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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扎在心口的那一抹疼


  慧圆自始至终都带着一丝的疏离,甚至没有多看岁岁一眼。

  乔翎护着岁岁,亦是不明白,为何生母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是这种反应。

  亦或是,

  她已真的远离的红尘,一心栽进了这佛的世界里。

  岁岁缓缓的踏前几步,走到慧圆的面前,慧圆眼观鼻、鼻观心,手中的拂尘纹丝不动。

  她其实还很年轻,想来也不过是三十几岁的年纪,亦生得很美.艳。

  哪怕在观音庙中吃素礼佛,岁月也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时间就这样的静止,

  岁岁眼中炙热一片,心怦怦的狂跳起来,痴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个离开了她十六年的女人。

  没见的时候,好似没有娘,也是可以的。

  可是一旦见到了,那种亲情涌上心头的时候,却如万马奔腾,踏在心间。

  一行圆滚滚的泪珠落下……

  “母亲——”

  岁岁突然间双膝跪地,缓缓下拜,对慧圆师父行了一个大礼。

  慧圆似乎被这一礼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震惊的看着岁岁,眼中的那一抹平静,终于被打碎。

  “女儿没有侍奉母亲跟前,是女儿的罪过。”

  “女儿和弟弟一直都在思念母亲,爹十几年一直未娶,母亲可知道?”

  红尘缠身的人,从来就没有人能够抽身干净,饶是心平气和十几年,她也没有办法装作没有听到。

  特别是听到平安两个字时,慧圆师父眼中的寒冰崩裂,化成湿意,忍不住疾疾颤声轻语。

  “平安可好?”

  “他很好,长得比我还高,也非常的俊朗,只是爹的身体不像以前那么好了,母亲有机会,可要下山走一走?”

  哪怕是请她去苏府念两天经,彼此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相对,也是一件美事。

  至少爹,会很开心的吧。

  慧圆一怔,最后却是默默摇头,

  一旁的乔翎蹙眉,上前俯身扶着岁岁的双肩,将她抱了起来,她这样一直跪着,膝盖可疼?

  慧圆在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没有任何的思念和亲情,有的反而是一抹恐惧。

  对,

  乔翎看得很清楚,是一抹一闪而过的恐惧。

  她为何要如此惧怕自己的亲生女儿,岁岁虽说名声不怎么好,但乔翎知道,她不止是善良,还很调皮可爱,不似京城里的那些小姐,一个个虚伪得很。

  “施主,你已与贫尼相见,心中应再无遗憾,就此下山去吧。”

  “母亲,你当真一点都不想念孩儿?”

  言语一出,泪水亦忍不住再落了下来,岁岁像个受了无数委屈和打击的孩子,伤心的看着慧圆。

  第一次见面,竟是此番场景。

  岁岁还以为,母亲会很开心看到自己,毕竟她生得这样的美丽,这样的可爱呀。

  还以为,

  她会欣喜的上前,抱一抱她。

  慧圆转身,背对着岁岁,将她的眼泪彻底的屏蔽。

  “去吧。”

  ……

  乔翎握紧了岁岁的手,扶着她一步一步转身离开,岁岁频频回头,看自己的母亲,却见她如苍松一般笔直一动不动。

  弯翘长睫不停的颤抖,染着晶莹的珠光。

  一步一步沉沉的离开。

  到了佛堂,岁岁的眼中多了许多从未有过的伤意,默默的寻了一座蒲团坐下,听着苍松大师讲经。

  好似在听着,可手却一直紧紧的攥着,神思有些飘飞。

  想要让自己回到从前那种遇事不惧的态度,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乔翎叹了一口气,刚要陪她坐下,下人便在他的耳边轻语着什么,听得乔翎微蹙眉。

  一道阴影袭来,岁岁转头看到他们。

  “你去忙你的,二个时辰之后,来接我便是。”

  “好,你需要什么,吩咐一声便是,可以让他们相陪,到处走一走。”

  乔翎知道她现在恐怕是不想离开大观音寺的,确定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之后,便随着奴才疾步奔出。

  岁岁依然呆呆的坐着,脸颊有些凉意。

  身后,

  一道霸气扑来,岁岁以为是乔翎还没有走,启唇转头正要说话……

  却在一刹那间怔住。

  ——是摄政王。

  他怎么来了,急忙低头伸手拭去眼中的泪,岁岁站了起来。

  “你把乔翎引开了?”

