屋。府里的其他夫人，年岁大些的还进过王爷屋，年岁小的要不就是撵了出去，要不就连面都见不到。”小环说完，压低了声音道：“公子，王爷这样喜欢大女，保不准以后就会喜欢男人，你可要小心为上啊。”
阿玉阿堇听着早已笑作了一团。
小环见公子这般轻笑，有些不甘，附耳道：“也许是王爷从小失了父母，才好这口儿，难不保……”
阿玉连失色一变：“小环，以后你若再说这种话，我就把小戒打残了再撵出城去。”语气平静得吓人，仿佛这是已经发生了。
“公子，不要，小环再也不敢了。”小环忙跪下求饶道：“公子，小环绝不会对外人说这种话的，这样的轻重小环分得清。”
阿玉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傻丫头，这样的想法，你有都不要有。这里是都城，是王府，何况，这屋里的人，同样都是没了……。”
小环一听这话，忙跪行过去，趴在阿玉的膝盖上，嘤嘤哭泣。
孙白茜关主屋的房门，转身笑道：“阿玉公子可不像喜欢三姐姐那般喜欢我，这可难为我了。”
“那你就讨他欢心好了。”
“那可不行，上杆子不是买卖，他那样傲气冷情的人，更不会喜欢了。”
熊岳好奇，问道：“你怎么看出他冷情？”
“我是干嘛的，看人的！他对人和和气气进退有礼的，可是骨子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隔着五道院子我都能闻出来。”
熊岳摇头：“又在吹牛了，怕是查出什么来了吧。”
“我只管院里的事情，外头的我哪儿知道。”孙白茜学着他摇头的样子说道：“不过我过来是想求你出府的，斗百草能不能带我去？”
“你不是最不喜欢出府，不怕见到仇人？”
孙白茜脸一红，说道：“人家是去见冤家的！”
“他怎么又回来了？”
孙白茜继续娇羞：“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这次怕是想奴家了，才回来。”
熊岳听着，身子一麻，哆哆嗦嗦说道：“这都夏初了，思春的人真可怕！”
四月二十九，清早，万里晴空百花竞放。
阿玉选了青蓝底子的妆花缎袍子束同色发带，系镶了猫眼石的深蓝腰缎，着黑绸面软靴，倚在门口等着熊岳。
却见熊岳和一女子从屋子里出来，她身着黄色双宫绸罩衫，罩着一条白色绸裙，凤盘云髻盖双耳，珠翠满头莲步轻。脸上的妆容，却使她失了颜色，大眼画小眉毛壮，颧骨胭脂红唇艳……真有些惨不忍睹了。
阿玉笑道：“六夫人好雅兴。”
孙白茜福礼，笑道：“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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