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怕黑
宋瑾瑜视线顿时滞住，莫名其妙地。
她心中如淌过一股热流，暖遍全身。
哪怕不是刻意为了她。
她没忍住，率先开了口。
“又来跑步吗？”
说完她差点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人家散不散步。
干她屁事！
霍骁尧神色淡淡，关上手机的手电筒。
解释道，“不是，出来买点东西。”
宋瑾瑜扫了眼，他右手提着个公文包，除了左手抓着一个手机，手里别无他物。
也没有穿睡衣。
看这阵势，明摆着是刚从公司回来。
虽不懂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她仍是回了句，“噢。”
霍骁尧应了声，“嗯。”
宋瑾瑜想起刚刚在外头看到的强光，问他，“你开灯干嘛？”
霍骁尧头也没转一下，高冷道，“我怕黑。”
许是霍骁尧的语气太过难得的正经。她“噗嗤”笑出了声。
她上下好一番打量着他，衣服已有些褶皱了，铮亮的皮鞋也染上了些灰尘，头发也有点微乱。
没毛病。
就是，很难想象出一个一八几的青壮年，一本正经地跟你说，他怕黑。
还说得如此淡定，像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宋瑾瑜极不厚道，大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呢。”
霍骁尧唇角抽了抽。
收紧了拳，咬牙道，“男人怕黑很奇怪吗？”
宋瑾瑜瞅着他，“不奇怪，不奇怪。只是你怕黑就很奇怪哈哈哈。”
谁让他大爷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太深入她心了。
好不容易逮着个弱点，哪能不好好嘲笑会！
谁知霍骁尧蓦地走近，一手随意撑在她身后。
沉下声道，“爷这几天给你长脸了是不是，敢笑话我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萦绕在宋瑾瑜耳畔，酥酥的。
贼好听。
加上标准的壁咚姿势。
从没拍过偶像剧的宋瑾瑜。
在心里默默yy道，爷，您打算演玛丽苏偶像剧不？我可以免费给您当被人骂的女猪脚。
简直羞羞得想捂脸ing。
霍骁尧见宋瑾瑜没反应，反而面上烧得愈发厉害。
他陡生疑虑。
垂头望去，宋瑾瑜正好偏头，男人的唇恰好轻轻擦过宋瑾瑜的侧脸。
温温软软。
二人皆是一愣。
嗷！
亲上了！
宋瑾瑜面上烧得燎热，压根不敢再动作分毫。
霍骁尧下意识抬手触了触唇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梨花清香。
低低笑出了声。
宋瑾瑜眼睁睁瞅着霍骁尧抬手的动作，气骂出声，“你耍流氓！”
霍骁尧无奈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眼看着电梯门开了，宋瑾瑜用力推开他。急匆匆地冲进电梯，将他甩在了后面。
霍骁尧痴痴地摸着唇瓣，立在原地。
若是宋瑾瑜还在场，定能发现男人逐渐烧红的耳根。
*
翌日清晨。
宋瑾瑜从今日起，就要正式进入《特密》剧组了。
按照剧组的时间安排，她有两个月是在s市拍摄，另外一个多月则是去外省。
带着早早来接她的小黎，她走出了门。
不用怀疑，霍骁尧已是又候在那。
宋瑾瑜下意识地瞅了眼他的唇，薄削，如鬼斧神工般。
好看。
但据说这种人最是薄情了。
她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又耐不住心生好奇，她次次出门。
都能巧得分秒不差吗？
霍骁尧转身望向她，握拳轻咳了声，
缓缓道，“爷昨天，是第一次。”
宋瑾瑜本来还一头雾水。
却猛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昨晚那事。
面上辣了辣。
这是在跟她解释么？
原来这么纯洁么？
心底可耻地有些心花怒放。
她转而哼了一声，不屑道，“我才不稀罕。”
但通红的脸却出卖了她。
霍骁尧闻言也不生气，唇角勾了勾。
作为吃瓜群众的小黎，虽不明就里。
小脸却是听得面红耳赤。
哎哟喂，可辣到她这只单身狗了！
