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蜜酿猪蹄
“说到这儿，我倒是真佩服这弓箭的准头，雁过无痕的，敢问是哪位高手？”黄嫣心里喜欢这可爱公子，特来给他解围。
“嫣儿姐姐，这阿堇还在钓鱼，要不咱们晚饭可没河鲜了。”阿玉心里却想着，这雁年年来，阿堇怎会放过它们，这些年早练出来了。
黄嫣见阿玉不够配合，还在惆怅，就听见温温润润的一道男声响起：“王爷，好久不见。”郑莫开起身来到众人中间，与熊岳打着招呼，好似认识了很久。
阿玉很疑惑。
熊岳更疑惑。
黄嫣却笑了，就见眼前这位公子，从巨柳后头出来，玉面鹅蛋脸，薄唇长耳垂；沉静里透着书卷气，微笑里带着斯文样；身边一把普普通通桐木筝，却一点不失其风雅气度，好一个亲亲切切的佳公子，不会就是那阿堇吧，哎，要不是已嫁为人妇……哎呀，脸红。
熊岳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拍着对方肩膀：“莫开，咱们真是多年未见，竟有些眼生了。”
阿玉心里嫌道，虚伪
郑莫开却笑：“阿岳想听的曲子，还未谱全，现在听还太早了。”
熊岳却不上当：“莫开，这曲子不是你谱的，几年前我就听到过第一段，青梅竹马；刚才是第四段，竹林双燕，究竟想谱几段才算谱全。”
郑莫开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坦白：“这曲子是阿玉谱的。”
阿玉忙接口道：“是啊，这曲子全名叫做徽宣赋，王爷可知？”
熊岳答道：“这倒是未曾听闻。”
阿玉安心笑了笑：“王爷之所以不知曲名，只因这曲子在作谱时，为了能最符合徽州的气息和人情，向很多姑娘讨教过，若有走漏也不足为奇，可这曲名，却是没人知道的。”
郑莫开也忙在一边点头，心想，我都不知道呢。
阿玉看看郑莫开，说道：“既是娇客贵客齐至，咱们就再合一遍这曲子吧。”说着坐回了原处。
小戒为熊岳看座，黄嫣悄声对他说道：“阿玉公子可还真是不喜欢你哟。”
熊岳心想，也许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奇怪，纵使百般缘聚，也不投缘。
宫城里头，可比这热闹得多。
为了等这场胜仗的到来，一支由官家小姐准备的歌舞，前前后后不知换了几拨人。
这曲子柔中带刚，是京城一无名小家准备，不知是谁呈献给了先皇，御批之后，开始节选官家小姐，以示重视。
如今，已有近四十年的时间，甚至官家嫁娶，都有以此曲来衡量的陈规了，就算身子不够软选不上，也要会弹个来回。
太后早就在阅兵前用了饭，此时只是吃两块点心，喝喝茶水，她接过帕子却也没用，招手示意身边宫女过来，念叨着：“今儿个人来的全么？”
得了肯定的答案，她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了。
哎呀，百姓俗语都要说，老儿子大孙子——这熊岳的爹，熊轩岫本就是这老太太的心头肉，哪知早早去了，老太太一颗心就让这小子占了个满。
太后摆弄着手里的帕子，心里挨个嫌弃起来。
你看这个，怎么才十六岁，还没那大女黄嫣一般年轻娇媚。
啧啧，怎么那个都十八岁了，处事和那程桃一般没得看。
哎呀呀，那是谁家的闺女，身子这么硬是怎么挤进这舞队，回头定要贬了他爹！
哟哟哟，真不像话，那是谁家的姑娘，竟看着那少年将军都移不开眼了！
咦，那是哪个将军啊。和宫女一指，就听答道：“那是受封西北越骑校尉的曲迎峰。”
太后心里点点头，长得还不错，像个能武的样子。
又指了指那姑娘，就听回道：“是户部尚书的三女，柏霞。”
哎呀，这就凑不到一起去了。太后惋惜着鸳鸯谱真不好点，在群臣恭送下，回了寝宫。
曲迎峰在殿下喝着酒，接受百官恭贺，心里却不是滋味，“这越骑校尉已是个不小的职位，可是边关已定，自己难道就走到了尽头么？”
酒过三巡，群臣就算再小心翼翼，也是都已面红音开，喧闹了起来。
