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后世
十五年后。
正是一年一度的元宵节，家家的少年郎皆出游，这其一是为了比试各人文采。
这其二嘛，自然是去目睹各家小姐的芳容。
夜色已经笼罩，街上出现了个并不唐突的声音：“公子，公子。”
“您都十多年不曾回来了，可别走丢了。”
街上的人早已司空见惯，多半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外出求学回来到处乱跑把小厮及着了。
小厮前方传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你家少爷我天赋异禀，这走过的路是几百年也不会忘。”
小厮闻声寻去，见前面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气度不凡的小少爷就站在前方等他方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是是是，奴才不也是担心这儿人多把您冲散了回去没法儿和老爷夫人交代嘛！”
施栀安用扇子敲了敲小厮的头，不以为意的继续走。
这条街并不算很热闹，两人正往护城河那儿去，那里可以放花灯，人尤其的多。
河边。
一群群少年郎在各个灯谜摊前大秀文采，其中也不乏各家的娇俏女郎。
施栀安似乎对什么都有兴趣，又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转悠。
“公子，您这是在找什么啊？您说出来我也好帮您找找啊！”
“说了也没用，行了你自己去玩儿吧，我就在这儿，等会你再来找我。”
说着就甩了锭银子给小厮，小厮自然也有意中人，但职责却是保护施栀安，拿着银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奴才不敢！”
“行了行了！”施栀安摆摆手：“人家还等着你呢，快去吧，免得以后说我坏你姻缘。”
闻言小厮脸一红，又想到他三岁便已经去昆仑修仙，想来自己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便笑嘻嘻的退了下去。
耳边终于清净了些，施栀安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往黑暗中走去。
河边的一颗歪脖子树上，换了个舒服姿势靠在树干上，望着远处灯光闪烁的河面。
此次下山，除却是自己到了及冠礼父亲强烈要求自己归来，更因为自己终于到了可以去找某个人。
记忆其实已经迷迷糊糊，那人穿着黑色衣服脸上从来不露任何情绪的人的模样也很模糊。
他们似乎相处了许久，又好像是一瞬间。
但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幻想，当他在脑子里出现他身影的时候，心里涌上的疼痛是那么清晰。
仿佛他与他的心紧紧连在一起又被狠狠撕裂。
施栀安是被施路摇醒的，看着叽叽喳喳的小厮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无奈：“你怎么又回来了。”
“公子，这人都散完了，您怎么还在这儿啊，我回府发现您没有回去才来寻您的。”
施栀安摇摇晃晃的从树上一跃而下，吓得施路急忙去扶他，他避过施路的手：“没露馅吧！”
“没有没有，老爷夫人正忙着三日后的及冠礼，哪儿顾得上这么多呀。”
施栀安点点头：“那回去吧，再晚些被发现了又要被说。”听来听去就是那么些话，在昆仑山上他都已经听腻了。
街道上还真是没人了，安静的模样与刚才的热闹让人有落差，施栀安就是一个热闹时想安静，安静时又觉得热闹好的人，用他师兄的话说就是贱骨头。
此时看着空落落的街道，他唉声叹气的往施府的方向走，想着自己又白白浪费了出来玩的机会不由得懊恼。
施路最是了解自家这位小公子，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公子也不必懊恼，三日后的及冠礼有的是热闹，您是施家嫡长子，又是昆仑仙君的高徒，这次办的可大了。”
施栀安毫不在意的撇撇嘴：“你也不想想你家公子我是何人。”
施路眉头一跳，似是没想到还能有人这样夸自己，但点了点头：“，公子可真是光耀门楣。”
施栀安嗤笑着看了他一眼“是吗？”
“光耀门楣这话能从九师弟口中说出来还真是难得。”
施路脸色一变又瞬间恢复。
施栀安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周围的街道：“幻术见长啊，就是不会演戏。”
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身着紫色长袍的俊美少年，少年生了一双极美的桃花眼，闻言不怒不恼，浑身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施栀安摇了摇扇子又缓缓开口：“可惜，再见长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被我一眼识破。”
