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火上浇油
先前,被临时绑在树上的凶脸老太一直阴深深地瞪着眼睛看着还在燃烧中的秦家大屋,见着火光越来越大,她像看到什么极高兴的事,全身兴奋得直颤抖,偏偏嘴巴被布巾塞住了传不出声,但隐隐还能听到持续不断的含糊着的“哈哈”声,看着一脸疯狂的样子。
大家担心再出什么事,也不敢给凶脸老太松绑,只好先这么把她捆在树上,等公安同志们到了再处理。
有好事的村人曾经试图走近凶脸老太看两眼,刚一凑近,那凶脸老太的两眼就射出恶狠狠的光,好像要把来人生生嚼下一口肉似的,看着可骇人,把那村人吓得一溜烟跑了老远,还觉得自己的小胸口“咚咚咚”激烈乱跳着。
“你是谁?为什么来我们竹溪村放火?”
竹溪村的村支部书记谢支书慢慢靠近凶脸老太,小心地扯掉塞在她嘴里的棉布,一脸严肃地朝她问道。
“呸——!”凶脸老太一口浓痰就唾到了谢支书的面上,把素来爱洁的支书登时气得满脸通红。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你孙女出了什么事?”
老主任一看这凶脸老太的凶狠泼皮样,不禁狠皱了下眉头。他拉过一脸怒气的谢支书,两人小声商量了一句,就改由老主任站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继续朝人发问。
“孙女——!孙女——!英妹啊!阿拉的英妹啊——!”凶脸老太一听到“孙女”两个字,就跟疯了似的,鼻翼不停收缩着,两眼通红地连连朝着天空呼唤着孙女的名字,那声音又凄厉又渗人,看着状态十分不正常。
“秦望荣!畜生你给我过来!畜生,害了我孙女,不得好死,我要你不得好死!”
凶脸老太两眼四处逡巡,终于锁定了仇人的方向,恶恨恨地朝着秦望荣大喊出声。
秦望荣早就忍不住了,不顾家人阻拦,直接就冲到了凶脸老太面前,最平生最大的怒气朝着这个害得他们家差点家破人亡的疯老妖婆嘶吼道:
“我做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家害人!”
看着面前这个高瘦的满脸悲愤怒气的少年,凶脸老太突然愣了愣,然后像糊涂了一般,眼神无方向无目标地不停朝四周扫视,边大声吼着:“秦望荣,秦畜生,困了我孙女觉,一尸两命,我要你不得好死!全家不得好死!”
这个凶脸老婆子疯疯癫癫的样子,谢支书和老主任对视了一眼,一起上前把秦望荣拉开了。
一时场面僵住了,凶脸老太依然恶恨恨地扫视着四周围,边疯狂地重复喊着要秦望荣全家不得好死、秦望荣害得她孙女一尸两命的话,但就是不正眼看任何站定在她面前要和她说话的人。即使是她口中极恨的大仇人秦望荣就站在她面前,她也依然故我地持续嘶哑着嗓子吼叫着。
围在旁边的村人议论纷纷。一时间,秦望荣只觉得所有人话里都有他,四周围好像有无穷的恶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顷刻间就要把他淹没了。
秦家大哥秦望明拉过小弟冰凉的手,和秦二哥秦望平一起把秦望荣围在了身后,默默地陪着心神混乱的小弟。
镇上的公安还没过来,大家只能耐心地在原地等待。
秦家左右两边的邻居魏家和丁家都是极厚道的人家,这回秦家出事也是劳心劳力地帮了大忙。两家当家的汉子见这场上的事情一时半会还解决不了,周到地主动从家里搬了好多竹椅来,劝在场上守着的支书、主任和秦家人坐下休息会,又张罗着让各自家的媳妇烧饭做饭。
秦家人千恩万谢过今天帮忙救火的村人,而自觉留下帮不上忙的村人们大部分也陆续回了家,只剩下几个好事的村人还留在秦家外面的晒谷场等着看热闹。
夏夏已经被她爸爸小心地抱到了魏家屋里暂时安顿下了,赵江兰和姜爱娟此时都留在了魏家照顾老人孩子。
受伤的孙老爷子刚才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老爷子下午刚醒来的时候,不顾外孙女赵江兰的苦苦阻拦,强硬着让人扶他去看夏夏和妮儿的情况。
等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夏夏,那小小的身子虚弱地躺在大大的床上,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小人,却被他老头子害得吃了这么多苦,孙老爷子又心痛又愧疚,自夫人去世后再也没留过泪的他一时老泪纵横,不停用苍老枯瘦的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哑着嗓子低声喊着: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夏夏,太爷的夏夏啊!”
