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悲

　　天还没亮，沈雯就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门外的孙爸低吼了一句:“三儿，你妈要走了…”孙安平大惊，披了件衣服，赤脚走到门外。沈雯从炕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到隔壁时，就听到了压抑的哭声。走进去时，大嫂正给孙妈穿寿衣，孙妈只有呼出的气儿没有进去的气儿，明显在弥留之际。

　　孙爸坐在炕愣上，怔怔地看着孙妈，孙安平跪在炕前，低头垂泪。而那压抑地哭声正是来自孙大嫂的，她颇为吃力地再给孙妈换衣服，沈雯眼中也含热泪，上前给孙大嫂帮忙。孙爸终于回过神，指挥着孙安平:“去把你大哥、二哥还有你老舅叫过来”孙安平擦了擦眼泪起身出去了。

　　她和孙大嫂继续给孙妈换寿衣，寿衣是孙妈过了六十大寿的时候买的，一般由女儿买。但因为孙妈没有女儿，是孙大嫂和孙二嫂买的，孙爸孙妈一人准备了一身。没想到会用的这样快，一共有九层，穿最后一层的时候，孙大哥以及孙二哥孙二嫂全来了。在炕头前跪了一排。

　　没几分钟，孙安平扶着老舅也过来了，老舅得到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不是一个小毛病吗？怎么弄得人还要走了，他干枯的手握住了孙妈的手，颤抖的说道:“妹儿，哥来看你了，你看看我……”孙妈好像听到了呼唤，闭着的眼睛努力的睁开一条缝，张着嘴“啊啊”两声，好像在应老舅的呼唤。

　　最后在压抑的哭泣声中，孙妈走了，老舅亲手把串好铜钱绳子的噙口钱放进了孙妈的嘴里，然后合住了下巴。寿衣穿戴好，三个儿媳妇又给孙妈梳头、盥洗、整容，用苫脸纸把孙妈的脸盖上。得到消息的亲戚也聚集在了门外，孙安平去了村里做丧事儿的木匠家。找人把属于孙妈的棺材抬回了家，棺材也是孙妈六十大寿的时候准备的，去年春天才完全做好。

　　等把灵堂搭好，孙妈放入棺中，抬到灵堂，拴好看丧鸡。孙爸已经请来了阴阳先生和吹手，亲戚已经自发前来吊唁，还有村里主管丧事的总管也来了。总管手里有办丧事需要的一切，沈雯和两个嫂子扯丧服，孙安平他们烧纸。总管带来的花圈摆了一院子，和孙爸商量安排宴客事宜，吹手已经奏起了哀乐，阴阳师带着人去打墓，各司其职。

　　下午得到消息的远处亲戚也来了，沈雯双手忙的不可开交，脚不沾地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孙妈下葬。孙妈下葬的那个晚上，孙安平兄弟几个按着规定去烧纸，回来时已经十点多钟了。沈雯爬在炕头，感觉心惶惶的，见他回来一骨碌爬起来。孙安平正洗漱，猛然听见沈雯问道:“安子，咱妈时怎么走的？怎么这么突然？”

　　这是沈雯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的问题，前一个月孙妈身体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孙安平把热毛巾敷在自己脸上，叹了口气说道:“妈以前有咳血的症状，医生说好好养着，能活个十来年。可近半年来我没有在听到她咳血，以为她好了，现在想想却是应该用什么药压制住了，而且药的效果霸道，否则妈不可能走的那么急”

　　哪怕盖着毛巾，沈雯还是听见他的哭泣和伤心，缓了缓，孙安平才取下毛巾，继续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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