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真正的较量

　　公子因和小谢将丁淮安的尸体用马车带到郊外，梁子早就在此接应。两个人将丁淮安的尸体交给梁子，公子因向梁子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安心反宫。

　　“梁子，这次要多亏你了。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我三弟，他看了自然会明白。哦，对了，还有这丁淮安两个时辰之后就会苏醒的，无论如何都要他不要冲动，一切都听从我三弟的安排。”

　　梁子从公子因的马车上接过丁淮安，放到自己的马车上。他虽然不喜欢这个无恶不作的丁淮安，可是为了报答公子因的救命之恩，他当然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公子因这边。

　　“二殿下放心，这小子要是敢乱来，看我不削他。只是辛苦了三殿下。”

　　公子因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他回到马车上，掀开帘子挥了挥手，“回去吧！”

　　“你找谁，你说话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是什么人啊？”

　　饶平安正在喂小鹿吃叶子，看到篱笆外面来了一辆马车，跑过去狐疑道。

　　梁子像是没有看见饶平安一样，冲着院子喊到：“三殿下，三殿下在吗？小人是奉二殿下的托付来找三殿下的。”

　　“什么人？你说你是二哥的人？”

　　梁子看到三殿下果真就像是传说中的一样，真的和二殿下像是一个坯子里出来似的。他都有些傻傻分不清了，嘴里含糊不清道：“二，二，二殿下，真的好像啊。”

　　“我和二哥真的很像吗？你可不要认错了人啊，对了，既然是二哥的人，那就里边请把！”

　　梁子看到这个和二殿下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胞兄弟，不仔细辨别还真的分不出来。

　　饶平安看了看，说道：“你要是认错了人，那就尴尬了。让我告诉你吧，其实啊，我们小公子和二公子很好辨认的。就是我们小公子左脸上有一颗泪痣，不信，你看。记住了啊！”

　　“恩，请三殿下恕罪。其实是这样的，这是二公子交给小的一封信，是让小的送给小公子的。对了，丁淮安，小的给您带来了。小公子要是有什么疑问，就去看这封信吧。来，你帮我，把他抬进去。”

　　公子星听到丁淮安来了，真的有些诧异，不过想起他对大司寇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既然是二哥的安排，他也只好先看二哥的信，再做打算了。

　　梁子和饶平安将丁淮安抬进屋里，刚开始饶平安说是什么死人，死活不肯抬。可是看到主人的准许，他只好硬着头皮将这个大混蛋抬进木屋。

　　公子因回到院子的石凳子上打开信封。上面写道。

　　三弟，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知道你很疑惑，很生气。幸亏我预料及时，这才让丁淮安免遭大哥的毒手。我们是嫁祸成功不假，丁淮安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削弱大哥在父王心中的地位。看来是我太低估大哥了，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宁可对自己的表弟痛下杀手，我知道大司马一定会追查此事，但是大哥肯定已经胸有成竹，想好了应对之策；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这次虽然成果不大，可是对你对我都是有一定的进步，不是吗？

　　我相信只要我们以为水滴石穿的精神肯定会扳倒大哥，扭转乾坤的。对了，丁淮安就交给你了，他服用了我的龙须丹，再过两个时辰就会苏醒，你记得安抚他的情绪。大哥以为自己斩草除根，已经摘的干净了。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想要摘除的顽疾却被我们掌控，你无论如何都要放下心中的憎恨，将丁淮安看作自己人。我相信谁对他好，对他不好，他自然会看的明白。

　　他现在可是私通越国的罪人，绝不能让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这丞相府他是再也回不去了。登高才能望的远，大哥这次肯定会损失不小，我们一定要以大局为重。想要打败大哥，以后机会有的是。这丁淮安就是很好的证据，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公子星看完心中的疑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上楼看到床榻上躺着的面目全非的丁淮安，心中不知为何对他也恨不起来了。“看来他在天牢已经吃过苦头了，安子，帮我把我药盒拿来。”

　　“是，主人。主人，咱们真的要救活这个大恶人吗？救活他，他醒了之后肯定会继续作恶的，我们不就成了帮凶了吗？”

　　公子星用棉签蘸了蘸红药，小心翼翼的给丁淮安涂抹伤口。“我相信谁对他好，对他坏。他自有分寸。这次大哥居然对他痛下杀手，还好二哥能未卜先知，这才救了他一命。”

