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泽很纳闷,严宗都被抓进去天牢好几天了,怎么没人关心审问的结果。
六皇子宇文皓自那天以后又躲回了府里不出门了,太子宇文谦和老三宇文善三天两头的扎在川王府吃吃喝喝,愣是没有一个人提到严宗的名字。
这不,午时差一刻,这俩人又来了。宇文川正被小德子伺候着用膳,一口鱼汤喝到嘴里,头也没抬,就见对面两个黑影非常自在的坐了下来,同时还听见老三那大嗓门吩咐自己的下人,“小丁子,去给爷弄壶酒过来,光有菜没有酒怎么吃?”
宇文谦倒是客气些,只温和道,“怎么又没给我们备餐具?”
这理所当然的口气,连南泽这么大条的人都忍不住脸上有点抽。以前没看出来啊,原来一直以来谦谦君子的太子殿下,厚起脸皮来真的是令人望尘莫及。就这几天来蹭饭的事,宇文川三番四次说自己没事了,让他们别再来了,甚至言语刻薄的说他们是上门打秋风的,这二人硬是能不在意,还能乐呵呵的应是。
宇文善就罢了,反正他被宇文川挤兑也不是一回两回,早习惯了;但是这一向尊贵优雅的太子殿下,被人这么挤兑,愣是能笑眯眯的回道,“嗯,最近府里粮食确实吃紧,那就多谢六弟了。”
“……”宇文川还能说什么?他只能用一双黑白分明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此事的罪魁祸首:他的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侍卫。若非她在他们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故意端出那碗药,又怎会有现在的麻烦?好在她还知道趁着下人们都不在的时候作妖,所以他现在也只需被这俩人看着,若一旦被府里下人知道,消息必然会传进宫里,他母后在他身边安插了多少人他心知肚明,一旦让他母后知道了,他之前拼命忍那么久就都白忍了。
然而他瞪他的,人家依旧胃口颇好的大快朵颐,看得原本就没什么胃口的他更是胃口全无。
既然吃不下了,索性就扔下汤匙专心看着在座其他三人吃。
如之前几日一样,第一个开口的又是宇文谦,“怎得又不吃了?”
宇文善一口酒下肚,接着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头也不抬背台词般道,“胃口这么差,怕不是病了?”
南泽从刚才吃到现在还在吃呢,见那两位的词都说完该轮到自己了,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道,“自上次被俘回来就是如此。”
好,很好。接连几天的戏码都不稍微换一下,台词更是一个字没变动,这是生生拿他受伤的事吃定了他。
宇文川气得眼睛冒火,双手捏紧了拳,仿佛要冲过去给他们一顿暴打。然而下一刻,依旧如之前几日,他再次乖乖的接过小丁子早已放在面前的药膳,一勺一勺塞进口中。
饭后,宇文谦给出了消息,“严宗死了。”
宇文川慢吞吞的揉着钝痛的胃,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宇文善稍稍吃了一惊,“这么快?”
宇文谦拉过宇文川的椅子靠到自己身边,伸手便往他的腹部按去,直接被宇文川反手挡在了半空,眼神扫了一眼身后的下人,低道,“我没事,老毛病罢了。”
“知道你是老毛病。”宇文谦微笑着配合道,“小时候你哪次不舒服不是叫二哥帮你揉的?怎么,现在长大了就嫌弃你二哥了?”
宇文川懒得争执,有人帮他揉,他正好可以省力一些,便由着宇文谦的动作自己闭起了眼开始养神,口中却问道,“死因呢?”
“自缢。”
“不可能。”接话的是宇文善,“要自杀他入天牢第一天就自杀了,怎会等到现在白白受了这么些折磨再死?”
