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佛跳墙
这天下午的时候，谢忱沈懿姐弟俩去了市区。一直被谢忱催促着，吃过午饭沈懿就被他姐揪去了。两人虽学了车，开车上路却依旧生手，骑的是小电炉，沈懿在前谢忱在后，前边的只一顶耳罩冻得双颊通红，后边的拿她弟挡了风。
“一块屏得多少钱？”一路上沈懿还叨着，想想不对他跑了银行。沈家庄就一家信用社，也算得上是沈家庄老历史，最初的时候建在内沈，随着旅游景区的建设搬来了外沈，老原址已经让铲平建了座古色古香的阁楼，谢忱记忆里倒还有些许印象，沈懿却是全然不记得了。新的信用社在游马街，算来也有个近十来年，前些年刚新装修过，装了不少现代机器，虽说厅堂柜台里依旧是老年人为主力军。
近年关的时候银行最是忙碌，沈懿的小电驴到门口就见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就连右边的存取款机房间都排着一串儿的队，一看这情景，谢忱一摇头不打算进去。沈懿也是烦不过排队，不过他偷跑，趁着叫号子没人来，溜到柜台前叫声“刘姨”跟个间谍似地偷渡了自己的银行卡过去。也是熟识知道近年关这队得排长，信用社的老员工问声他家里帮他偷跑了。
“我外公前些日子搓麻将输了不少存折被我外婆管着了呢，”听刘姨问起他外公好些日子没来银行是不是有什么事，沈懿嬉笑一声答，拿了钱招招手道一句“今年腊八送我家的腊八粥过来”，一猫腰正待溜，当头见到一老太太，沈懿皮一紧乖乖地叫了声“王老师好！”
“泼猴在这儿插队呢？”王老师看看沈懿笑骂一声，用力地拍了拍他背：“这么急是做什么去？”
“王老师您来存钱呐？我姐手机屏幕碎了，我们去市里修手机，”沈家庄的人基本上都认识，这王老师还是沈懿他小学老师，嫁到沈家庄，如今退休了做起颐养天年的老太太，沈懿问候一声回答道。招招手一声“再见！”不想出来又见到他三叔公六叔婆三表叔，见到他一人一句“插队呢？”说得他面红耳赤，等到了门口又遇到了曾七叔公，沈懿这回真苦脸了。他这高龄97的曾七叔公举着拐杖正要做打：“小兔崽子敢插队呢？！”沈懿一溜烟地跑了。
“取个钱跟逃命似地！”回到电驴前沈懿还吐槽着，谢忱呵了他一脸。
市中心离沈家庄路有些，小电驴骑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两家大商场可巧地建在马路对面，硕大的液晶显示屏正打着价格战广告。谢忱跑去商场里的维修店换屏，一块三百八还不是原装的，谢忱纠结着该不该在这家店换，沈懿已经豪爽地付了款，爽气利索得店里的小妹小哥们兴致勃勃地过来推销耳机手机壳充电器，见沈懿还真凑过去，谢忱一拿到换好的手机拖着人就走。
来了市里也不可能换个屏幕就回去，这时节春节活动加情人节活动，谢忱拖着沈懿去买衣服首饰。
“过年的衣服不是有了吗？”沈懿完全不能理解他姐他妈他外婆对衣服首饰的热情。
“衣服不嫌多，”扇扇手谢忱道：“况且还要买礼物呢？”
“什么礼物？”沈懿脑袋一滞，忽地明白过来，脸一皱，被酸得龇牙：“你们情人节又不在一块儿。”
“沈懿！”不想这次谢忱突然转了风格，拍拍他肩，他姐道：“作为一只单身汪，你不要嫉妒。”
沈懿：“……”被强行塞了一口的狗粮，他嘴里满满的酸。
结果是他嗅了一个小时的香水。谢忱也不懂这些，听专柜里导购叽叽咕咕地介绍了半天她选不好就让沈懿帮着挑。自打上了大学和柳君昊混在一起，谢忱发现她弟点亮了某些奇怪的技能点，比如说化妆又比如说搭配。谢忱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学的，手艺还真不错，大概是真喜欢这些，嘴上歪唧两句，沈懿帮她挑得尽心，选好了见谢忱抱着香水那个欢喜样，他捏着鼻子道一句乔冷那“城乡结合部土豪二代”还真有点眼光。
“城乡结合部土豪二代”是柳君昊先发明的叫法，乔冷他那白手起家土豪爹和他那曾经当红的明星妈一同出场每每有会有种怪异程度和谐感。柳君昊口中的场景实际怎样谢忱也没见过，不过从搜索中倒知道乔冷妈当年是女神般的存在。
“桃花仙子”单弘琴比她姐姐天后单弘雅出道还早好些年，出道方式还是很常见的陪着同学去参加广告选拔同学落选了她却是被选上了。大抵有些人天生地运气好，就比如单弘琴，因出演桃花仙子一角而走红，曾在旧年的某一段时期内成为不少少年的梦中情人。单弘琴一出道就凭着一支碎碎冰广告引起了导演的注意选中参演《三世情缘》，因扮演桃花仙子而出名之后红得一发不可收拾，虽说偶像时间有限，在下坡预兆刚出现时，单弘琴就迅速地嫁给了乔卫东，时机恰好地将做偶像明星的最好印象停留在了观众的记忆中。