　　“二公子可真厉害，或许他就是以后揭发大公子罪证的最有利证据。放心吧，主人，小的一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果然真如二公子所言，两个时辰之后，丁淮安觉得头痛欲裂，眼睛很是朦胧，他看到一个和二公子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在注视着他。他勉强坐了起来，口渴难耐，“水，水，给我水。啊，我的头，疼死了。我，我真的死了吗？”

　　“安子，快，给他水。”

　　饶平安赶忙倒了一杯水，丁淮安看见水很是兴奋，大口畅饮。

　　安子在后面急忙喊到：“你慢点喝，不要呛着了。”

　　“这里是哪里？田因齐，你是田因齐？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这个将死之人？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哼，你是表哥的人，你到底想对我怎样？不，你别过来，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根本威胁不到你了，你为何还要如此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公子星看到丁淮安很是惧怕自己，他知道是他把自己看成二哥了。他看到这个蜷缩在角落，满目疮痍的罪犯，他甚至有些同情他了。他慢慢靠近他，丁淮安像是发疯一样，狠狠在公子星的胳膊上咬了一口，饶平安赶紧去拉开丁淮安。公子星忍着剧痛，没有生气。

　　丁淮安慢慢看到公子星忍着痛，再对他微笑。他慢慢松口，可是公子星的胳膊上被咬的淤青，深深一层牙印，都咬出血来了。

　　“你个疯子，居然好赖不分，敢咬我们公子。你找打呢吧？”说着饶平安也毫不客气，狠狠打了丁淮安一记耳光。丁淮安此时面无表情，像个傻子一样傻笑着。

　　公子星忍着疼痛去拉安子。“他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还打他干什么”

　　饶平安看到主人不仅不替自己说话还责备自己，顿时觉得很委屈。

　　“什么声音？原来你饿了，安子，去弄些吃的吧！”

　　饶平安下楼去厨房拿了些熟食，丁淮安看见食物使劲往嘴里塞。公子星给他倒了一杯水，看到他吃的着急，拍了拍他后背，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好吃吗？”

　　丁淮安吃的狼吞虎咽，毫不客气接过公子星手中的水杯，大口喝着水。“嘿嘿，人家还要吃吃，吃肉肉。人家要吃好吃的肉肉，呜呜呜呜呜，大哥你不爱我了。我要告诉娘亲，你虐待我，不给我吃东西，哼，你们所有人都不爱我了。我要告诉太爷爷，让他惩罚你们，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安子，再去拿些吃的。”

　　饶平安看到丁淮安吃的狼吞虎咽，有些生气道：“公子，咱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小心他清醒后就成为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

　　“这个我自有分寸，你快去吧！”

　　饶平安临走时冲丁淮安做了个鬼脸，“卟噜卟噜，爱哭鬼。”

　　大司马来到天牢却发现狱卒都倒地不醒，他跑过去看了看“丁淮安”。他吓了一跳，没想到丁淮安居然无故被杀了，他蹲下来摸了摸丁淮安的鼻息。“他已经死了十二个时辰了，到底是谁，敢冲天牢杀人，谁给他的权利？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

　　“都是小的们失责，还望大人责罚。小的们没想到昨晚中了别人的奸计，都是小的们该死，小的们该死。”说着那些狱卒跪地不起，自扇嘴巴。

　　大司马不慌不忙，吩咐属下道：“燕庭，你赶紧去找验尸官，看丁淮安到底是中何毒？对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丁淮安被杀一事绝不可以泄露出去半个字，否则你们知道后果的。”

　　“是，小人这就去。”

　　那些狱卒吓的脸色不轻，他们自然知道天牢重犯无故被杀是何当重要的机密。

　　验尸官在燕庭的带领下来到天牢，他手法熟练，他先是翻了翻“丁淮安”的瞳孔，然后用针扎破他的手指。将血滴在他提前准备好的器皿之中，发现他的血已经变成紫红色，他脸上表情很是诧异。“大人，他是中了草尾雕的剧毒而亡的。死亡时间应该有十三个时辰了。只是这草尾雕乃是生活在燕国南境的一种毒蛇，咱们临淄城是很少见到这种蛇的。”

