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徐说用矿泉水漱了下口。吐了过后，接下来的路程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秦天详也没再看视频了，反而开始给徐说讲笑话。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到的，让人捧腹大笑的段子随手拈来，让以为他是个书呆子的徐说有点儿刮目相看。
“我刚才百度了下，说是尽量和周围的人交谈，多保持愉悦的心情，就不会对晕车的反应那么厉害了。”秦天详把手机拿给徐说看，笑着解释道。
徐说愣了愣，目光都柔和了几分：“谢谢你。”
秦天详倒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真诚地道谢，反而有些难为情了：“都是同学嘛，再说了，你平时也没少给我讲题。”
“没想到你和季湉湉一样有趣。”
“季湉湉哪里有趣了，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从小到大学习就不用心，每天只知道看韩剧写言情小说，真不知道以后怎么考大学。”秦天详闻言，无奈地直摇头。
“你们以前就认识吗？”徐说有点好奇了。
秦天详点点头，毫无原则地开始分享季湉湉从小到大的各种糗事，听得徐说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褪过。
又坐了四五十分钟，终于到了敬老院。
五班的车早出发一些，此刻季湉湉他们几个已经早早地等在敬老院门口了。车还未停稳，徐说便看到季湉湉拎着大大的塑料袋滑稽地冲他们使劲挥手。
秦天详冷冷地点评：“傻不拉叽的。”
徐说笑着没说话，也冲他们挥了挥手。
车门打开了，闹哄哄的人群鱼贯而出。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秦天详拿起脚边的塑料袋，回过头示意徐说。
徐说点点头，连忙跟上去。
身后的宋一别还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后视镜。
“我说你又闹哪门子脾气呢，车上怎么一句话都不讲啊，可要把我憋死了，回去再也不和你一起坐了真是。”
越海见宋一别躺尸一样横在那儿，只得背起包，又从他膝盖前面的小缝隙挤出去，一边念念有词地说，“今天可真是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夹缝里求生存。”
等车上的人都走光了，宋一别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往前面的椅子狠狠踢了三下，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慢悠悠地往车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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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终于到了。我们小品已经商量好了，这会儿装饰一下道具。你们拿着包饺子的东西去厨房先做着吧。”季湉湉指点江山一般左右分着东西，又不放心地叮嘱徐说和秦天详，“这是饺子皮，这是肉馅儿，这是玉米，你们先洗一下再剥，然后和到一起。饺子会包吧，一个里面不要太多馅儿了，不然煮的时候容易爆开……”
“行了行了，你们快去准备吧。”秦天详不耐烦地把季湉湉院子里推。
“包的时候记得蘸水啊，要不包不起……”季湉湉还扑腾着挣扎了几下。
徐说把袋子拎上，往厨房里走。两人一到门口便傻眼了——小小的厨房里几乎每个地方都被人占了，还有的直接蹲在地上淘米洗菜了。
“我们先去外面剥玉米吧。”
剥玉米也是个技术活儿。
“你先剥开一列，剩下的顺着用大拇指挨着扒。”秦天详很有理论头脑地提出建议。
“可是得能剥开第一列啊。”徐说看了眼手里一剥就烂的玉米，有点儿无奈。
那边秦天详还不信邪地使用着蛮力，剥了一会儿只得认输：“我去溜达一圈，看有没有什么辅助工具或者会剥的人。”
秦天详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徐说拿着手里的玉米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干瞪着眼。
忽然手中一松，玉米被拿走了。徐说像是有感应似的，往后看了一眼。
果然是宋一别。
“你干嘛……”
徐说看了眼对方手里的菜刀，搭配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阴云密布的神色，有些心有余悸。
宋一别没理她，只是把玉米立在石桌上，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用菜刀大力地砍了下去。
第一次没砍动。
“你小心一点。”徐说看得心惊肉跳。
宋一别微微眯着眼睛，舔了舔唇，第二下用了更大的力气。
菜刀终于陷进了玉米里。他松开扶着玉米的手，借助菜刀一点点深入进去，终于把玉米竖着分成了两半。
徐说接过玉米，心情复杂有些复杂：“谢谢。”
宋一别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弯成一个很大的弧度。他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为好看，整个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可是徐说却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讽刺。
“看来徐说同学很有礼貌啊。”
