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涵卿兄，令妹今日为何没来。”苏子荣看着苏涵卿，皱了皱眉头，问道。
苏涵卿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扫一眼苏子荣的腰带，眼神微微一闪。然后笑的温和淡雅：“馥曦今日早上说身子不适，就不来了。”
“哎，妹妹这身子从小就不好，子荣兄也是知道的。苏爷爷，馥曦让我和您说，希望你不要介意。”说罢，苏涵卿转向苏老爷，恭恭敬敬的弯了一腰。
苏老爷的视线在苏涵卿的脸上转了两圈，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身边，一下子心情就变得低落了的自家孙子。
他在心里轻轻一叹，这一群小兔崽子啊，小时候好歹这些小丫头还挺乖的。如今长大了，真的是每一个省心的。
苏老爷慈爱的看着苏涵卿，缓缓地笑道：“怎么会，馥曦丫头身子我也是知道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让她好好休息就是了。”
苏涵卿微微颔首，笑着应了。见没自己的什么事情了，便转身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上座，苏子荣自从苏涵卿说了那就话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
听完了苏涵卿的话，苏子荣哪能不知道，苏馥曦是在避着自己呢。原以为她给自己做了腰带，是表示不会躲着他的，结果……
苏子荣皱了皱眉头，不行，他要去东苏府看看。
心里这样想着，他的身子便动了动，打算起身。
“你要去干什么？”苏老爷淡淡的扫了一眼苏子荣，目视前方，轻缓的说道。
“爷爷，我要去找曦儿。”
“找苏馥曦丫头？”苏老爷听罢，淡淡的一笑。
然后，他转头，面色不变的看着苏子荣，缓缓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馥曦丫头之间都 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既然连你的及冠礼都托病不来了，说明了她不想见你。之至少，现在不想见 你。”
苏子荣咬了咬牙，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老爷见自家孙子终于安静下来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子啊，还是太年轻了。馥曦那个小丫头，是不能逼的，你越逼着她，只会把她推得更远啊。”
“你们俩这么多年的情谊，馥曦丫头怎么也不会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的。小荣子，坐下吧。这也好给你们俩，彼此一个安静的时间。”苏老爷幽幽的看着前方，慢慢的说道。
苏子荣看着爷爷，心中的焦躁渐渐地平静下来，缓缓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爷爷，你好久没叫过我‘小荣子’了。”
苏老爷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平时每次见到苏子荣都会被他气到，叫的自然都是他的全名。
“小荣子”这称呼，是他在苏子荣小时候叫的。那时候的孙子多可爱啊，也不气人。
苏老爷想到自家孙子小时候听话可爱的样子，再斜眼看了看旁边坐着的苏子荣，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是那里出错了呢？怎么就长的歪成这样了呢？
“你也就对上馥曦丫头的时候，能够受些委屈，乖点儿。平时那幅嚣张的样子，我没骂你就不错了，还想我叫得出‘小荣子’？”苏老爷越想越气，胡子翘起，冷哼道。
苏子荣听罢，张了张嘴，似乎又觉得爷爷没说错。他苏子荣，的确只在苏馥曦那里吃过亏。
于是，苏子荣有些晒晒的摸了摸鼻子，乖乖的闭上了嘴。难得的没有还嘴，乖巧了一回。
馥安居中，苏馥曦静静的坐在院子里，捧着本书坐在树下看着。
不远处，时不时的传来嘈杂的人语声，是东苏府那边的。
苏子荣的成年礼，这会儿应该快开始了吧。苏馥曦的眼睛盯着书本，心中却走神了。
“小姐？”觅雪站在苏馥曦的身边，瞧见自家小姐，看着这一页书已经好久了，于是有些担忧的出声唤道。
苏馥曦“啊”的一声回过神，有些恍惚的看着觅雪，问道：“有什么事吗？”
觅雪看着自己家小姐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自家小姐从昨天起就感觉怪怪的。
觅雪轻声问道：“小姐，您心情不好吗？”
苏馥曦微微一怔，摇头笑道：“没有啊，我哪有心情不好？”
“那……那小姐又在担心什么事情呢？”觅雪咬了咬牙，缓缓地问道。
苏馥曦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心虚的看着旁边说道：“我哪有什么事情要担心的，你别瞎想了，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时，寻春捧着药碗走来，将药碗递给苏馥曦。然后她低头看了看苏馥曦面前的书本，笑了起来。
“小姐，我走了这么久，您的书都没有翻过一页。您觉得，您这话，我和觅雪听着会信吗？”寻春笑得狡黠，看着自家小姐。
苏馥曦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她低低的咳了一声，低下头喝药。
