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你是谁？”
“……”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隔壁那个苏府上的小姐，是吧。”
“你是谁？”
“我叫苏子荣，听人说，你叫苏馥曦，是吧。”
“嗯。”
“你今年多大了？”
“五岁。”
“哇，我也是啊。我们姓氏一样，还一样大，既然我们俩这么有缘，我们俩就做个青梅竹马吧。”
“什么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就是，一起长大，然后一起老去，永不分离。”
苏馥曦定定的看着苏子荣款步而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从容不迫，优雅高贵，就像是从天上走来的神仙一般。
“一起老去，永不分离么？”苏馥曦低头，喃喃道，然后轻轻的笑了。
不知道，如今苏子荣可还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
也不知道，若是他想起了这句话，会是怎么样的表情，会做什么样的感想……
苏子荣走到苏老爷的面前，缓缓地跪下，静静的听着苏老爷的训话。
“这就是荣公子啊，真的是个出众的人啊。”苏馥曦身边，站了一群少女。在刚刚苏子荣出现的时候，她们就是一阵惊叹，此时其中一少女说道。
另外一个少女，也轻轻的说道：“是啊，我看那上面的太子殿下，也和荣公子不相上下呢。”
“是吗？我觉得太子殿下更好，温和稳重。”
“我倒是觉得荣公子更不错，他一个眼神，我都感觉脸红心跳。”
旁边，一群正当豆蔻年华的少女们，轻轻的讨论着苏子荣和卓君磐，时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笑声清脆若铃，那带着江南意味的吴侬软语，平添了一点媚人的娇软。
苏馥曦抬眼，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少女们，都是江南以及近邻城市大户人家的千金。
这次苏子荣的行冠礼，因为他上次闹腾的那一场事情，请来的闺阁少女不多。但是，却都是 苏老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除去那京城的那些闺秀们，离得远来不了。这里的几个小姑娘，身份可以说都是一等一的高贵。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些姑娘，一个个都生的娇艳动人，一言一行都温婉大气，一举一动都带着书香风雅。
这才该是苏子荣喜欢的对象啊。苏馥曦收回视线，心中想到。
苏馥曦的眼神暗了暗，她不在看那些少女，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苏子荣。
而这时，苏馥曦另一边的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另一边站的是几个家世显赫的男子，他们讨论的话题，与刚刚那群少女们又截然不同。
“如今一看，荣公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啊。”
“苏太傅的孙子，能够差到哪里去。”
“一个小辈的行冠礼，还特地让太子过来了。我觉得要不是江南离京太远，圣上一定会亲自前来。”
“不得不说，这东苏家真的是很得圣上器重啊。”
“圣上当年那么信赖苏太傅，可是苏太傅却隐退了。如今荣公子也长大了，还这般优秀，你们说，圣上让太子过来，会不会是想让荣公子进京称职，当太子的幕僚？”
“也不无可能，太子是储君，圣上为太子打算也是正常的。”
苏馥曦听罢，微微一笑。
就苏子荣和卓君磐之间那水火不容的关系，让他当卓君磐的幕僚，那不得窝里斗，乱成一团？
不过，让苏子荣进京当职，到是有可能。毕竟圣上对苏太傅的信赖，人人都看的出，更别提，苏子荣本身还这么优秀。
只不过，苏子荣真的会去京城吗？
苏馥曦抬眼看着苏子荣，他这么自由散漫的性子，会甘愿被京城束缚这吗？
她看着苏子荣挺立俊美的脸庞，微微有些失神。
苏老爷沉稳的声音，缓缓地回荡在苏子荣的耳畔。长长地说辞，一时半会儿是讲不完的了。
苏子荣微微有些不耐烦的抿紧了嘴唇，他微微有些不耐烦的移了移视线，不动神色的环顾着四周。
然后，他的视线，在一处猛地定住。
苏子荣有些震惊的看着那一道淡红色的身影，眼睛猛地瞪大，连收敛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了，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那处。
“咳咳”头顶处传来苏老爷的咳嗽声，苏子荣猛地回过了神，收了回来视线。
苏子荣刚刚的那个异状，虽然短暂，但是却也被好多人看见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今天来的人那一个不是人精，只是一眼就猜出了，苏子荣刚刚看的那个角落，怕是有什么特别的人。
于是众人的视线，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往那里打量着。
而那个角落，正是苏馥曦所在的地方。
苏馥曦被苏子荣的视线一看，当时便定住了，一下子都不敢乱动。直到苏子荣的视线收了回去，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人，她还带着面纱，都能被苏子荣看见。这个苏子荣，眼睛这么好的吗？
“呵呵，荣公子认出小姐了。”身后，寻春轻轻的笑道，声音只有她们几人能够听见。
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打探的视线，苏馥曦的心中不禁骂了苏子荣一句。
此时的她很想离开，但是又觉得自己现在离开，反倒显得太过于瞩目了，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了。
苏馥曦抬眼，看见苏子荣时不时扫来的目光，很隐蔽，只有少数人看见了。
很不巧的是，苏馥曦便是这少数人之一。
苏馥曦见状，有些无奈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的苏子荣，然后看见苏子荣的嘴角微微勾起，脸色阴转多云。
苏馥曦一窒，干脆移开视线，不再搭理这个登鼻子上脸的家伙。
她的视线一扫，看见还有一个人也在看她，于是便顿住了，是她的哥哥苏涵卿。
苏馥曦有些尴尬的看着哥哥，看见自家哥哥做了口型。苏馥曦看懂了，哥哥说的是：“你来了啊？”
知道哥哥认出自己了，苏馥曦对着哥哥遥遥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他看见哥哥看了看苏子荣，在看了看她。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张嘴说道：“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苏馥曦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低下了头，不再搭理哥哥。
