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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马车在城南近郊的一家酒肆前停了下来,宇文川由着南泽将他扶下马车,一进酒肆的篱笆门,便有一仆从专门候在了那里准备为他们领路,但宇文川却抽回了自己的手,示意这后面的路,他自己走,南泽也不用跟了。

  南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跟着灰衣仆从越走越远,心里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悄悄接近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左思右想之后她又放弃了。

  感觉,再探究下去,她真的就玩大了。

  当初接近宇文川,不过是因为他监斩台上俯视众生的一瞥让她心生不忿,所以重生以后无事可做便想潜伏到这家伙身边挫挫他的锐气,她一没打算救世,二没打算救人,说破了天,也不过就是见不得一个卑鄙小人耀武扬威,想看他失败的样子。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她隐隐觉得许多事未必如自己前世所料,而这个宇文川,似乎也并非自己印象中,那睥睨众生的青冥国七皇子。

  既如此,她还要放任自己往这堆理不清的乱麻里卷吗?说真的,就这几个月她动的脑子,恐怕比她前世一百年动的都多,就这样,许多事她依旧没弄清楚。

  所以说,江湖人就老老实实快意恩仇,这些个阴谋诡计,她是真的不爱折腾也折腾不动。

  若非当初答应宇文川护他性命,她现在真想跑路了。

  这边宇文川随着仆从进了酒肆后面一个竹林,沿着竹林里的小径走一段路,终于来到了一间以青竹搭建的竹屋。

  竹屋前,一青衣男子正提水让煮开的茶壶里添水,听到动静也不回头,一边添水一边笑着说道,“来了。”

  宇文川走到男子面前,恭恭敬敬的抱手一揖,“让舅舅久等了。”

  男子放下水壶抬头看过来,对着他摇了摇头,继而笑道,“你小子。”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宇文川乖乖坐下。

  李迎风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亲外甥,忍不住调侃,“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懂规矩了?”

  宇文川不为所动,依旧恭敬的坐的笔直,“总是要懂的。”他淡道,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见他这样,料想这孩子是连寒暄也不愿了,李迎风于是默默挥退了下人。

  “所以,你知道了什么。”

  宇文川不答反问,“舅舅呢?”

  李迎风早料到这个外甥心思缜密,只是之前一直不愿显露,如今看来,倒是不假,不由笑了起来,“你倒是学会套你舅舅的话了。”

  宇文川又不说话了,继续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李迎风也不着急,默默的给自己和宇文川都添了茶,然后又在炉子上添了水,拿个小扇子慢吞吞的扇起了炉子。

  宇文川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先开了口,“我只想知道,舅舅知道的事情,与我知道的,是不是同一桩。”

  “想必不会差。”李迎风慢条斯理的扇着风,眼睛看着炉火似随意道。

  “所以这些年,你才始终不肯站队?”

  “不是我不肯,”抬起头,李迎风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人,“我早就说过,我心目中的储君人选只有一个,你知道的……”

  “不,别说了唔……”宇文川慌忙打断他,却引得本就一直抽痛的胃一阵痉挛,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弯腰撑住了面前的桌子,冷汗一瞬间溢满额头。

  “川儿,”李迎风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查探他的情况,“你这是怎么了?”他这才注意到这孩子脸色竟差到如此地步,人也瘦了一大圈,不难想象他自从知道那件事之后遭受到的是怎样的打击。

  “告诉舅舅你哪里不舒服?唉算了,我们这就出去找大夫……”

  “不要……”宇文川咬紧牙关忍耐那阵痛楚,冷汗顺着眼角滑下,让他的视线有些朦胧,他用尽力气睁大眼,以证明自己还好,“我……我没事……”

  “你……”

  “真的。”

  知道他的固执,李迎风终于不再坚持,只扶着他帮他顺着胸腹,静静的等待他平息体内的痛楚。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胃里的痉挛终于慢慢停下,宇文川虚脱的身子一软差点从凳子上摔倒,索性李迎风一直在旁扶住了他。

  “好了,没事了。”刚刚缓过气的人抬起头,虚弱到极致的口气,说出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李迎风担心的看着他苍白的过分的脸,“你母后知道你的情况吗?”

  宇文川急切的摇头,“不能让她知道。”

  “那她知道你知道了那件事吗?”

  宇文川再摇头。

  “唉。”

  “舅舅真的……不能帮二哥吗?无论如何……他总归还是母后的孩子,也是……您的亲外甥啊。”

  李迎风没有马上回话,静静的凝视着远方许久后,才听见他低道,“并非舅舅迂腐,皇室血统绝不可乱。”那声音虽低沉,却无比坚定。

  从城南的酒肆回来已接近酉时,宇文川的马车刚在川王府门口停下,门内便冲出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直往马车冲,南泽怕他撞着宇文川,所以一伸手提住了来人的脖领子,差点就这样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宇文川的贴身小厮小丁子。

  小丁子本就生的个小,提起来轻而易举,现在脖领子被人提住,两只脚在下面还划拉呢,南泽忍不住想笑,然而笑声没出口,就听着小丁子冲着马车里急急喊道,“主子,四殿下自尽了。”

  “四殿下自尽了。”

  “……”

  南泽忘了,前世的宇文仁就是在被圈禁没几日后就举剑自刎,锋利的剑刃用力划过喉咙,几乎割断了半个脖子,这是坊间流传的说法。

  她慢慢放开手里的小丁子,转头朝着停车后始终不见动静的马车看去。

  宇文川现在是什么心情?

  开心吗?

  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结果。

  伤心吗?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他从小在一个大院子里长大的亲兄弟。

  若非如此,他又何必等到现在才把手里掌握的一切都抖出来?

  然后呢?

  南泽不知道。

  她慢慢向马车走去,缓缓掀开车帘,她设想过几种宇文川会有的表情,但都和眼前的不同。

  眼前的宇文川,大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朦胧而又茫然,他呆呆的看着这边,看着站在马车门口的她,看了许久,才不确定的开口,“他……他刚才说什么?”

  “……”南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干脆不说话。

  好在宇文川好像也不需要她回答,“老四自尽了?”

  “……”

  “他死了?”

  “恩。”南泽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了。

  “呃……”宇文川忽然又俯下身子干呕起来,南泽赶紧进去扶住他,防止他吐得头昏眼花一头栽倒,而他呕了一会又抬起头,仿佛没听明白似的又问道,“你说老四死了?呃……”他说着,按着胃将腰玩得更低,但是漆黑的大眼睛始终盯着她,像是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只好再一次点头,“恩,是的。”

  “……”

  宇文川慢慢的收回了视线,口中喃喃的说道,“哦,他死了啊。”手像是无意识般用力的顶在上腹,额上的冷汗又滑了下来,他的神情却无比平静,以及,茫然。

  南泽不知道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他,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伤心,最后只得傻傻的问他,“你胃又疼了吗?”

  “恩。”他目视前方,随意的说道,“很疼。”

  叹了一口气,南泽将他拉过来靠在自己身上,拉开他顶在胃上的手,掌心运气贴在他的腹部帮他按摩起来。

  我估计是被哪个圣人上身了,居然心软成这样。一边帮人按摩,某人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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