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异国的路 第五节

　　“继续干活！在我没有说停下来之前，一个也不准停！”比冬日的寒冷还要刻骨的鞭响在头顶上炸响，那是监工无情的鞭打，灰暗的山谷里面，大群破衣烂衫的青壮年男子在挪动着虚弱的身子，任凭那些可怕的鞭子不断的落在已经僵硬而麻木的躯体上，咬着牙的他们无法去做多余的反抗，他们也无法做出多余的动作！现在的他们身上都换上了一个等身高藤编的巨大箩筐，里面装满了各种大小不一刚被从山体上剥落下来的石块，沉重的石料不仅压得他们连挪动下手臂都非常的困难，更别提去对头上的鞭子作何反应！作为罪人，为了赎清楚自己犯下的过错，r县的采石场已经变成了他们劳动的场所。他们不是不想逃，可是林立的哨岗随处可见，不断的有游走的持枪哨兵在警惕的看着下面人群的动静，矿区的巡逻马队也无时无刻的在身边不远处走过，那些趴卧在各处要点的巨大狼犬才是最致命的看守，它们受过良好的训练，对逃跑的犯人是不会留丝毫的情面！被人类看守抓住，可能只是一顿鞭打或是枪托，体质好的，可以活下来，但是一旦被这些瘟神盯上，那基本就宣告自己的小命已经玩完了！这个矿山虽然大，可是入口只有一个！要么在这里活活累死，要么就想办法逃离这里，但是还有第三个办法，那就是加入第八敢死团，不过这也成为了奢望，自从那个范志兵当了团长后，几乎所有的死囚都换上了那种重型铠甲，有了防护，就降低了死亡率，敢死团的作战效率更加高了，以前还指望能躲过去敢死团的那些人肠子都悔青了！现在根据不多的消息来看，有大约二十人的敢死队员因为积攒够足够的军功，已经转换为正式的r县民兵了，虽然依然受监视，但是比起以前来要强上许多，起码待遇就不错！上一回，那些家伙还被带到牢城营里，给大家做思想工作，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起码让这些整天与石头打交道，感觉生活没有奔头的囚犯们看到一丝丝希望，哪怕就是一点点，也会让他们鼓起勇气活下去。日复一日的，囚徒们干着枯燥乏味的活计，在他们的头顶，永远盘旋着黑色的死亡阴影，唯一能让他们感到真实的希望，还是那几个小经堂的神父，一群穿着黑色长袍，领结上有白色印记标志的华人神父！只有他们来这里布道的时候，也就是那些不啻于天恩一样的日子里，他们才有点实惠---一小碗的甜米粥，那里面掺有少量的蜂蜜，还有两块被神父吩咐特意加大过的白面饼子，重体力活下得囚徒们都很感激这点点恩惠，那意味着，自己可以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在这种寒冷的冬季里多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这些被称为圣餐的东西分配到囚徒手里的时候，许多人都是噙着眼泪，他们心里已经把神父当成了真正的救世主了，换做你，被当成牲口一样奴役的情况下，你还能有别的想法？神父如是说：“在上帝的眼里，众生都是平等的，世人犯下的罪过，都可以为圣主所宽恕！”当时有一个囚徒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是所有的罪孽嘛？”神父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划了十字：“谨以吾主之圣灵起誓，我可以告诉你，是所有的！“这下子成了，被感怀的囚徒马上就多出来一批！这些在糟糟懂懂的家伙没多少文化，反正能够摆脱苦役，不被歧视，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就不错了，他们也不敢有多少的奢望。