红极一时的偶像明星宣布退出娱乐圈嫁入豪门的新闻热过一时，众人津津乐道双方八卦，又是豪门又是大年龄差，善意的恶意的推测从来不止，议论之时又难免怀疑一下女星的宫心计。等到时间流逝，头条明星换了一茬又一茬，当年的绯闻自然而然地被忘在了脑后。
乔冷不大提他妈，以他想来实在是没什么好提的。当年绯闻中人们所揣测的耍心机宫心计完全是没有的，他妈单纯的只是一个花瓶，对他爸还有着某种崇拜式的爱。生他的时候他妈还很小，一个美貌年轻又会保养打扮的母亲，即便是过了四十，前女神单弘琴如今依旧是女神。
下半学期的开学他妈陪着他一同来学校，他妈穿着一身白毛狐裘衣，里边是一套蓝橘配连衣裙，再加上天生丽质与精美化妆，四十多的人看着就三十岁模样似的，他妈找老高聊儿子的时候还被老高误认成了姐姐。
“这个是我妈，”顶着老高那一脸尴尬，乔冷解释，他暗搓搓地想刚才老高那表现太特么绅士了，绅士得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想撩妹的打算，然而当这位妹是他妈时，乔冷忽地很能理解谢忱那种一言不合暴力行动的思维模式，刚才有那么一瞬他也是暴躁地想揍飞老高。
乔冷他妈什么都没意识到，她还在那儿和老高大谈儿子，话题和乔冷他幼儿园家长会时跟老师所谈的完全没有区别，一如既往的学习成绩如何和同学相处如何我家凉凉有没有做错事，听得旁边的乔冷尴尬癌都犯了。从小乔冷就明白了一点，不要对单家女人们的智商有任何期待，并非嫌弃他妈，只是一个事实，无论是他妈还是他阿姨还是他外婆，那行为模式从老到小的“神作风”，鉴于他妈他外婆只是在家作波及范围还小些，如他阿姨，那简直是要将神作风发扬到宇宙的水平。
论神作风危害，柳君昊深有体会，不过这个年过回来，他倒是笑意盈盈，显然是心情不错。
“你爸妈不复婚了？”乔冷立马猜到，见柳君昊翘着二郎腿歪斜在沙发上玩游戏，他踹了一脚命他让让，拖了他屁股下的衣服乔冷丢回了卧室。一个年过完总会有些变化，如乔冷这边，他爸给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以后他住自个儿的房子，还有他那买车的请求终于被批复日后终于能在谢忱面前装一把。
“今年我不是回老家过年了吗？”柳君昊摊了摊手道：“我妈和我奶奶又上翻了，复婚自然不成喽。”
“这幸灾乐祸的样！”眉一扬，乔冷嫌弃一声，让柳君昊挪挪屁股将沙发上的裤子丢给他。
“你这边摆摊呢？”问一声，拎着裤脚柳君昊跟转风车似地将裤子抡给他，不料准头太好，“PIA”一声抡到了乔冷脸上。
“找东西呢！”乔冷没和他气上，将脸上的裤子接了里外翻一遍确认没藏着什么东西，他往卧室里随手一丢：“我妈非要帮我装行李，也不知道她怎么装的，我耳机居然在冬衣衣袋里，我PAD被裹在了羽绒服里……”
听他形容柳君昊笑得乐不可支，见他还在那儿团团转，问他一声有没有找到。
“没！”乔冷说得没好气，见柳君昊还歪在那里指挥着人起来帮他找：“你帮我一起找，就怎么大的一个小盒子。”
“什么东西？”柳君昊问。
“给谢忱的情人节礼物，里边是一对珍珠耳钉。
珍珠耳钉？听他形容，柳君昊忽地默默，然后他开口问：”是不是拉丝镶花工艺的蓝底原珍珠？”
“你怎么知道？”乔冷愣。
“你不会是把小阿姨的微信屏蔽了吧？”柳君昊忽地说了句看似无关的话，然而乔冷凭着常年被妈坑出来的直觉，他迅速地打开微信取消对他妈的屏幕，在他妈的朋友圈他看到了这枚他精挑细选的耳钉，在那照片上还有一段炫耀儿子礼物的自得感。
“吼吼~”柳君昊发了声怪声：“小阿姨不少地方炫耀着呢，说是儿子买的礼物，如果她知道这是儿子给他女朋友买的礼物……”柳君昊话说一半被乔冷堵了。抚了抚额，深呼吸口气，乔冷拖了柳君昊就往双子塔大厦去：“陪我去挑礼物。”
“情人节不都过了好些日子了吗？”柳君昊问，情人节都过来这么多天再去庆祝情人节有意思吗？
“天天都是情人节不行吗？”乔冷答，酸得柳君昊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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