　　大司马听完很是震惊，他觉得一切像是被人算计一样，只是这个人肯定对天牢的动静都了如指掌。他不禁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可是要想查出这个人，他根本无处可查，这就是这个人的精明之处。这明摆着是想栽赃燕人，明明知道这是假的，只凭借一条毒蛇，这证据真的是太少了。

　　“草尾雕？我们天牢里怎么会突然出现毒蛇？等等，昨晚你们都被迷晕了，肯定是被歹人偷空放了毒蛇，可这毒蛇为什么不偏不倚就咬中了丁淮安？到底是谁要杀他？”

　　燕庭不小心碰了下‘丁淮安‘的鞋履，发现可疑之处。“大人，你快看，他的脚肿了。脚底有一个小口子，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的。”

　　验尸官突然喊道：“小心，不要碰他的脚。要是被沾染上蛇毒，你也会没命的。”

　　大司马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上，大家看到他突然下跪都是不解。桓公看到秉公职守的大司马这一举动，也很疑惑。“司马大人，你这是为何？寡人叫你调查丁淮安一事可有何进展？”

　　大司马声泪俱下，他看到桓公向他质问。他只能将天牢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桓公。

　　“大王，卑职该死！这丁淮安在天牢昨晚无故被人杀死，臣已经查出，他是中了草尾雕的剧毒。已经死了二十四个时辰了。都是卑职无能，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请大王责罚！”

　　公子独听完心里很是胆战心惊，怕自己被识破。不过听说大司马说，表弟是中了蛇毒，他也就没有那么忐忑了。他心中很清楚，表弟明明是喝了自己的毒酒而死的。顿时心里轻松了许多质问道：“司马大人，你是父王最信任的人。父王派你调查丁淮安，是何等的看重你，你怎么能玩忽职守，你可是朝中的一等重臣；你这样做，让大家以后怎么向你学习？”

　　桓公听完大司马的话，开始是很生气。可是想了想，大司马虽然失职，可却很忠诚。

　　“罢了，既然丁淮安已死，想来也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司马大人也不必太过自责。”

　　“不过，独儿。这个丁淮安好歹也是你表弟。寡人想听听你的想法。”

　　公子独知道父王的意思，他认真道：“父王，以孩儿看。这一切都是丁淮安咎由自取的结果，我早就规劝过他做人要安分守己的好。这次他犯下了滔天大祸，依我看，他是死有余辜。”

　　桓公听到独儿这么说，很是高兴。“独儿你能如此想，寡人甚是欣慰。你能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为亲情藏污纳垢，寡人真的很高兴。寡人就说，你有寡人当年的风范。”

　　田独看到父王如此褒奖自己，有些得意。“父王真是谬赞孩儿了，父王要是再这样说，孩儿会骄傲的。父王一直都是孩儿的楷模，孩儿对您很是崇拜。今天能听到父王的夸赞，孩儿会继续努力的。”

　　大司马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大王，卑职还有一事要上奏大王。”

　　“说！”

　　大司马命人拿来宝箱，桓公看到箱子被打开的一颗，光彩夺目，他眼睛都直了。“司马大人真的是有心了，这黑宝石光滑柔顺，肯定价值不菲。那寡人就收下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啊！”

　　大司马继续道：“大王误会了。这个是丁淮安与越国勾结的证据。他用公粮换来的黑曜石，只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不顾咱们大齐的利益。”

　　桓公听完暴跳如雷，他推翻宝箱，那一颗颗珍贵无比的黑曜石散落一地。

　　“这个丁淮安真的是死有余辜，可恶，真的是太可恶了。居然用寡人的公粮换来了这些装看不装用的东西。”

　　大司马继续道：“司寇大人想要阻止丁淮安酿下大错，他好言相劝。却险些遭于他的杀害，幸亏在关键时刻，小公子出现救了我表弟一命。他重伤了我侄儿，现在他还昏迷不醒。”

　　桓公听完更加生气，“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反了，这个畜生居然敢杀司寇大人，真是我齐国的毒瘤，看来寡人给丞相的权利真的是太高了，这个丞相他难辞其咎。寡人；要是不对他施加严惩，怎能让天下人信服？来人，去吧丁丞相给我拿下！”

　　“等会儿，你说是小公子？你说的是齐儿？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寡人最不待见的儿子居然在临危时刻救了司寇一命。是寡人小瞧他了，想来也有好久没有见过齐儿了，寡人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了，你去把齐儿给我找来。就说是寡人宣他。”