曲迎峰不知不觉也开始喝得多了，就又想到阿玉，他昨日下午到现在其实一刻未停过去想这件事，这个人。他想了一宿，终于确定这阿玉应是个男子，他身高抽拔，肩膀已宽，喉结虽不明显，但是绝不是女儿家那般感觉。只是恨他当时年纪小，罗裙在身又生得水嫩，根本是雌雄难辨；现在若细细回想，她那时为人豪爽，处事沉稳痛快，当时只觉她特别，此刻想想，她哪有半点女儿娇态！
却在这时，有人为他斟酒，曲迎峰一抬头，应该是某个大人的侍从，就见那人随手拿出个香囊，悄声道：“这是我家小姐相赠，内附了字条。”
曲迎峰满心都是对阿玉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狠狠攥了香囊，塞进衣中。
柏霞看到曲迎峰接了，终于放下心来，期盼着明日玫醉楼一会，仙乐声声映红她娇美面庞。
一曲已毕，阿玉有规有矩的起身行礼。
等候多时的小环问道：“公子，这鱼怎么吃？”
阿玉说道：“嫣儿姐姐喜欢吃什么样的？”
黄嫣不好意思答道：“我不吃鱼的。”
阿玉尴尬，问道：“王爷呢？”
熊岳鄙视地看着他道：“河鱼天雁都被你吃了个遍啊。”
阿玉笑道：“我歆慕的女子就在眼前，何须传书。”
阿玉就是喜欢看熊岳噤声，刚想说就炸了这鱼，就听熊岳说：“烤了吧。”
哼哼，就知道你爱吃鱼。
阿玉走到黄嫣身前，说道：“今儿个赶巧，咱们就加菜共饮吧，新得了果酒，嫣儿姐姐定会喜欢。”
外头风凉，一行人先回了楼里。
阿玉对熊岳并不客气，只顾着和黄嫣说话，还探讨起黄嫣的保养之道。
就听黄嫣说道：“前日得了个方子，说是猪手很是养颜，只是那东西太腻，不好下口。”
阿玉却欢喜道：“这可巧了，这东巷里有间酱肉铺子，那店家做的蜜酿猪手真是香而不腻，就算吃个整只也不觉难受。”说罢就差小环去买。
小环出去不久，菜就端上桌来。只是一碗清炖雁、一盘烤鱼做了主菜，配两样凉拌，中间摆了一碗香蕈汤。
阿玉毫不客气地客气道：“区区小菜，王爷不要介怀。”
熊岳与郑莫开聊得开心，懒得理他阴阳怪气。
黄嫣却喜欢得紧，说道：“府里吃食也不喜浪费，这样吃着正合意。”
阿玉赞道：“嫣儿姐姐真是持家有道。”
小戒端了酒，醇厚的甜美香缓缓漫出。
这时一位小厮手里捧着纸包进来，除了猪手还有几样酱菜，小戒接去装盘，小厮却走到阿玉跟前耳语了几句才出去。
黄嫣奇怪地看着阿玉，只听他嘱咐小厮带人去酱肉店看看，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阿玉笑笑，夹了一只掰好的猪脚尖给她，说道：“姐姐尝尝。”
哪知黄嫣刚赞了句：“果真不错。”就听到小环在楼下远远喊道：“公子，救命！”
闻声，阿堇阿玉皆冲出门去。
到了楼下，阿玉看到小环身边有仆役维护，人也没受伤，放下心来。可是小环脸色苍白得吓人，似受了不曾有的惊吓，忙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小环稍微平静下来，就急着向阿玉讲道：“公子，我今日去买酱肉，宋叔不在，我按往常的规矩，拿东西放了银子，可是却觉得店里静悄悄的，连平日煮汤的声音都没，也看不到俊俊的影子。心下有些奇怪，便让小河回来了，自己去屋里找人。进了厨房，见那老汤烧得快见底，火也早就熄了，我觉得不对，进了里屋也没人。哪知，在后院里看到，就看到……”
小环再也说不下去，阿玉起身要去查看，小环死死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公子不要去看，不要去，吓人的。”
阿玉没有办法，安抚了她，让小戒过来陪伴。自己并阿堇还是要往外去，就听熊岳说道：“一同去吧。”便和郑莫开一起出了顾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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