　　”贱奴！稳着点！看着你的脚下！“皮鞭毫不留情的呼啸着没头没脑的凶狠招呼过来，直把一个脚步不稳的囚犯打了一个趄趔，一天两顿发，早一顿晚一顿的，还尽是一些猪都不愿意吃的潲水汤混合着不知名的怪味道的食物，现在正是中午，消耗了早上那点点可怜食物，这个囚犯已经饿得打起了摆子！狱卒是不会同情半分的，满脸戾气的家伙一个虎跳，这边甩开了鞭子，抡起拳头对着倒地的囚犯就是一轮殴打，直打得囚犯惨叫连连，抱头哭号，但是没有人敢上去帮他，头顶上，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兴趣盎然的看着呢。殴打持续了不到三分钟，那个囚犯已经不能动弹了，看样子，他已经不行了，满脸血花的他只有的进气，没有出气，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这块冰冷的石场里面死去，狱卒撸起了袖子，不屑的吐了口唾沫，骂道：“狗贱奴，活不见得干多少，整天在那装死装活的！老子的粮食拿去喂猪都比喂你们这帮牲口好！"似乎不解气，看见周围围拢了不少的囚犯，改名狱卒呼啦一下子就抄起了鞭子，对着囚犯们又是一顿乱甩：”你们这帮长狗眼的，看什么看，滚回去做事！谁再看就跟他一个下场！你们两个，对，把这个牲口给我扔到那边的坑道里去！快着点，快着点！“两个被点到名字的囚犯畏畏缩缩的互相看了看，这才在狱卒的逼视下走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同伴身边。”长官，他活不了了，您看，不如，就把他扔下山算了吧，免得臭了脏了你的鼻子。“看看手下那个离死亡不远的倒霉蛋，再看看狱卒说的那个深坑的距离，两个囚徒哀哀的求告着，他们也没有多少体力，一个大活人的，少说也有百来斤，你让他们抬着他走那么远的路，那不得累死！”哼，算你们两个畜生还会讲点话，把这贼驴子给扔下去！干活去！杂碎们！“皮鞭再次奏响，山腰上的队伍继续挪动着，搬运着石块。

　　"小兄弟，小兄弟，哥哥我们两个对不起你了。”两个汉子艰难的弯腰，把住了这个倒霉蛋的双手双脚。“这边走，小兄弟啊，你就安心先走一步，指不定哪天，哥哥们，就下去寻你了，啊！别看了，，，，，“说着说着，两人都不忍心，垂下了眼帘，准备作势把伤者抬起扔掉。

　　”出了什么事情？我来看看！“一个柔和而平稳的声音从人群里面传来，就如同天籁之音一样，所有的囚徒都如同一粒石子掉入平静湖水中的波纹一样，一个个恭恭敬敬的拜服下去，一层又一层的，就连管教人员都不敢出大气---现在的神职人员受尊敬的程度与日俱增，克里斯托弗神父不说，他那一手医术已经不知道救活了多少聚居地的老百姓。这些经堂的小神父不说得到他的全部真传，起码五分能耐是已经学会了的，念得一手好经，又操得一把好刀--手术刀，无论贫富贵贱，无论男女老幼的，在神父的眼里都是一视同仁，不信，老百姓都看着哪！那个朱卫红的，刚来的时候不是疯疯癫癫的嘛？现在再看看，人家神父拿出多大的耐心，慢慢的教导之下，他都变成一个有用的人才了，还是一方大员，副旅长的身份了！神父们已经把仁爱两个字诠释得不能再明白不过了，现在聚居地里面已经超过两万人数受洗，大大超出了克里斯托弗原本许下的宏愿，也正因为自己的实现了对圣主发下的誓言，这个虔诚的家伙越发的变得坚定，他坚持在祷告的词句里加上了颂扬张嘉铭的话语，为张嘉铭拉拢更加多的拥护者，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以后的信教者将会更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连少民的孩子都会被十字架全部染红了！这点，被覃老爹看在眼里，是愁在心里，不过作为少民势力的元老，自知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而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数是拥护张嘉铭的，他们又受过西式教育居多，自己的少数民族图腾精神估计是难以为继了，再加上汉族势力的不断打压，第九旅又始终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地位，老爹叹息的时间比欢喜的时间还会多上很多！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这个大家庭的上层始终掌握在少民手里，不至于让自己的族人们吃下巴饭，看人的眼色行事，每每想到这，宽慰的笑容才会浮现在老人脸上。现在r县的幕僚阶层已经稳定下来，外有覃庚笙，韦显才，谢辉，巴图尔，费雷德等一伙能打能扛的武将在外效命，不断的建功立业，巩固r县的边防。内有精通内务的曾建国，曾长授，魏中书，石龙，雅科夫等政务人员主持日常民政，民意上有克里斯托弗不断的削弱少民反抗意识---用张嘉铭的话来说就是：”明修长城，清修庙！老子请个洋和尚来，把你们脾气慢慢的唱软呼了，看你们还无聊跟我尥蹶子耍大刀！“内卫上的高端战力就不提了，光是有第七司的那支队伍就足够让任何外来的间谍喝上一壶，再加上无孔不入的夜狼部队，关于那次上层出现敌方高级间谍的事件，上层始终没有通报开来，仅有的几个相关人员都被调离了原有的岗位，进入了更加隐蔽的工作机构，他们是永远没有机会再跟任何提起那件事情的真相，当然，为了掩盖事实，r县势力还是做足了表面的工作，对外始终声称原禁卫团长刘学棠是遇伏战死，还未他举行了不次于张嘉铭干儿子一样隆重的下葬仪式！

