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房、奴

　　这边张小伟送走小青蛙，吃过早餐，拿了几个金锭银锭便去了徐府。

　　郑海来了之后，邀他一起坐进牛车里，两人先去看房宅。

　　看到第二处，是一个商人的别宅，占地近两亩，有两进，第二进是两层高的小楼，外面看着简朴，内里的布置却甚华美精洁。张小伟很满意。张小伟现今已换了身份，从藩商摇身一变，成了广州人氏，可大宗买卖，还是需要牙人立契。郑海便唤来房舍交易方面的牙人，和屋主当面签定了契约。张小伟交了一年的房租，顺便把阿古留下来看守新家。

　　这时郑海家中的一个小厮跑来，说是小主人忽然发烧了。郑海一听，忙叫小厮快去找奴仆交易方面的牙人来，便向张小伟道歉：“小儿身体不适，我这便要回家，不能陪你买奴了，抱歉。”

　　张小伟说：“今日有劳郑大哥了，郑大哥快回家吧。”

　　郑海离开不久，小厮便领着牙人过来。张小伟就随牙人去了奴仆交易之地。

　　乍看到那么多衣着破烂面黄肌瘦浑身发臭的男男女女，张小伟不禁心头发紧，几乎想掉头就跑。他只能硬着头皮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排除掉各种惨状的干扰，努力只注意各人情态举止中可能透露出来的内在品性。他年纪虽不大，阅历也不多，但自幼爱走动爱见人，这两年打工接触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更多，看人也有两分火候。

　　看了十几个，也没一个满意的，他又走了几步，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少年，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小，皮肤黄，身子瘦弱，但眼神却很沉静，腰板也挺得直直的。他有几分相中了这个少年，却仍有些犹豫——自己要找的是能帮自己做事的，这少年看着虽不错，但年纪也太小了些，身体也太弱了些。他就问那少年：“你几岁了？”

　　那少年回答：“回大官人，小的十六岁。”声音不高，吐字却很清晰。

　　牙人插话道：“他原在外地一官员家做过事的。虽年纪小，却有经验，好使。”

　　张小伟问：“你既在那官员家做事，现在为什么又在这里？”

　　那少年低头不语。

　　牙人忙说：“他原来的主子犯了事，被刺配边疆，他和那家别的奴仆便被官府充公到此转卖。”

　　张小伟问：“既是你主子犯了事，又不是你犯了事，我问你，你却不答话，是什么意思？”

　　那少年说：“主子为何犯了官司，小的并不知晓。小的只知道主子既然是主子，小的便不该说他的不是。”

　　张小伟点点头，对牙人说：“就他吧。多少钱？”

　　牙人笑道：“大官人是郑大官人带来的，我自不敢乱开口，就十五贯。牙人费是百分之五，五百七十八文。”

　　张小伟吓了一跳——一个大活人，就值这么一点钱！

　　他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给了牙人。牙人在褡裢里翻找着碎银子和铜钱，要给张小伟找零。张小伟摆摆手：“别找零了，多的算是赏你的。”牙人龇出黄牙来，笑了。

　　张小伟问少年：“你叫什么？”

　　少年跪下向他磕了三个头，说：“请主子赐名。”

　　张小伟一愣，想到现代那些养猫的人，也把猫称作主子，自称铲屎官，便笑道：“别叫我主子，叫别的。”

　　少年又磕了一个头，叫道：“主公。”

　　张小伟笑了笑，说：“我姓张，你随我姓，以后你就叫……张居正吧。”最近他多读了两本正经书籍，多认识了一些历史人物，于是给第一个奴仆起了这么个响亮的名字。

　　牙人填签好张居正的卖身契，恭敬地递给张小伟，说：“还有几个货色，大官人再看看？买多两个？”

　　张小伟心想还需要有人做饭，但这群人脏兮兮的，看着不像能做好饭的样子，便说：“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合适的厨子，要干净、能干的。”

　　牙人想了想，笑道：“请大官人稍等。”走上几步，扯过一个二十多岁的脏污女子，那女子还牵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牙人掰过那女子的脸，给张小伟看，就好像卖鱼的掰着鱼鳃给顾客看一般：“她曾在本城鱼行行首家做过厨子，手艺好，尤擅做鱼。这女子很爱干净的，您看她这脸，也比别人的干净。”

　　张小伟皱着眉看着她满脸满身的污垢，可没看出和别人有什么差距，他摇了摇头。牙人说：“别看她现在这副模样，刚来的时候很干净的，现在也比别人要干净些不是？”

　　张小伟问那女子：“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女子颤抖着声音说：“奴婢丈夫犯了错，被主子打死了，主子就把奴婢和这小娃儿转卖到此。”

