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少尹遭难
四月二十六,黄嫣出府。
因是被“撵”出去的,还是阿玉“借”给了她一驾马车,她只独自携了个小木匣子,在门口与阿玉告别。
二人执手相看泪眼,这般的依依不舍让跟着阿玉的两个守卫对望了一眼,半个月就混这么熟了?
黄嫣擦了擦眼泪,说道:“弟弟请回吧,这道门槛,只盼你早日踏出。”
阿玉收了手,抱怨道:“要不是姐姐提前出府,也不至于一时缺了人手,让我这个外人扯进你们家的事来。”
黄嫣一双媚眼里都是笑意,眨眨眼转身就要走。
阿玉喊道:“姐姐,让凌空送你。”
凌空道:“我不去。”
“你敢违抗命令!”
凌空低头不出声,旁边的拂云请命道:“公子,还是我去吧。”
阿玉满脸不信任地嗤道:“为何叫你拂云?也不看看你那竹竿子似的身板,怎么护得了到卫城的这一段路?”
凌空却顶嘴道:“我二人是受命保护公子的,别的人都不相干。”
“你!”阿玉气急道:“往日嫣儿姐姐照顾你们的少么?如今人走茶凉真伤人心。”
一直插不上嘴的黄嫣早已走到他身边,拽拽他的衣裳说道:“弟弟,他们是近卫,不归我管的。”
阿玉闹了个脸红,不依道:“今日若没人送,我送。”
凌空终究拗不过他,悻悻地坐在车夫边上等着。
黄嫣捏了捏阿玉的脸,一个转身钻进了车里,临行前仍不忘挑了帘子调笑道:“弟弟何时得空要早早来看我啊。”
阿玉看着出了后巷的马车,想着出门遥遥无期一摇一晃的回去了。
拂云亦步亦趋跟在后头,说道:“公子,其实凌空人很好的,就是有时不懂变通。”
阿玉摇头,说道:“早知他这么忠心,当初我怎么不叫他做孤直呢,像极了西头的那棵老柏树。”
拂云闹了个没趣,不再言语,二人穿廊过院,阿玉耳朵尖,听到有下人说:“我去给傅小姐送莲子羹。”心下一惊,不过半月就阖府全知道我是谁了?又看了看拂云面无表情,决定要去一探究竟。
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拂云也学着他的样子,直跟到一处小院,名曰:“芳草”。
阿玉这才放下心来,暗暗记下,才领着拂云回去了。边走边问道:“府里有未嫁的姑娘?”
拂云回想了下,答道:“未嫁的都是下人。”
“那傅小姐是何人?”
“那是十四夫人,平日里只让下人们称其傅小姐,否则就找茬耍性,很是刁蛮。”他倒是清楚。
阿玉笑道:“看来拂云不喜欢这十四夫人。咦,十四?这府里有多少夫人?”
拂云细想一下,答道:“原有十七位,前后撵去别庄一些,现下还剩十二位。”
阿玉凤眼圆瞪,说道:“这么多,难怪嫣儿姐姐要逃走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拂云道:“拂云大哥,要不你带我逃出去吧!”
拂云镇定自若道:“公子,竹树挪地儿就死。”
阿玉语塞,这人和小环真是凑对。
自己的院子离着远,阿玉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拂云聊着:“拂云还在记恨我?”
拂云摇摇头道:“公子心善,拂云不傻。”
“那你告诉我,这府里有没有还能管事的了?谁来的时间长?”
“公子见谅,此事不能非议。而且,有几位夫人比我二人进府还早。”
碰到这么个嘴严身正的守卫还真头疼,阿玉只觉得自己是棵飘摇的小草,遇到这王府里各种大树见不到半点阳光,甚表自怨,真想出去风吹日晒啊。
终于走进了自己的长歌院,阿玉舒了一口气,谁说别人的地盘里不能有自己的窝?你看小戒小环正在院子里绣花闲聊,阿堇还在看猫赏鱼逗鹩哥,院子收拾得就跟在楼里无二,哎,只是少了雅管事的大公鸡,太过寂寥。
这几人好生自在,自在得连自己回来都不知道起身迎接了。正想着,院里来了人喊道:“公子,王爷来话说南城有事,现请公子速去。”
阿堇闻言就去套马,小戒小环也进屋寻了披风和零嘴。
这是表示自己已经很没地位了吗?不过可以出府了暂时不和他们计较。
阿玉边走边问道:“管家叔叔,何事如此急促?我看你平日行事稳健,无半丝慌张的。”
今桥恭敬道:“还望公子见谅,今儿是王爷催的急,礼数暂且妄置了。”
阿玉笑着摇摇头道:“管家叔叔,我不是要立你的规矩,我是想问出了什么事。”
今桥有些微窘,忙答道:“只说是有人在水里浸了一夜。”
说话间一切就绪,阿玉阿堇拂云三人遂即跟着报信的侍卫纵马而去。
南城地势复杂,纵使快马加鞭也是赶了半个时辰。
河边早已没了受难人的踪影,只有熊岳带着有京府的衙役在勘询现场。
河边湿冷,拂云早解了身上披风给熊岳披上。阿玉看着,指指小水身上的挟袋,示意里头还有一件。
熊岳穿戴好,问阿玉道:“事出迫切。”又低声道:“有京西少尹被浸在这池塘里一夜,怕是要不行了。”
阿玉有些好奇:“人现在在哪里?可就醒了?”