又不怀好意想道，什么第一次？什么借位？
一夜间，她究竟错过了什么爆料？！
电梯内，霍骁尧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宋瑾瑜，炙热得令人忽视不得。
“叮”地一声，宋瑾立马急赶着跑了出去。
*
霍氏集团总部。
周一开早会的众人，明显感觉到上首那位洋溢的好心情。
这嘴角，从进门起，就没合拢过啊！
财务总监刚汇报完上月工作，话毕，久久得不到霍骁尧的回应。
吓得他内心，忐忑得很。
过了近十分钟，霍骁尧仍没答话。
只痴痴地望着桌子，时不时捂着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海洋。
财务总监犹豫了会，喊了出声，“霍总？”
没反应。
他声音重了重，“霍总？”
还是没反应。
他声音继续提高，“霍总。”
助理小徐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拍了拍霍骁尧的后背。
想当年，他自己谈恋爱时也没见这么酸过啊！
霍骁尧头终于动了动，垂下手。
不自然地握拳轻咳了声，“嗯，说完了吗？”
财务总监道，“霍总，汇报完了。
您看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霍骁尧沉吟片刻，沉声道，“不错，比上期有进步，再接再厉。
下一个。”
财务总监忐忑地坐了下去。
哪次汇报工作，霍骁尧不是把他骂得个狗血淋头。
偏偏他挑的毛病，又道道在理。
让人发作不得。
可是，他这次写的汇报，明明和上次差不了多少啊？
公司其余的负责人，有秩序地，接二连三站了起来汇报工作。
人人皆是迟缓地起身，铿锵有力地汇报，骄傲倔强地等死。
不成想，他们的评语，全是清一色的温柔勉励。
“不错，有进步，下次加油。”
“嗯，还可以，再努力一把。”
“……”
众人哗然，霍总昨天还是低气压，今日就转性了么？
难道他大发善心，打算好好爱护他们这群老古董了？
*
宋瑾瑜早早进到剧组，由于是第一天，主要集中在拍定妆照。
《特密》，顾名思义。
讲的就是男女主皆为特工，在战火纷飞的年代。
演绎出一曲别样的爱恨离愁。
家国大爱，小情小爱，孰轻孰重。
宋瑾瑜暗戳戳地摩挲着手掌，她对这种民国战争戏，是期待已久。
累是累了点，但胜在别具的情怀。
王江身为总导演，自是一早就到了。
一见到宋瑾瑜洋溢的笑脸，他便跑过来热情道，“小瑜。”
宋瑾瑜从那天后，也没再当面与他讲过话。
面上的笑容僵硬片刻，最终守礼地称呼，“导演。”
王江的神情黯了黯。
转而抬头看向她，开口道，“走，你先去换下衣服吧。”
“好的。”
不一会儿，众人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弯腰驼背的老年妇人背影。
场内的人纷纷望去，差点以为是要饭的人来惹事来了。
场务正打算去赶人。
只见那人缓缓直起了身，嘴上含笑，眼里带着丝狡黠，大波浪的长卷发。
分明是个年华正好的大美人。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出了声，“像，那背影真像。”
众人这才回过神。
这部电影最大的亮点便是，女主白日是一个地位卑贱的贩菜老阿姨。
夜底换上衣服，便是那隐于人群，执行组织命令的帅气特工。
前后反差，戳人亮点，令人应接不暇。
宋瑾瑜看场内人的反应，心知自己这是扮得极像了。
万颜颜也在此时到达，走近她道，柔柔道，“小瑜，你扮得可真像，真棒。”
宋瑾瑜愣了愣，回道，“谢谢。”
下面便是各大演员拍摄定妆照。
为了使电影有更大的悬念，宋瑾瑜只需拍她白日那身，赚足观众的注意力。
夜里那张照片先暂时保密。
宋瑾瑜坐在她的私人化妆室。
她个人是有化妆团队的，为了不搞特殊化，她用的是剧组分配的化妆师。
化妆师柳叶好一番端详她，不无羡慕道，“瑾瑜，你皮肤可真好。
我见过那么多的明星，很少有人卸了妆，皮肤还像你这样好。”
“谢谢。”
宋瑾瑜讶然。
却暗想道，只不过是我还算是年轻罢了。
可能是瞧着宋瑾瑜平息近人，化妆师便跟她碎碎念道，“我说的是事实，你今后啊，可得用心护养你的皮肤。
女人啊，年龄大点了，才懂得怜惜自个，才会悔不当初，怪当初的自己怎么就不好好保养。”
“嗯，我会注意的。”