站在一旁一左一右扶着老爷子的赵江兰和姜爱娟一时也用手抹着眼泪,“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春妮乖乖地坐在床边守着妹妹,边小大人似地时不时给妹妹掖掖被子。她转过身呆呆地看着伤心哭着的三个家人,突然从床边跳下来,直直地扑到了太爷怀里,比了个从小叔那学到的“嘘”的手势,小声对太爷说:
“太爷,妹妹睡着了,咱们不要吵妹妹睡觉。”
“好,好,咱们轻轻的,不吵妹妹。妮儿怎么样?身上有痛的地方吗?”孙老爷子用手抹了抹眼泪,抱紧妮儿,又有些担心地上上下下看了妮儿几眼。
“不痛,妮儿不痛的。”妮儿乖巧地说道,随即又朝妈妈和婶婶比了个“嘘”。
赵江兰小心地和嫂子一起把老爷子扶回了床,把刚才托魏家嫂子煎好的药汤端了过来,喂老爷子喝了下去。
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安阳镇的两位公安同志在村人的接应下,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竹溪村。
他们是坐船过来的,天晚了开车走山路不安全,生活在水网密集之处的人们也早习惯了水路,便从渡口开了巡逻用的警用快艇过来,在渡口碰到了来接应的竹溪村人。这村人偏是个不爱说话的老实壮汉,一路上也没提供多少有效信息,两位公安同志只大概知道了有一伙外村人敲锣打鼓地跑到了竹溪村,烧了秦家的大屋子。
到了现场,一看到秦家被大火肆虐过后满目狼籍的房子,两位公安同志心里都“咯噔”一声,知道这是出了大事。
谢支书和安老主任都赶忙迎了过来,向两位公安同志道了声辛苦,又简单介绍了下两人的职务。
“谢支书,安主任,劳烦两位帮忙介绍一下这纵火案的情况。”
谢支书简单向二位公安同志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又带着一丝忐忑地解释道他们之前怕纵火的老妇人再行凶,所以无奈之下别无他法,只得先把人小心绑在了树下制住了,以等待公安同志们过来再处理。
其中一位年纪大一些的公安同志章铁生朝两人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就带着另一名公安袁立刚一起朝树下走去。
凶脸老太还是刚才那幅疯疯癫癫乱喊乱叫的样子,嘴里一直恶狠狠地骂着秦望荣该下拔舌油锅地狱,该不得好死。
两位公安同志花费了极大的耐心反复朝凶脸老太问话,都问不出什么有逻辑的“姓名”、“年龄”、“住所”等基本信息,又仔细听了半天凶脸老太不停重复的嘶吼,分辨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内容。
过了一会,章铁生章公安脸色凝重地回身问道:
“谁是秦望荣?”
“是我。”
秦望荣没有一丝犹豫地站了出来,面色冷肃地朝两位公安同志走了过来。
两位公安同志上下打量着眼前瘦高的半大少年,章公安示意他徒弟袁立刚掏出笔记本和笔,对秦望荣的年龄、职业等基本信息作了一番询问。
一些基本流程走过之后,章公安紧紧地盯着秦望荣的眼睛,一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严肃地正声问道:
“秦望荣,你认识这个纵火的老妇人吗?你和她孙女英妹有什么关系?”
“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我不认识任何叫英妹的人。”
秦望荣想也不想地回答,两手紧紧地握着拳,心中生起一阵抑制不住的怒气,又苦苦地忍住。
秦家大哥和二哥这时也都走了过来,朝两位公安同志非常认真地鞠了一躬,由秦望平作代表说道:
“两位公安同志,我弟弟一直在镇中学里专心念书,连校门都没怎么出过。他从小到大都是最听话、最懂事的孩子,绝对不可能与这个老妇人的孙女有什么不正当的瓜葛,也绝对做不出她指控的那些天理难容的事情。”
安老主任也在一旁帮腔为秦家人说话,说秦望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人纯善又懂事,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望荣去年还搞大了廖家闺女的肚子呢,谁知道他这一年在镇里读没读书,要是真那么专心读了书,咋又考不上大学呢?咱们可都是青天白日看到那分数榜了的,啧啧啧,好好学了一年就考了那分数,简直丢死人了!”
一直在旁边等着看热闹的张家财跑了过来,满怀恶意地插了一句嘴。
章公安一听到群众反映的情况,顿时精神一振,又眉头紧皱,终于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了。他在现场没动声色,朝村支书和村主任招呼了一声,只说询问纵火人一时得不到什么线索,他们决定在村里走访调查一番。
“两位公安同志,这天色也晚了,要不先在村里吃点便饭吧?”
老主任听到张家混小子插的那句嘴,心里满是怒气,又不好当着公安同志的面把偏帮秦家的态度摆得太明显,只好先扯开话题,再找机会和两位公安同志解释一番。
“老主任,不劳烦您们了,我们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来的时候都带了干粮,我们等工作完再吃点。就是这会儿不好赶回镇上了,晚上需要您这边帮忙安排一下住宿的地方,我们到时候按价付宿头费。”
“公安同志太客气了,两位放心,我这就让我家老婆子把房间给两位收拾好。”
谢过村主任的好意,两位公安同志在竹溪村开始了走访调查。
天也晚了,秦家一时收拾不好,就一家人挤着在魏家特意让出的两间屋里打了地铺,让老人孩子睡床,其他人都将就着过了一晚。
这一晚上,每个人的心中都难以平静。
直至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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