　　张小伟问：“犯了什么错？”

　　那女人十分惶恐：“春节时，带小主人逛街市，人太多，被挤丢了小主人。”

　　“你在厨房做了几年了？”

　　“帮厨至今十一年，主厨三年。”

　　张小伟点点头，牙人高兴得又龇出了大黄牙，那女人慌忙跪下磕头：“求主子发发善心，连我女儿一并买下。”小女孩也跟着跪下来，说：“求主子发发善心。”

　　张小伟问牙人：“这两人加一起多少钱？”

　　牙人笑嘻嘻地说：“大的十五贯，小的随大官人赏赐。”

　　张小伟笑着递了两锭十两的银子过去：“连牙人费一并，不用找零了。”

　　牙人欢天喜地，又开了两张卖身契。

　　张小伟给女人起名张厨，给小女孩起名张爱玲。便叫张居正去雇一辆车来。不一会儿，张居正便领了一辆整洁的牛车到来。张小伟让三人一起上车，三人都惊呆了。张小伟说：“既然这车坐得下四个人，你们这些女人、孩子，一起坐车何妨？”三人这才拘谨局促地上车。

　　张小伟带着三人去了他买第一套古代衣物的估衣店，给三个奴仆一人买了三套衣物。三个奴仆既惶恐又感激。生在主仆地位天差地别的宋代，他们从不曾见过这般和气又慷慨的主子。

　　坐着雇来的牛车，带着三个新买的奴仆，新升任为大爷的张小伟得意洋洋地回了新租的房子。交代完家里的规矩，指定了各人在第一进耳房中的房间，他便开始分派任务：令张居正坐着刚刚的那辆牛车，去广发布帛店将自己定制的衣物取来、去友会客邸把箱子搬来；令张厨去井里打水填满水缸。

　　后面的小楼张小伟留给了自己和阿古住。看看时间还早，他带着阿古进了楼，关上门，穿回了出租屋。换好衣服，他去了超市，买了十几块肥皂、五瓶口香糖、四瓶葡萄酒、四瓶白酒。他想起郑海说过成对的玻璃花瓶价格更高，于是便买了四对玻璃花瓶、四对玻璃杯、两套带杯架的玻璃水杯套装。

　　张小伟回到小楼不久，张居正也回来了。他就叫张居正和车夫一起把箱子搬进小楼，付完车费，他递了两块肥皂给张居正：“这叫肥皂，洗澡洗头用的。一块拿给张厨母女，一块你自用。现在先去烧水，一会儿好好洗洗，这身旧衣服扔了。”

　　张居正走后，张小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摆放箱子的房间，赶紧关上门，打开箱盖，一千三百三十四两金灿灿耀得人眼花的黄金，就垒在里面。张小伟两只手各拿起两条五十两重的金条来，心里将它们换算成人民币，不禁笑得合不拢嘴。

　　傍晚时分，张厨来到小楼外面，恭恭敬敬地问张小伟晚饭吃什么。张小伟打量了她一会儿：头发还有点湿漉漉，但梳得整整齐齐；刚换的衣服虽不是十分新，却很熨帖整洁；皮肉虽有些黑，已经没有了丝毫污垢，倒是长得很端正的一个小媳妇。他点点头，给了她半贯铜钱，说：“先做几道你的拿手菜来尝尝。你叫张居正陪着你去，顺便买些调料和油米来。”

　　晚饭三个奴仆在第一进屋子里吃，张小伟独自在小楼里吃。牙人倒没说谎，张厨擅长做鱼，五道菜倒有四道是海鲜，其中一道清蒸多宝鱼，是张小伟到宋代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菜肴。

　　晚饭过后，张小伟叫来张居正，看了看他，也已洗得干干净净，虽瘦小得像只小猴子，却很精神、很清爽。张小伟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这里有五瓶口香糖，四瓶酒，你给送到徐府去；这里四瓶酒，你给送到郑家去，代我询问郑家小主人的身体可好，并告诉郑大官人，说我有几件玻璃，请他有空过来看看。”

　　张居正说：“请教主公，不知徐府和郑家在哪里？”

　　“徐府当家的叫徐涛，郑家当家的叫郑海，你自找去。”

　　张居正鞠了一躬，说：“是。”便提了东西出门去了。

　　不到一个小时，张居正回来了，禀告说：“徐府的徐二爷问小的那口香糖多少两黄金，小的说不知道，他拿了五十两黄金要小的带来，小的不敢带，说主公只叫我送过来。郑大官人要小的替他向主公道谢，说他家小主人烧已退了，他明日上午一定过来拜访主公。”

　　张小伟点点头，对这小猴子很是满意。


　　(https://www.uuubqg.cc/100_100946/548864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