“这一带人少,先就近抬进了龙王庙。”
“那里放人可不好,还是找块空地,先将土烤暖吧。”
熊岳应道:“外边太冷,又得受冻。”
“先搬来,我有个法子可以试试。”阿玉想了下,嘱咐道:“还要请李方先生过来看看。”
熊岳踟蹰道:“这人不还没咽气呢嘛。”
阿玉叹了口气,“再耽误就真要咽气了。”
说完又吩咐衙役去拣拾柴火,又派阿堇拂云去找些农户要些草木灰和卖面时用的布袋。
熊岳抱着膀子有些发冷,阿玉把他拽得离河边远了些,问道:“你来时见到的是什么情形?”
“西少尹一丝不挂地瘫在岸边,只盖着几件施救之人的布衫小褂。”
“谁报的案?在哪儿报的案?”
熊岳回忆道:“今早在有京府衙里听有樵夫来报,说这池塘里有人浸在水里。据樵夫所说他惧水,就找了临近的人来将西少尹捞起,只是奄奄一息了,那些人便帮着看护,又有人去请郎中,樵夫便来报案。”
“这里离西少府更近,怎么没去?”阿玉问道:“那郎中呢?看护的好心人呢?樵夫呢?”
熊岳正想着他会问,答道:“樵夫先去的西少府,因为府尹不在,被轰了出去,才大了胆子来了有京府,现下已带回去问话。看护的人看见官府来人就都跑了,想必是怕摊上人命官司;郎中还在照顾着说是不让烤火。”
“嗯,这倒是能理解。只是堂堂西少尹,竟然被弄得这么惨。看来行事之人其恨颇深啊。”
熊岳同意道:“春夜水凉,这么浸泡一宿,就算就过来也怕会染上风寒或者湿症。”
阿玉笑问道:“王爷竟也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
熊岳点点头道:“自然,西少尹不可能出现不顾仪表,也不会不着寸缕行走在南城的荒芜之地。”
阿玉笑道:“也许是被人捉奸来不及穿了呢?”
熊岳摇头道:“那更不会,就算被捉,也会有点遮羞布留着吧。”
阿玉继续问道:“既如此,如果西少尹不死,还有更坏的结果,王爷可想过?”
熊岳看看那凉丝丝的池水,忽一握拳,说道:“是要废了他?”
“是啊,看来西少尹就算醒过来了,也情愿死了吧。”阿玉想了想,问道:“敢问西少尹样貌家境如何?”
“西少尹出身富家商贾,其身高八尺,貌堪掷果;虽然算不得学富五车,但是断案果敢;行事风雅,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依旧风采卓然。”熊岳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王爷此言倒教我更加好奇。”他一顿,继续道:“看来不知要有多少女子投怀送抱,这样很容易签下风流债。可是,如他这般风度,恐怕也没有女人舍得杀之灭之。”
言谈间阿堇他们已经回来。
众人来到西少尹所在的空地,衙役早已为他穿好厚实的棉服和棉鞋,阿玉摸摸他胸口已有些温热。
命众人将大铁锅架在拢好的火堆上,倒入草木灰,翻炒至温热,将之装入布袋之中,放到西少尹的胸腹处。
如此反复几次,西少尹稍稍轻轻哼叽了一声,众人才放下心来。
郎中早已准备了温粥温水,等在一旁。
这时有个衙役来报,发现了一条草绳。
阿玉来到河边,那哪是一条草绳,是拿新柳枝编的,被芦苇苗缠住,斜卡在水中。
这绳用了七八根柳条,很是有劲。熊岳看了看岸边十分干净,命人去寻周围有没有大石头。
阿玉看着他,指了指池塘,熊岳会意,拦着众人离开岸边,又独自上去细细看着地面。在西少尹出事的斜右三米停下,喊了阿玉道:“你过来看看。”
就见那处朝着左下有道斜斜的划痕,石头,估计早就扔到了池里。
阿玉叹道:“看来西少尹真是着了道。”
熊岳却很惋惜,说道:“西少尹风姿过人,平日勤恳亲切,谁人会下此毒手。”
阿玉摇摇头,心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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