　　整个冬季，r县的势力就跟茫茫碌碌的蚁群一样，继续着收集食物等等补给的事务，好像外面的那些威胁已经不算什么了！只有在遥远的西方，还有一双通红的眼睛在盯着地图不断的咬牙切齿。

　　血色的黎明，在印度的某个身份终于到来了。

　　马达克本德,阿明从昏昏沉沉之中醒过来，他做了一个噩梦！颤抖的手摸着电子钟，等他看清楚上面的时间--午夜三点半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了起来！就算是在这座安稳的要塞里面，他也无法忘记外面的威胁，那些活死人，始终如同梦魇一样纠缠着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无法安定片刻。换做你，日日夜夜的生活在丧尸的海洋包围圈里，每日都能聆听到它们磨牙或者推动钢丝网墙的声音，你会怎么想？正常人早就疯狂了！不过阿明还是有自己的精神依靠的，抹了几下额头上的汗水，这个处于高种姓的雅利安人从自己床头的衣服上摸出了一张照片，打开了电灯，望着上面的两个孩子，阿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是他的两个小女儿，一对可爱到让他陶醉的孩子，他不止一次的在部下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拿出孩子的照片来观看，在下属面前，他是一个铁血无情的长官，但是在孩子面前，他永远是一个温柔的父亲！”摩尼，安卡，我的孩子，爸爸想你们。“阿明摩挲着照片，仿佛能摸到孩子的面庞一样，又把照片贴近了自己的脸颊，不断的轻轻摩擦了好一会，久久不能释怀。”很快的，只要过了这个月，我就能回新德里去看你们了，我的宝贝。“继续轻柔的说着话，阿明突然跳了起来，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为什么这座要塞是如此的安静？外面跟死一样的沉寂？深感大事不妙的他几下子就穿戴好了一切，拔出了手枪他急速的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看着还在酣睡如泥一样的副官，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正踢在他的大腿上，直把副官下得一惊一乍的跳起了身子。”还在睡啊！你个山羊脑袋，你听听。“”什么事情？长官？“副官没有脱衣服睡觉的习惯，作为副官，必须随时保持警戒，这个锡克族的大胡子还是非常忠实的贯彻着自己的原则。”叫醒卫兵，马上，下面出事情了！快快快！“连连催促着，阿明和副官冲向外间的卫兵室，只要自己的卫兵都还在，那就可以马上组织起人手下去巡查，然后集结起其他士兵，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官，长官！“阿明起得太过于匆忙了，换做平时，他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就连衣服上一点点微笑的皱褶都不会放过，不过现在事情过去蹊跷，临时起意的他正在卫兵室门口对着一面镜子整理容貌---不能让这些低种姓的家伙看见自己长官狼狈不堪的样子。副官才进去没多久，就急匆匆的跑出来，根本来不及看一眼面色煞白的副官，阿明没有好气的吼道：”又有什么破事？你就不能镇定点吗？恩！“等阿明把身上搞得整齐一点的，很是威严的看着副官。”您来看看吧，他们，，，，他们都，，，都，，，“懒得去管满脸大汗的副官惊惧的样子，阿明一脚踢开了卫兵室的木门，不等他入内，一股子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在新德里，他在抵抗丧尸的堡垒内闻过，在加尔各答后勤医院内，他也闻过，就在最近，两头p型丧尸在自己面前撕裂开两个手下的时候，他也闻过！那种味道，是如此的熟悉！已经发黑的血浆，流淌得满地都是，十七名卫兵，就那么静静的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没有反抗，全部被割开了喉咙！看着那些分明是在熟睡的时候被杀死的手下的脖子，阿明不自然的摸向自己的喉咙，这种死法虽然没什么多余的痛苦，但是手段太过于冷血了，就算是见过战场的军人也一时半会无法忍受。忍住想干呕的阿明一阵阵后怕，幸好自己的卧室哪里是三层的铁制大门紧锁着，要不然，如果那些入侵者进来，现在自己还能站在这想事情？---张嘉铭跳着脚大骂，老子没学开锁真是失算了！不专业啊，职业盗贼居然没学开锁！

　　”总部那边还能联系吗？“整理了一下情绪，阿明恢复了身为长官的气度，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在手下面前表露出软弱的样子！

　　”不知道，我也是被您叫醒，我，，我，，我刚打通了下面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我估计，，，我估计下面的人也，，，，“副官没有说出可能，但是他知道，这个要塞剩下的人也不会很多了！敌人都已经摸到指挥官身边了！

