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承认
宋瑾瑜满心眼地，直直盯着两人的对话框。
眼都不带眨一下。
不到一分钟，对方就回了。
若水三千:是你提过的那个人吗？
但为你故:是的/纠结。
这次回得比上回更快了。
若水三千:那就别说话，直接上！
言简意赅，简洁明了。
宋瑾瑜直愣愣地瞅着这几个大字。
几年下来的相处，心知他生性幽默，但她还是第一次瞧见他如此毫不掩饰。
话糙得一匹。
她忙敲字。
但为你故:可是对方早就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怕他不理解，她又立马补充了句。
但为你故:而这辈子，我偏偏最痛恨的就是小三。
这次对方沉默了许久。
宋瑾瑜只好抱着台式电脑，呆呆坐着。
说实话，她很希望身边有个人能告诉她，你的想法是对的。
爱情里，不能强夺。
过了十分钟。
若水三千:对方亲自承认的吗？
但为你故:对啊，他可是在采访节目里，当着全国观众亲口说的。
还是几年前就说了呢！
想想这事，宋瑾瑜就憋得心肝抽疼。
想当初，她没日没夜，挖空心思。
扯完自个糗事，就去挑灯夜背脑筋急转弯，诸如此类逗趣小玩意。
险些就去掀十八代祖宗的老底了。
就为了让他张口说句人话。
吓得那段时光，语文老师误以为她废寝忘食搞学习。
课上课下频频夸她，一个劲儿地称赞她作文水平，道她一夜间便有了质的飞跃。
可语文老师又哪会晓得，她这不过是年少痴妄，无端哄人的把戏。
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
今有她世俗俗人为博少年张口，而废寝忘食。
结果倒好，几年后，霍骁尧倒是将她的好，通通忘得个一干二净。
还一并欺负了回来。
带着他心尖尖上的人物。
那边沉寂了许久，终不见回复。
宋瑾瑜一眼一顿，瞅着他的头像熄灭，继而暗淡。
她寻思道，可能是他临时有事，没来得及看到她发的消息吧。
鼠标都停到x了，她正欲按下时，对方的头像又突兀地亮了起来。
窗口一跳一跳。
她忙不迭停了下来，点开。
但为你故:如果他喜欢的是你，你会应吗？
这回换宋瑾瑜沉默了。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滞留了不知多久。
最终敲下了一行字，又快速删掉。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点下窗口的x，“啪”地一声，合上电脑。
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久久才睡着。
*
翌日。
霍氏集团，会议厅。
一片黑压压的低沉。
台下无一人敢出声。
霍骁尧唇色淡漠到极致，凉声道，“没一人敢说是吧？”
他旋即将助理小徐抱着的一沓厚厚文件，重重甩在桌上。
“你们自己看看，写地这些乱七八糟的报告。
出门左转后，千万别说是我霍氏高层管理，我怕笑掉他们的大牙。”
台下依旧沉默，无一人敢做声。
大清早，还在软绵绵的被窝里躺着的高管，猛地接到重开汇报会的电话。
众人心知，这是出问题了。
不曾想，这次比往日骂得更严重，丝毫不留情面。
台下有位在霍氏待了几十年的老员工李信，登时不满。
想想他自己，几时被一个黄毛小儿逼得过挺不起腰。
李信倚老卖老道，“哼，想当年，你父亲还在时，都尚且对我尊敬有礼。
凭什么，你就能对我们指手画脚。”
霍骁尧闻言，反而心静了下来。
从左至右，他目光慢慢地巡视众人的神情，有不满，有担忧，也有幸灾乐祸的。
他懒懒地往椅后一躺，气定悠闲道，“李叔，我敬你是老员工了，才对你百般容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上次公司正常运转的业务，忽然亏损了一小笔是怎么回事吗？”
话毕，被唤作李叔的员工，面上的胡须抖了抖，颤着手指向霍骁尧，反辩道，“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等事？”
霍骁尧不为所动，继续说，“就是9月30…”
李信瞬间慌了，怕他真当众人面让他失信为人不齿。
忙不迭起身喊道，“你闭嘴，你闭嘴。”
众人愕然，显然没料到这等小事，霍骁尧都记得一清二楚。
皆有些惧惧地望着上首。