语毕，周围安静又黑暗的街道徒然喧闹起来。
他还站在施路离去的地方，只是施路原本的位置上站了一个不速之客。
路边站了两个无比俊美不似凡间人的少年，路边的人忍不住频频回头探望。
被施栀安叫做九师弟的暮至用狭长的眼睛看着他，却还是不开口。
“你不问我是如何识破的？”
紫衣少年依旧不言，那模样仿佛料定了就是自己不问，面前的人也会自己开口。
施栀安果然没有令他失望，脸上的笑几乎要晃花人眼：“因为我长的好看呀！”
“无聊！”暮至终于吐出两个字。
施栀安忽然将头凑到暮至面前：“你看你师兄我长的是不是很好看！”
“是不是啊？”
面前的人笑吟吟的看着他，暮至一惊，心莫名的跳漏一拍，愣怔着没有反驳他。
施栀安看他这副样子露出两个痞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师兄我长得好看了。”
“你说我长的这么好看，从这儿到那颗歪脖子树那么长的路旁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我的盛世美颜，连眼神都不给我一个呢！”
暮至怔了半晌，愣是从嘴里吐出两字：“无聊。”
施栀安大笑着离开，眉眼弯弯的模样引的偷偷观察着此处的小姐们红了脸。
轻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所以啊，不要死学书上的东西，尤其是这幻术的，更不能让自己幻化出来的东西有破绽。”
最后一句话声音极小，暮至虽然气，但并不是不识好歹，施栀安走远一些的时候，他才极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师父叫你来的？”
暮至不情愿的回了个“嗯。”
施栀安却开心极了，他拉着暮至就走：“你怕是难得下山，今天师兄我带你好好逛逛。”
暮至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正想挣脱，身旁的人已经将他一把带了出去。
幻境已消去，热闹非凡的景象重新显现，施栀安饶有兴趣的带着暮至到处逛。
河边有些为娇弱的女眷专门修建着放花灯的地方，这些地方最是热闹，施栀安顺手在旁边的摊子上选了个兔子灯递给暮至：“你也去玩玩。”
暮至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说话。
施栀安讨了个没趣也不羞不恼，拖着暮至走到一群莺莺燕燕中间：“试试嘛！你师兄我马上就及冠了你也不为我祈祈福！”
闻言暮至立刻就想拒绝，但目光对上施栀安那张脸时又莫名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手里的花灯送了出去，施栀安手抱胸口，嘴角都要扬到耳根子那儿去了。
旁边的少女们见突然闯入的人也不恼，只是含羞带怯的看着着两位俊俏非凡的少年郎。
施栀安毫不吝啬的朝她们一笑引的羞怯更甚之后才拉着暮至离开。
他们走后身后就叽叽喳喳讨论开了：“这是谁家的少年郎，怎的不曾见过，长得可真是俊俏，尤其是那位白衣公子，笑起来可真真是好看极了。”
“我看那紫衣公子也极好，面带寒霜，一副高洁的模样，人也长得俊俏，不必白衣公子差。”
“唉，两个都似谪仙下凡，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听说施家公子自小在外求学，此番倒是要回来行及冠礼，就是不知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是吗？那可是施家呀........”
身后的谈论还在继续，施栀安却已经带着暮至走远，人群中一双极美眼睛注视着他离开，眼睛的主人看他们走远才淡淡吩咐身边的人：“走吧！”
..........
暮至是个孤儿，从小长在昆仑山，在施栀安去之前他是整个昆仑山根骨最好的人，但施栀安去之后人群中最耀眼的往往是他。
他自然不会去嫉妒，只是施栀安这人就是爱欺负他，而此次下山师父又偏偏让他下来......
灯会的灯谜摊几乎被施栀安转了个遍，暮至手里举满了他赢来的花灯。
施栀安看看差不多，也不再急着去才灯谜。
在路上望见可人的小姐便送上一盏。
送到最后剩一盏时，施栀安拿起又放下，望着暮至笑的开心：“这最精巧的一盏自然是要留给我的九师弟。”
暮至抿着嘴唇不开口。
施栀安笑嘻嘻的从路过卖唐人的草把上摘了两个唐人低头就看见一只芊芊玉指伸在自己面前。
“干什么？”施栀安警惕的藏起自己的糖人，一副生怕被别人抢了去的模样让人啼笑皆非。
面前的女子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容貌也是难得的绝色。
施栀安没有因为她是美人而如何。
凌晨儿望着面前的人笑了笑“见公子赠了那么多花灯与这街上的姑娘，特地来向公子讨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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