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掌家

　　自沈妈走后的半个月，孙爸一直郁郁寡欢，经常看着孙妈生前用过的东西发呆。沈雯作为一个媳妇，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让孙安平多陪一陪他了。孙妈走了，家里的日常重担就压在了沈雯的肩上，从早上起来到晚上，每天都在忙碌。好在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快节奏，赵云霞也时常过来跟她坐会，聊聊天，唠唠家常。

　　家里喜事丧事接连着，但日子还要照旧过，入了夏，沈雯就把长袖换成了裙子。她在县城买的裙子多为艳丽颜色的，大红，朱红、深兰色，只有一两件淡紫和淡蓝色。家里出了事，艳色穿出去惹非议，听说赵云霞要到县城买东西，沈雯便托她买几尺布回来，如今她的手艺也挺好的。电视里那些港台女明星的裙子贼漂亮，她能模仿着做，有个七八成像。

　　中午十一点多，沈雯蒸了半锅的大米，土灶她还不会生火，一直是孙安平帮忙来着。地里才长出点绿油油的小苗苗，也没有什么菜可以吃，弄了个开水煮白菜，调了一点辣酱。炒个土豆丝，把孙大哥前天送过来的金针花和野生木耳拌成一个凉菜。

　　快到十二点，大米白好了，沈雯把大锅清洗干净，费了老大劲儿才把锅里的水划拉干净。这口大锅绝对的真材实料，这分量，不是一般人能搬动的。等锅干了，她提着油壶往锅里到油，“少到点，土豆不系油”孙爸不知道啥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嘴里还叼着一个旱烟袋，沈雯手一抖，油到的多了。

　　把油壶子盖住，就看到孙爸盯着锅里的油，恨不得舀出来。沈雯也不说话，就当听不懂了，等油红了，把土豆丝往锅里一到。孙爸才不甘心地离开了，然后沈雯就看到孙爸去找正在拌猪饲料的孙安平去了。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孙爸在跟孙安平念叨，嫌她费油，让她省这点之类的。沈雯悄悄翻了个大白眼，现在嫌费油，吃起来比谁都香。

　　一点来钟，饭做好了，孙爸第一碗，他看不上沈雯这种一顿饭盘子碟子的。夹了点菜，端着饭就到街上吃去了，孙安平端着碗坐在桌子上。沈雯踢了他一脚，给他碗里夹了点菜，示意他跟上孙爸。孙妈走了，孙爸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做儿子的要体谅点。

　　父子两都走了，沈雯坐在饭桌上，刚吃没两口，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过来。端着碗跑进厨房，是孙大哥家的二小，又来蹭饭了。他嫌孙大嫂做的饭菜不好吃，最近一到午饭时间就往这儿跑，沈雯也不嫌麻烦，他来了，总是给他舀一大碗饭菜。

　　“三婶，我明天放假，和二狗子他们去山上逮野鸡，你给我做吧”二小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的说道。“行啊，拿过来吧，我给你做辣子鸡丁”沈雯爽快的应了，她也好几天没沾肉味了，有点馋了。不是卖不起肉，是村里没卖肉的，隔个十天半个月，卖肉的货郎才会起着摩托车到村里来。

　　下午，孙安平和孙爸下地之后，家里就剩沈雯一个人了，她把地板擦了一遍。提了点水，到菜园子里，给豆角、黄瓜和西红柿浇了点水。还剩下一片瓜地没浇水，大门口传来了隔壁大姐丹姐的叫声，沈雯探头出去。丹姐和梅嫂子一人端着一大盆衣服，看来是叫她去河边洗衣服啊，她想想家里确实也攒了不少脏衣服。

　　让她们等了一小会，到屋里把脏衣服收拢了一下，想了一下，又去隔壁，把孙爸换下来的几件脏外套也扔进盆里。把搓衣板和洗衣粉拿好，锁好门，出了门，沈雯才发现，丹姐和梅嫂子都不是一个人，拖家带口的。丹姐拉着一个三岁多的男孩，长得挺清秀的，不哭不闹。羡慕的梅嫂子直叫唤:“哎呦，你家孩子怎么这么听话啊，不像俺家那个皮猴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又不知道跑那儿去了”

　　“嗨，男孩子淘气一点才好，有出息，俺家志文整天粘，像个女孩子似的”丹姐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透着一种幸福感。“能有什么出息啊，还是文静点好，你不知道我家小泽昨天和娟儿家的二小子……”两人在讨论育儿经，沈雯插不上嘴，只好逗梅嫂子家的闺女。

　　到了河边，梅嫂子和丹姐把两个孩子脱的就剩个裤衩，拿出一个大塑料盆，把孩子往盆里一放。盆放在水较深又有石头的地方，既能飘起来又不会飘走，三个女人一边洗衣服，一边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谁家生孩子，谁家娶媳妇了，主要是梅嫂子和丹姐在说，她负责听，毕竟她对这些事儿不了解。

　　一盆子衣服洗的她手都泡起皮了，她洗完了，丹姐和玉嫂子还有小半盆。她把衣服晾在大石头上，又蹲在河边伸手捞出两件，帮丹姐和玉嫂子洗衣服。太阳缓缓落下，映红了河里的水，沈雯看着自己的倒映。怔怔地出神，水中的她盘着头，一身粗布麻衣，一双老布鞋。完全一个农村妇女，除了那双眼睛，没有一处像半年前的自己。

　　心情很不美妙的她，回去和孙安平发生了第一次吵架，原因是她想去县城工作，孙安平当然不会同意。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沈雯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就是被孙安平强硬了态度惹火了。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晚上的吵架，连饭都没有做，第二天早上，她已经把这事忘的差不多了，早早的爬起来做饭。

　　半响午，二小把野鸡送来了，好大一只，沈雯忙了一早上，才把鸡肉处理出来。大米蒸了一大盆，饭做多了以后，她就发现了一个蒸大米的新技巧。铁锅很大，在它底部放几根筷子，把水倒进去，在用一个不大不小的盆，把大米装好添上水放进去。这样蒸出来的大米既省事又好吃，把大米从铁锅里端出来，她开始炒菜，现在不用孙安平帮忙，她就能把火候掌握的很好。

　　中午的饭比较丰盛，爆炒辣子鸡丁，炒了一个油菜、拍了一个黄瓜拌木耳。孙爸他们回来就开饭了，二小子早就来了，爬在桌子上，哈喇子都流了半桌子了。洗了手，沈雯把大米端上来，孙爸动了第一筷子以后，二小就迫不及待的吃起来了。嘴巴塞的鼓鼓囊囊，还不忘夸赞她:“三婶，你做饭太好吃了，我妈只会做蘑菇炖小鸡，还没味”

　　“好啦，吃你的吧，小心你妈听见了揍你”沈雯满脸笑意得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两个大鸡腿和鸡翅膀她保留下来了。鸡腿用面糊糊裹了一下，特别费油的炸出来的，幸亏孙爸不在，要不又说她费油呀。一个给了孙二小一个给了孙爸，给孙爸的时候他还抬头看了看沈雯，好像有点不可置信。

　　孙爸自然舍不得吃，夹给了孙安平，孙安平又夹给了她，她又夹给孙爸，她要做个孝顺的儿媳妇。来回转了两圈，那个鸡腿还是没人动，沈雯索性把鸡腿肉剥下来，分成三份，这样都能吃也不用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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