“或许是他受不住酷刑呢?”宇文谦淡道。
“这……”宇文善说不出,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宇文川胃里被揉得舒服了些便有些昏昏欲睡,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夜里睡得自然也不好。往常生病总会有太医下人日夜伺候,如今既是他有心隐瞒,再多不适便也只能自己忍了。此时听着他们的对话,倒像是在梦里,他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早知道了……”便睡了过去。
早知道什么?宇文善不懂,宇文谦却心知肚明。
示意小丁子拿来披风将人裹住,宇文谦又帮他揉了好一会的胃,才将人放回榻上,悉心盖好,然后起身回府。
这些年老七在背后为他筹谋了多少事他心里一直清楚,他曾问过为何如此,老七说,“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你的手不能脏,所以有些事你不能做,但我不一样,我不怕脏,你不能做的事,我帮你做。”
老七有多聪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严宗的事,自被打入天牢开始,他已知道不会有结果了,老七自然不会没有料到。
老七说,无论他做了什么,自己都不要参与,并且不要过多的打探,他让他堂堂正正做一个人人敬仰称赞的太子殿下,绝不可让自己的身上有污点。
他答应了,这些年,也一直在努力做到。
只是,有一件事,他始终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宇文川醒来的时候已是靠近申时,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精神终于好了些。
起身吩咐人备车,让其他人不要跟着,然后对南泽道,“跟我出去一趟。”
于是,南泽不甚情愿的跟着上了马车。
“真的不要再带个人?”南泽一边驾车一边对身后问道。
宇文川靠在马车内看着随身携带的信件,压根不搭理她。
南泽也就懒得问了。
自从那天她故意在太子殿下和善王面前暴露他受伤的事,他就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还动不动用那种气鼓鼓的小眼神瞪着自己,干嘛?还指着她去哄他不成?幼稚!
按照宇文川给的路线,马车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了城郊的一片树林,南泽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放下矮凳扶着宇文川下了车。
其实南泽一到这里就已经感觉到了周围有人隐匿的气息,不过不知是敌是友,所以不动声色。
待他们一下车,周围果然哗一下窜出一个黑影,南泽立即一伸手将宇文川带到自己身后,然后手一抬,一只暗器就待飞出,宇文川赶紧拽住她急道,“别,自己人。”
“哈哈哈,都说王爷给自己找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侍卫,难不成就是这位?”那黑衣人落地后一边走来一边朗声道。
南泽淡淡的看了他们一会,确定不会有危险后,才收了手退到一旁去装树。
她这副样子宇文川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即便有气也没办法,只得随她去,自己走向那黑衣人,淡笑道,“见笑了。”
黑衣人对她的兴趣显然不小,虽站在了宇文川面前,眼睛却还盯着南泽,“有机会,倒是想讨教一番。”
南泽在心里呵呵,算了吧,就你那两下子,在寻常人眼里或许是高手,但在我这,呵,我怕打坏你。
当然,她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宛如一棵树。
黑衣人见她不理他,浓黑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便转头对宇文川道,“王爷交代的事属下已都办妥了,苏老将军亲自为我们的人安排了身份。”
宇文川颔首,目光略沉,“记住,我们的人只管查出老四和相爷安插在苏家军的内应,有关军营的其他事一律不许插手。”
“这个属下们都知道,苏老将军英雄盖世,属下们都很佩服,绝不会在他的地盘上乱来的。”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原本刚硬的容貌忽然就显得有些顽皮。
他们什么德行宇文川心里自然有数,白了他一眼警告道,“敢给本王惹出乱子,就把你们都贬去西江的牧场养猪去。”
黑衣人马上恭敬站得笔直,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属下绝对不敢。”
“那就滚吧。”
“是。”
“给我回来。”
黑衣人刚一个轻功蹦起,又赶紧凌空借力落了回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宇文川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正是他之前在车上看的那封,“拿着,里面所写的事,你尽快帮我核实。”
“属下遵命。”
“滚吧。”
“是。”
于是,黑衣人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然后,树林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此时天已渐黑,宇文川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树林里竟有些飘渺,他说,“你过来。”
既无他人,那这个你,自然就是指南泽了。再不情愿,南泽也只好乖乖走了过去,“什么事?”
话音刚落,就见身前的男人忽然将两只手都按在她的肩上,然后痛苦的闭起眼拼命的吞咽着什么。
那一瞬间煞白的脸色让南泽有点吓到了,于是不自觉的轻道,“你怎么了?”
对面的男人摇头,过了好一会才听一个低低的声音道,“有些反胃。”
“怎么搞的?”要晕车也应该是刚才在车上晕,怎么都下地这么久了才开始反胃?
宇文川胃里翻江倒海的闹腾着,本没多余的力气回她,但这是她难得的过问他的状况,他不知不觉就回了起来,“刚才就不舒服……”
所以说,他刚才在车上就不舒服了,只是一直忍着,等落了地还能在手下面前装得那么威风八面,直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才表现出来?
南泽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但还是老老实实将他扶回了车里,正要出去驾车,这位皇子殿下又发话了,“等下,你陪我坐会。”
“天黑了。”南泽面无表情的回道。
“我不舒服。”
“……”所以呢?
“车一动更不舒服。”
好,你赢了。看来这位皇子殿下压根不知道什么叫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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