  要是没有猜错,八成是这样,否则哪里这么巧,他一走,摄政王就出现。

  “你很聪明。”

  摄政王牵起她的手,紧紧一握,拉着岁岁离开了佛堂,径直朝内殿佛室走去。

  岁岁想要把自己的手给缩回来,可是她每挣扎一次,穆北隐就重一分,挣扎两次,他就重两分。

  等到他松开手的时候,岁岁的手都捏红了,疼得岁岁直咬牙。

  “王爷可有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府了。”

  不知道怎么的,再面对他的时候,总有一抹淡淡的疏离,也许是因为他在宫里,没有回答她的话吧。

  一个王妃之位,他不想许,而她,也不过是戏言。

  既然,

  大家都有自己的后路要走,又何必纠缠在一起,还是理性一点的好。

  “乔翎这个人,并不简单,你小心一点。”

  有些事情,他查来查去,总是查不到头绪,就好像乔翎查他也一样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绝不止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

  岁岁长睫微颤,看了摄政王一眼,转头微微的抿唇。

  “简不简单,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愿意与我一生一世,忠贞不二,爱我护我,就算他是全天下眼中最坏的人,我也无所畏惧。”

  这句话像一枚软绵绵的拳头击在摄政王的胸口,他有些惊讶。

  苏岁岁的认知竟是这样的,而不是要求一个全方面都是非常完美的男人。

  她要的很简单,就是爱她一世护她一生。

  那这样……

  “你确定乔翎他是这样的人?”

  乔翎心狠手辣起来,手段并不亚于他穆北隐,只是面对着岁岁的时候,他才会那般温情似水。

  “不知道,还在查探。”

  岁岁摇头,今日本想问母亲,她与乔翎是否有婚约的事实,可是母亲那种态度,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再问下去。

  究竟是因为什么,母亲才会那样的冷淡?

  “王爷,经书都供奉在大殿里了。”

  流风的身影闪现,施礼说话,摄政王点了点头,问岁岁。

  “可要随本王一起回去。”

  “不了,我等乔翎一起走。”

  万一二个时辰之后,乔翎来接自己,岂不是扑了一个空,这样很不礼貌。

  摄政王眼中沉意微涌,指着门外远处的一座山崖。

  “本王带你去看看风景。”

  伸手抱起岁岁,不由分说一跃而起,岁岁知道他武功高,也没有怎么害怕,双手环着他的脖颈,一直等到他飞到山崖的高顶端。

  而且他好站不站就将将站在悬崖的边边上,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不得好死啊。

  岁岁咬着红.唇,瞪着摄政王,摄政王气定神闲的也看着她,又问她一句。

  “可随本王一起回去?”

  怎么又是这句,岁岁情绪不太好,心情有些焦燥,而且她得等乔翎一道儿回去,他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问题纠结起来很好玩吗?

  不想说话,只是轻轻的摇头。

  说了不跟他回去就不跟他回去,一言九鼎的。

  穆北隐点了点头,眼神愈发的清冷,看着眼前那重山叠起的山峰和长河,紧了紧岁岁。

  “那本王……就把你扔下去。”听说恐惧可以治疗伤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啊——”

  猛的一旋头,瞪大双眸。

  不不……不带这样玩的,事情没有谈妥,再谈谈嘛,怎么一句不顺心就要杀人啊。

  有几分慌乱,又有几分忧伤,

  岁岁死死的搂紧穆北隐的脖颈,轻轻的将自己的脑袋靠进他的颈窝,轻声喃语。

  “要死一起死,我不怕你。”

  “好。”

  王爷答得非常的干脆,抱着岁岁纵身一跃,岁岁便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拽住,想要将她从穆北隐的怀里拽出来。

  风呼呼的刮着,吹得她青丝飞舞,刮得脸都疼痛了起来。

  这种起起落落在空中飞翔的感觉说实话,不怎么样舒服,但却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倒是没有先前那般的伤感了。