　　不久桓公看到公子齐进殿，他心里有些激动。看到公子齐低着头，只是像普通官吏一样对他行礼，没有丝毫的感情。

　　“齐儿，你抬起头来，让寡人瞧瞧。”

　　公子齐听到父王如此亲昵叫着自己小名，他多少有些不适应。他举止谨慎，注视着前方。桓公看到公子齐的模样，想起了虞美人，顿时有些哽咽道：“你果真和你你母亲一样，左脸上都有一颗泪痣。寡人一看到你就想起了你母亲。要知道你母亲是最了解寡人的那个人，寡人和你母亲惺惺相惜，要是没有你母亲，寡人也不会这么痛苦。你还在为你母亲一事责怪父王吗？”

　　公子齐听到父亲在说母亲，顿时心中有些难受。他其实根本就不想见这个对自己冷若冰霜，没有一点点人请味的父亲。在他看来他一心只在田独母子身上。

　　“回大王。小人不敢。”

　　桓公听齐儿叫自己大王，此时他的心如同被针扎一样。他知道齐儿的心里还是在埋怨自己，他走下大殿，他此时此刻想好好看看这个自幼生活在宫外的孩子。

　　公子齐有意躲避父王。他是有些不适应，也不喜欢他对自己这样。或许是他在宫外生活久了吧，从小没有亲人的照顾和呵护，他也体会不到亲情的温暖。

　　“告诉寡人，你为什么要救司寇大人？”

　　公子齐想了想道：“小人不知道他是司寇大人，只是见义勇为而已。”

　　桓公很想抱一下公子齐，可是看到这个孩子对自己很是排斥。他也只能作罢，不知为何，他不但不责怪公子齐，反而有些心疼他。

　　“好个见义勇为，寡人喜欢。对了，寡人就替你做主，这农察史一职还有空缺。你自幼生活在宫外，那你就担任这临淄城的农察史吧，算是寡人对你见义勇为的褒奖。”

　　公子齐没想到真如二哥所言，这次阴差阳错居然被父王提拔为农察史。

　　“这，多谢大王厚爱。可是这农察史小人也不了解，恐怕难以胜任，大王还是择贤而任吧。”

　　桓公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他知道或许齐儿也需要台阶来证明自己。自己这个做父王的以前是太过分了，就算是为了虞美人，他也应该如此。“好了，你不必多说。这农察史一职非你莫属。你不懂，自然会有人教你。寡人看好你。你以后不要称呼寡人为大王，寡人是你父亲，你亲生父亲，你这么叫，让寡人和你之间有了隔阂。你以后要像你大哥一样称呼我父王，明白吗？”

　　公子齐尝试的叫了一声:\\\"父，父王。\\\"

　　桓公听到齐儿肯叫自己了，很是激动。“你叫寡人什么？再叫一声听听！”

　　公子齐又叫了一声：”父王。“

　　下朝之后，公子独拦住了公子齐。他没想到自己从不受父王待见的弟弟，今天居然会进宫受封。他多少有些嫉妒，“三弟，你可真能装啊。一开始装傻子骗过了我，怎么现在不愿装了？”

　　公子齐看到公子独也没有什么好感。“做傻子只为自保，只是下下之策。论阴谋算计哪有大哥轻车熟路？”

　　公子独狠狠打了公子齐一记耳光。“还是像以前一样目无尊长，就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好好教训你怎么做人。”

　　公子齐也毫不客气，伸出脚将公子独绊倒。他弯腰并没有去扶他，而是意味深长道：“大哥你要是还像以前一样恃宠而骄，迟早会自取灭亡。你以为我还是会逆来顺受的小绵羊吗？”

　　公子独站起来拍了拍土，道“哈哈哈，说到底你还是在为琉璃盏一事耿耿于怀。这才布下局，这陷害我表弟通敌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田星齐，你真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

　　公子齐准备离去，他停了下来，道：“我没有大哥那么小心眼。”

　　公子独走到公子齐前面，嘲讽道：“固有壁虎断尾逃生，牺牲一个小小的丁淮安对我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罢了。田星齐，你别走，你说话啊。”

　　公子齐知道他是在装坚强，他临走前丢到一句话，“最好是。不过我要告诉大哥，我和你之间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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