霍骁尧情深意长，开口道，“李叔，那笔钱呢，我就权当是公司给你的退休金了。
就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了，您啊，为霍氏操劳大半生，也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了。”
李信慌了，面上的肉剧烈抖了抖。
“不，不，你不能随意开除我，我是这里的老人了，霍氏也有我的一份子。”
霍骁尧仿若未闻，喊道，“来几个保安，请李叔好好出去，老人家年纪大了，动作轻点。”
不一会儿，李信就被人强行拽了出去。
他走前还骂道，“霍骁尧，霍氏迟早会败在你的手上。
没有我，你迟早会干不下去的…”
霍骁尧倾身向前，冷涩的眸子绽出一道厉光。
漫不经心道，“相信在场的各位都看到了，咱们霍氏，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想趁机揩油，想占小便宜的，都自己掂量清楚，李信，就是前车之鉴。
场内的叔叔伯伯，大多是我父亲还在世时就跟着的了。
我敬重你们，也望你们别寒了小辈的心。
毕竟，我也不是我父亲，我并不恪守那些弯弯绕绕。
做得好的，我一定看得见，想偷懒做小偷小摸之事的，也别以为我真就瞎了眼。”
一番话，狠狠打了众人一巴掌，又赏了颗蜜枣。
台下已经有人在努力回想着，回忆是否有做过这些事。
尚未做过的纷纷庆幸，做了的又暗自后怕，计谋着怎样圆回去。
霍骁尧见效果差不多了，旋即开口，“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
大家今晚八点之前，再上交一份新的报告。
散会。”
台下众人齐齐起身，恭敬道，“是。”
霍骁尧早就想处理这帮老家伙了，成日里倚老卖老，生生成了企业的蛀虫。
先前碍于找不着时机，怕突然下手，会让新员工寒了心。
霍氏集团发展得越大，问题也就愈发明显，新鲜血液不够畅通就是它最大的问题。
刚刚无疑正是那个绝佳的契机，既拔掉了最大的那颗蛀虫，又震慑了众人。
*
霍骁尧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回过神来，面上神情又如覆了冰的冷。
他快速登上一个帐号，输入密码。
逐字逐句地琢磨昨晚的聊天记录，视线蓦地停留在“节目采访”和“承认”上。
他眸子眯了眯，反反覆覆地回想，他几时当着全国观众面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了？
霍骁尧拔出电话，“让徐助理上来一趟。”
前台答道，“好的，霍总。”
小徐走到霍骁尧办公桌前，恭敬道，“霍总。”
“小徐，去将我接受过的采访视频通通发来。”
想了想，他又道，“对了，市面上是不是有一本关于我的小道杂志？”
小徐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哪本书。
小徐僵了僵。
寻思道，霍总近日也不知是犯什么病。
昨个早上还笑得发痴，今天早上却是冻得将室内温度都降了几分。
现如今又向他要些稀奇古怪的书。
他隐约猜得出，约莫是为了上回的那个艺人。
小徐低声叹了叹气，“霍总，是的。”
“好，你赶紧替我找来，我马上就要。”
“好的。”
小徐办事效率毋庸置疑，不过片刻，就替霍骁尧寻来了书。
只见霍骁尧按着上回读到的进度，认认真真地看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页。
他接受的视频采访少之又少，他带上耳机，一个个仔细地看了下去。
眸子最后停滞在一处。
话说《特密》剧组片场。
宋瑾瑜神色泱泱，除了拍戏时还有些许精力。
一到休息时分，她便再提不起任何兴致。
突地，搁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声。
她本以为是娱乐消息推送，便没去管它。
不料，它又再次振动了。
看宋瑾瑜没反应，小黎眼巴巴地提醒她，“瑜姐，你手机响了。”
宋瑾瑜只好抓过手机，一看。
却瞳眸骤然一缩，眼底闪过星星点点，手机一个不稳就要往地上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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