“咦，小姐的脸怎么红了，很热吗？”寻春和觅雪不知道缘故，看见苏馥曦露在外面的脸红扑扑的，不禁问道。
苏馥曦轻轻咳嗽了几声，淡定的抬头看着前方，缓缓地说道：“嗯，是有点儿。”
苏馥曦的漫不经心的环顾着四周，时不时的扫向苏子荣。
仪式已经接近尾声，礼成之后，苏子荣就成年了。
如今她以及笄，而苏子荣也已经及冠。“一起长大”，已经实现。
那么“一起老去”的那句话呢？苏子荣已经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那么她呢？她的答案，该怎么决定呢？
“礼成。”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
人群开始动了起来，都准备换地方去前厅了。
苏馥曦看见苏子荣起身就要向这里走来，却被人群层层围住，只得时不时的，用焦急的眼神看向她，确认她的位置。
苏馥曦看着苏子荣，向着他浅浅一笑，然后转身混入人群中离开了。
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呢？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她还要再想一想。
所以苏子荣，我们还是暂时别再见面了吧。苏馥曦在心中淡淡的想着。
苏子荣看着苏馥曦的身影混入人群，渐渐地再也看不见，眼中的焦急早也没法掩饰。
他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我有急事，对不住了。”
说着，便纵身飞起，踏在书上，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你看见的一个带着面纱，穿淡红色衣服的姑娘了吗？”苏子荣朝着苏馥曦离开的方向追去，随手抓住一个人急急问道。
“没有见过。”那人回答。
“多谢。”
然后苏子荣向前走去，走一段路便要抓住一个人问一下，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见过”。
就这样，苏子荣一路问到了靠近大门的前厅。这里的人很少，除了几个小厮，没有别人。
苏子荣问其中一个小厮：“你看见一个戴面纱，穿红衣服的姑娘了吗？”
小厮微微一怔，想了想，摇头刚刚想说不知道的时候，另一边的一个小厮说话了。
“少爷，您说的是苏馥曦苏小姐吗？”那小厮走进，轻声问道。
苏子荣眼睛一亮，点头道：“是的，你见过她？她在哪儿？”
那小厮回答道：“苏小姐刚刚回去了。”
苏子荣听罢，抬脚就朝着大门处走去。
“哥哥，你去哪里？”苏子箬刚刚看见哥哥急急忙忙的离开，放心不下，便跟了上来。
结果她一过来，便听见哥哥和小厮的对话。于是便出声问道。
苏子荣的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出去一趟。”
“是去西苏府找馥曦姐姐吗？”苏子箬走上来。
看见苏子荣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苏子箬又说道：“哥哥，这是你的行冠礼，你是主角。 我知道你很焦急，但是，你不能走啊。”
苏子荣站在那里，背对着苏子箬不说话。
“哥哥？”苏子箬轻轻唤道。
良久苏子荣转过身，大步朝着后堂走去。见状，苏子箬微微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傍晚，苏涵卿回来了，他径直来到了馥安居。
“馥曦。”苏涵卿走进院子，便看见妹妹坐在窗边发呆，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地说道，“你还病着，别坐在窗边了。”
苏馥曦回过神，看见苏涵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听见他的话，眼中有些慌乱。
然后，她镇定下来，看着眼中的担忧，微微吐了吐舌头，无奈的说道：“知道了。”
苏馥曦说完，便站了起来，离开了窗边。
而寻春和觅雪已经一直到苏涵卿来了，当即便从屋里将门打开了。
苏涵卿跨进了屋内，苏馥曦已经在桌子后坐好了。
“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苏馥曦看着苏涵卿问道。
苏涵卿一掀衣角，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的说道：“我没在那里吃晚饭，所以回来的早了些。”
苏馥曦微微皱眉，不赞同的说道：“哥哥应该在哪里吃过了再回来的。爹爹和娘亲不在家， 我们家的长辈去不了，最后只去了你一个人。”
“无论是作为晚辈来讲，还是作为我们家的代表来讲，你都应该待到最后的。”
苏涵卿静静地听着苏馥曦的话，也不打断，就这样看着苏馥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开心，笑容越来越浓。
等苏馥曦说完了，苏涵卿也忍到了极限，终于笑了出来：“呵呵，想不到我的妹妹，原来是个小管家婆啊。”
“哥哥！”苏馥曦看着哥哥揶揄的笑容，脸瞬间便红了，她瞪大眼睛，不满的叫道。
苏涵卿看着妹妹恼怒的样子，生怕逼急了妹妹，惹妹妹生气。
于是他软声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只是看着妹妹这般懂礼数，只觉得我家的妹妹长大了，心中欢喜罢了。”
苏馥曦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哥哥这么早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苏馥曦是多么了解自己的哥哥啊，她说的道理，哥哥掌管苏家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既然如此，除了有哥哥有事要办，苏馥曦不做他想。
“嗯。”苏涵卿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水壶，倒了一杯递给苏馥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涵卿浅浅的抿了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突然想起，我们兄妹俩，好久没有好好地聊过天了。”
苏馥曦看了一眼身后的俩个人。
寻春和觅雪看懂了苏馥曦眼中的意思，对视了一眼，欠了欠身，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等门被关上，苏馥曦低头，慢慢的喝了一口茶。
片刻之后，这才缓缓抬头，看着苏涵卿浅浅一笑，轻轻的说道：“我也这么觉得，哥哥，你想和我聊些什么呢？”
苏涵卿漫不经心的搁下杯子，说道：“我们来聊一聊，有关于苏子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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