  更让岁岁惊恐的是——这个贱男人,竟然在半空中的时候,戳了岁岁一下,岁岁吃痛,手一松,这个男人就把她抛出去了。

  对,

  就像扔东西一样的,把她抛出去了。

  岁岁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身体急速下坠,脸有一刹那间是煞白的。

  张开双臂,青丝飞扬,繁复的长裙发出娑娑的声音。

  她面朝着天空,后背往下直坠,而穆北隐,却是背朝着天空,一瞬间身形便飞到了岁岁的上方位置。

  两个人便面对面的往下坠.落。

  岁岁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拽住他,可是那距离不长不短,刚好是她触不到的。

  糟了,

  这下就算是被水接住,也要被这冲击力斩成几段。

  惊恐实实在在的染在心头,令她全身发冷,穆北隐就这么看着岁岁,哪怕看到她眼中的恐惧,亦没有管她。

  直到眨眼之间就要坠.落之时,穆北隐才伸手揽住岁岁的腰,护着她盘旋落在船上。

  旋一站定,岁岁抬手拔下鬓间的一支簪子,轻轻一压,那簪子立即银光闪闪,发出十枚银针朝穆北隐射去。

  穆北隐身子疾退,一一闪过,岁岁冷眼微眯,从手腕上的镯子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锋利无比的刀片,跃到穆北隐的身旁,一刀划过。

  只听到嗤的一声,穆北隐垂眸一看,一抹殷红便窜出锦袍,泛着淡淡的血香。

  “苏岁岁,你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

  之前就怀疑她绝不是弱质女流,如今看来,她的本事多着呢。

  “你要杀我,还不许我还手。”

  方才他若是再晚一点出手,这一摔下来,可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岁岁强忍着心中的慌意,表面上镇定如初。

  穆北隐对手臂上的伤丝毫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口子,他对苏岁岁,太没有防备。

  “本王问过你,随不随本王走。”

  这便是不听话的一个小小的惩罚,若有下次,罚得更严重。

  岁岁蹙眉,

  眼神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方才明明危险四伏,是害怕没有错,可她心底深处,却并不那么的惊恐。

  似乎只要看到摄政王,心底深处就有一抹安宁。

  “王爷,属下给您上药。”

  流风端着药走了过来,穆北隐没有说话,只是笔直的坐着,岁岁到底是有些看不过去,走过去接过流风手里的药,放在桌子上,俯身开始解摄政王的袍子。

  伤口稍稍有一点点长,但是并不深,虽还有流血,但是很缓慢。

  明明是自己弄伤他的,不该心疼,可……

  “王爷,你是不是……没有疼爱过一个人。”

  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敷药,岁岁看着他雕刻般的俊美脸庞。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淡淡的答完这八个字,他便睨着岁岁,气得岁岁在他的胳膊上重重一压,看到他蹙眉才松了手,将伤口绑好。

  “怪不得你这么大了,都还没有人要,活该你娶不上亲。”

  穆北隐:……

  流风在一旁听得觉得今天的风吹得身体好冷。

  并不是王爷没有人要,是王爷不要别人的好吗?想要嫁进王府里的女人从这里都可以排到别的国家了。

  弄完这些,岁岁亦坐下靠在椅子上,伸手托着脸蛋,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是有汗的。

  抬眸,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大观音寺,现在也没有办法送信给乔翎,不过,寺院里的人应该会告诉他,自己随着摄政王走了。

  下次,

  下次她一定会再去问问母亲,为什么要离开苏府。

  ……

  一直将岁岁送到苏府,看着她进门,摄政王的马车才转道离开。

  回到府里,

  流月禀报,说已经将庞府架空了,彻底的有名无实,连带着庞毅也发放出去了,庞德摔得半身不遂,倒是没了用处。

  查了之后,发现是乔翎派人做的,摄政王倒是没有半丝惊讶。

  庞府原本求亲的人很多,此事一出,大家闻着信就立即收回了脚步,立即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同时,

  圣旨也已经进入了苏府,苏岁岁从此以后就不再是纨绔小姐,而是一个有实在俸禄的郡君。

  此事一出,京城又是一片哗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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