　　咬着牙，阿明抄起了士兵身边的苏制冲锋枪，”跟我来，停机坪哪里估计也被占领了！我们去下面看看，如果巡逻船哪里没人，我们就走水路离开这里！“计划很是美好，不过一路走下去，是一步一惊心，整个军事要塞里，到处都是安静流淌着的汩汩血泡，没踏出一步，都是在盖过靴底的血池里行走一样。阿明的心里紧缩着，豆大的汗滴不断的落下，基地完了，全完了，除了自己和一个亲近点的副官，一个活人都没有了！是谁，是谁能造成如此可怕的杀伤？除了恶魔之外谁有如此的本事做到？居然连一声警报都没有发出，所有的卫戎人员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全部被干掉了！阿明心里已经凉透了，就算能逃出这座已经变成墓穴一样的城堡，自己将何去何从呢？那些高官们会听得进自己的解释吗？心里打着冷战，突然停下来的阿明对着手下打起了手势，他看到前面，有人影晃动！那是一间专门布置有卫星接收器的房间，如果没有搞错，自己一再吩咐过必需有两个以上的人员在里面值班的！副官受意，两人潜行匿踪的靠近了房间，互相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几乎是飞身一般，两人配合着扑进了房间！很遗憾，整个房间除了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外，就剩下那些还在闪烁不定电子屏幕。”去那边的监控室看看，快。“阿明的冷汗没有停，太多的不正常让他心里恐惧不安，查看着死去的通讯兵，阿明心里一刻都不敢放松半分，几乎是神经质一样的，阿明为了安定一点，翻开了烟卷，先为自己点上一根，再残暴的丧尸都见过了，愣是没见过如此不讲情面的敌人！所有的遇害者都是被一击即死的，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阿明脑子里飞速的想着，不会是那帮老毛子？不可能啊，他们的基地那么远，不至于跑这边来？上次不是跟他们谈妥了吗！他们搞中亚那块地方，我们各搞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想象了一会，阿明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是那方神圣。”长官，您来看，我发现了点东西。“阿明听见副官在隔壁很是焦急的喊着，急忙忙几步走进前来。这边的监控室内也是几具尸体，不过已经见腻了死尸，阿明也懒得去在乎什么，把冲锋枪摆到身后，躬身看着手下正在屏幕上操作什么。

　　”您看，您看，您看见什么了吗？“副官颤抖的手出卖了现在他的惊讶之情，阿明鼓着眼睛，死活看不出那几个空无一物的屏幕上有什么！但是这个手下对自己忠心耿耿，不会拿自己开玩笑啊，尤其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阿明很耐心的继续看着。副官敲击了几下键盘，把画面的帧数继续降低了许多，并开启了最慢的慢放动作！张嘉铭没有想到，这部监控器居然还有备份的硬盘在，自己的身形居然暴露了！在画面之中，那些被监视的转角，弹药库大门，包括一些比较黑暗的角落位置，都出现了张嘉铭鬼神一样的身手！阿明嘴上的烟卷都掉到了地上！在正常的视觉里，如果没有这种高速监视器，人类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凶手的真容！就算现在看到了，也不过是一团模糊的影子而已！

　　”带上卫星电话，马上，我们离开这里，快。“阿明绝望了，他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谁说得定那个凶手不会返回来清场呢？看见手下副官还是如同木瓜一样呆坐在那，阿明又火了，”哈桑，你还在干什么？跟我走啊！“喊了两次，古怪始终没有动弹半分，阿明急了，用力的拍拍手下的肩膀，名为哈桑的副官依然纹丝不动？阿明更加急了，正要骂娘之际，他突然看见了哈桑不动的原因，哈桑，他最忠实的手下，此刻嘴角正不断的涌出血水，他痛苦的表情不见得有多少，因为他已经死了！那处致命的原因，就是插在哈桑心脏处的一把利刃，凶器力道非常猛烈，几乎是穿透了受害者的胸口，直直的把他钉死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死透了的副官，万念俱灭的阿明颤颤巍巍的转过了身子，瞪着死鱼眼一样的他看见了，在他身后是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度的黑影！下一刻，哈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黎明时刻，这座巨大的要塞易主了，不过得手的人不敢久留，就连停靠在飞机坪上的四架--三驾老式苏制母鹿直升机和一架先进的lch攻击直升机都懒得动，张嘉铭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走进了丛林，等在哪里的是辛格和他的狮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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