于是化妆师便开始在她的脸上开动，先是将她肤色涂黄，抹得脸上黯淡无光。
再是替她添了好几条狭长的皱纹。
过了近一个小时。
镜子里，现出了一张苍老病态的脸。
宋瑾瑜仔仔细细地端详镜中人
用心看去，还是能隐约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偏头，毫不犹豫道，“柳姐，麻烦你帮我再加重些。”
她要的并不是，就连装老太婆都好看。
要的是，她，就是那个角色。
化妆师惊愕。
大多数时候，哪个女明星不是求化妆师手下留情，怕真将自己扮丑了，以致丑的形象深入人心。
化妆师难以置信，反问道，“你确定？”
宋瑾瑜重重点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肯定道，“化吧。”
化妆师有些颤音，“好。”
她的化妆技术本就远不止于这些，只是碍于情面，才不敢真的下手。
现在得了本人的肯定，她动作娴熟，又飞速在原先的妆容上，替她好番修饰。
又过了半个小时。
抬眼望去，镜中人再找不出纹丝本人的痕迹。
妆成。
化妆师掏出手机，激动问道，“瑾瑜，可以先让我拍个照吗？实在太棒了。”
“好啊。”
宋瑾瑜能理解她的心理。
就像演员痴迷戏，化妆师沉醉于妆容。
世间万物，做到极致，皆是艺术。
当宋瑾瑜步履蹒跚，扶着门口，挪着步子走出化妆室时，众人才是真真惊掉了下巴。
苏哲笑着走了过来，调侃道，“婆婆可还走得动？”
宋瑾瑜抬眼望去，苏哲穿着黑色皮衣，衬得他帅气凛然，又带点神秘感。
这个角色再适合他不过。
她摆摆手，哑着嗓子告饶，“不敢不敢，可是折煞老朽了。”
众人纷纷大笑。
接下来，便是男女主先拍摄定妆照。
两人通过上次的合作，拍摄起来自是默契十足。
拍摄完定妆照，众人便散了场。
临走前，王江还问宋瑾瑜是否一起去吃饭。
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回到家时，才五六点时分。
她打开微博一看。
《特密》官博已经发布了定妆照，她动动手指，一并转发了。
下面留言，一众的都是。
“这胆也太大了！完全觉得是个婆婆。”
“哭死去，我女神的颜啊。”
“良心实力演员！现在就想去看了！”
“……”
宋瑾瑜看得好笑，选了几个人回复。
想着也没什么事。
她打开电脑，登录企鹅。
有一条未读消息。
并且，那人的头像还是亮着的。
若水三千:回到母国，我也很开心。
宋瑾瑜不由会心一笑。
连忙端过电脑，敲字。
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
但为你故:我最近接到一个新业务，盼了很久的那种，超级开心。
没多久，对方就回复了。
若水三千:恭喜恭喜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宋瑾瑜调侃道。
但为你故:你和你的小姑娘咋样啦？
若水三千，是宋瑾瑜在几年前无意认识的网友。
那时她偶然收到一条好友验证，她本以为，会是认识的人。
于是便同意了。
谁知后来。
他坦言道，是他自己加错人了。
并解释说，他自己本想加的是暗恋多年的人。
却不曾想，最后企鹅号竟被人恶意搞错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突兀地相识了。
开始时，大多是他找她聊天。
偶尔跟她说说生活趣事，讲下他和那个姑娘的事。
两人如惺惺相惜般，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彼此间，不问姓名，不问私事。
久而久之，宋瑾瑜偶尔也会跟他分享下自己的生活，或者烦心事。
断断续续地，两人闲时，便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许多不能跟小黎她们说的，她也会适当地说给他听。
虽素未谋面，却胜似多年好友。
若水三千:挺好的，就是有些后悔。
我当初怎么就没早点回来呢。
她犹豫片刻，最终敲出一句话。
但为你故:如果你暗恋了多年的人，成了你的邻居。
你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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