他盯着徐说看了一会儿，笑容慢慢地冷了下去。
“那看了短信却不回复是不是不太好呢？”
徐说垂下视线：“我不知道是你。”
她看见对方的鞋子猛地上前几步，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头顶传来了一声轻笑：“那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件需要考虑的事情？”
徐说下意识地退后。
宋一别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又微微眯起了眼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的征兆。
“不是只有你能给我补习的，年级第一。”他再上前一步，低下头去捕捉对方闪烁的目光，“我只是觉得你需要这个机会，而这样对我来说也省事。”
徐说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等了半晌，宋一别撤回身子，淡淡地说：“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愿，直接拒绝就行了。把我晾着，不回复，当我脾气好，嗯？”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一，二，三，四，五……数到第九步的时候，宋一别终于听到了徐说的声音。
“那……时间可以我来定吗。”
赌赢了。
宋一别挑挑眉，转过身又走了回去：“随你。”
徐说“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剥玉米，也没问宋一别怎么知道自己号码的。
而宋一别像是没有准备走的打算，只是站在旁边，颇为认真地看着徐说一颗一颗地剥玉米。
徐说剥完半个，终于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只得抬起头硬着头皮问：“还有什么事吗？”
宋一别摇摇头。
徐说拿他没办法，只得又低头剥玉米。
等她把剩下的一半也剥完了，再抬头时，宋一别已经不见了。徐说看着碗里装着的黄灿灿的玉米，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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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别，你跑哪儿去了啊，干活的时候准找不着你。”越海这大少爷哪里切过洋葱，整个眼睛都被熏得红通通的直流泪，看到晃进来的宋一别就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等你们做完了，我就露两手。”宋一别顺势踹越海一脚，被越海躲了过去。
“行了，我来吧。”林窈看了眼越海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无奈地接过菜刀，“你去把那边的青菜叶洗一下吧。”
“幸好我们有你这个厨神。”越海屁颠屁颠地跑到水池边上，一边问林窈，“你们组做什么菜啊？”
林窈把菜刀润湿了一下，按着洋葱的纹理细细地切过去：“我们组好像是准备的火锅，不用做的。”
“我靠，天才啊。”越海大叫一声，又撇撇嘴，“我怎么没想到，早知道随便糊弄一下就得了，还真的跑到厨房来做菜。”
林窈不认同地摇摇头：“其实你们这样更好，是一片心意。”
越海哼哧一声，继续埋头洗菜叶。
一顿饭磕磕绊绊地，也总算是做完了。林窈去外面看了看，还有两个节目就看完了，便让越海他们开始装盘。
“宋一别，没看出来啊，这么厉害的？”越海瞅了眼宋一别做的甜椒包肉，不由得由衷地感叹，这个宋一别，不愧是自己搬出去住了这么久，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宋一别傲娇地哼了一声，帮着把盘子摆了出去。
那边老人们已经看完了节目，乐呵呵地走进食堂准备吃饭。桌子上摆满了丰富的菜肴，越海他们一帮人有些紧张地站在一边，盯着老人们伸向盘子的手。
六班平时日天日地的一群小霸王，此刻却乖得像窝羊羔崽子。
“站着干嘛，一起坐下吃啊。”一个稍微年轻些的老人冲他们招呼。另外一些年龄稍长的老人说话含糊，越海基本听不懂，但此刻也能感觉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
大家都坐下来，显得小小的食堂更加拥挤。
一个老奶奶夹了块红烧肉，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个劲儿地说着什么，然后点头。
年轻的老人笑着说：“她在夸你们做得好吃呢。”
其余的老人们也开始动筷，桌子上的东西很快就被分完。等老人们吃饱了，又去院子里晒太阳，越海有点好奇地夹了一块刚才的红烧肉，才咬了一口，就苦着脸猛地扒了口饭：“林窈，我收回你是大厨的话了，这也太咸了吧？”
林窈伸手戳了戳越海的脑门儿：“也比你这个只会洗菜叶子的人好些吧。”
越海傻乎乎地乐呵两下，又随手拿了一个宋一别做的甜椒包肉：“宋一别，你这个行情比红烧肉还不好啊。”
红烧肉虽然有点咸，但只剩下一两块肉了，而辣椒还剩着整整五个，只被消灭了两个。
“我靠，你这绣花枕头，中看不中吃啊。”
“又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宋一别无语地看一眼越海满口胡言乱语的样子。
“这肉都还是半生不熟的啊？”越海瞪大了眼睛，“真不知道是哪两个老太太给你捧场，这会拉肚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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