这时，又是一阵更加嘈杂的人语声，从东面传来。苏馥曦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顿，低头定定的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药，一时间没有动作。
觅雪和寻春见状，同时看了看东面，然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寻春装作不经意说道：“听着声音，荣公子的行冠礼应该快要开始了吧。”
觅雪笑着接过：“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只是可惜了，哎……”
“是啊，可惜了，我们看不了了。”寻春语气显得格外低落。
苏馥曦的眼睑微微一动，觅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和寻春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小姐的心思，虽说不能全懂，但是也能够猜到七七八八。
今日小姐说是病了，其实哪里像是生病了的样子啊，这分明是在躲着荣公子罢了。
觅雪扫了自家小姐一眼，继续说道：“行冠礼是多么大的一件事情啊，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想想小姐和荣公子从小就相识，如此情谊，竟然错过了，真的是一大遗憾啊。”
“可是我家小姐生病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哎，可惜了。”
“是啊。”
苏馥曦：“……”
苏馥曦如何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个小丫头是在打什么主意啊。她们这是在对她用激将法呢。
其实，她怎么会不想去呢。
正如觅雪所说的一般，苏子荣在她心中占据着不同寻常的地位。
当初苏馥曦及笄的时候，苏子荣前一天还在外面。第二日，就在半夜宾客散去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当时，他笑得很开心，从袖子中拿出了他送她的礼物，低低的说道：“曦儿，你及笄了啊。”
苏馥曦用手指，缓缓地绕着一缕头发，她记得那时候，苏子荣还说了一句话来着。
她费力的想了想，他貌似说的是：“我还有两年才及冠，还要好久呢。”
那时候，苏子荣说的声音，很低，苏馥曦也没有多想。
如今想来，那时候苏子荣话中的意思，昭然若揭。
“收拾一下，我去东苏府看看吧。”苏馥曦心中微微一动，缓缓说道。
然后一口将药喝完了，站起身向着屋内走去。
“是。”寻春和和觅雪回到。
而苏馥曦的身后，寻春和觅雪对视一眼，使了一个眼色得意的眼神，掩着嘴笑了。
来到屋中，苏馥曦随手挑了一件衣服，就要向着屏风走去。
觅雪看见苏馥曦手中的衣服，微微一怔，说道：“小姐，这衣服……不太适合去参加荣公子的行冠礼吧。”
苏馥曦看了看手中的衣服，疑惑道：“怎么不合适了，挺好的啊。”
觅雪看着那件衣服，是一件淡红色的，也比小姐身上的那件衣服精致一些。但是，这衣服， 虽然料子罕见，却没有什么装饰啊。
一般的，都是小姐寻常出去游玩穿的。
要是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大宴的话，难免显得朴素了些。
“这……这衣服，难免太简单了些。”寻春结结巴巴的说道。
苏馥曦淡淡的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声音传来：“还行吧，毕竟我只是去看看他的行管礼就 回来，不会多做逗留。我会带着面纱，那时候人多，不会有对少人注意到我的。”
寻春和觅雪听懂了小姐的意思，有些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小姐这是，还想躲着荣公子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苏馥曦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一套淡红色衣服，显得喜庆却又不高调，一脸的面纱也已经围好了。
苏馥曦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说道：“我走了。”
觅雪看着自家小姐的头上，一件首饰都没有，一下子就回过了神。
“小姐，您好歹戴一件头饰啊，要不然真的是太简单了。”觅雪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苏馥曦的脚步顿了顿，想了想，说道：“也是。”
觅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歹小姐还是听得进她的话的。
然后，觅雪看见自家小姐走到梳妆台前，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最后拿出了一件血玉簪子随手一插。
“行了，我走了。”苏馥曦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什么？还真的是一件啊，觅雪有些想哭。
寻春也憋不住了，轻轻地说道：“小姐，您真的就挑着一件吗？”
“这是苏子荣当初送我的及笄礼，我带着它去参加他的行冠礼，足够了。”苏馥曦脚步不 顿，缓缓地走着。
寻春和觅雪微微一顿，视线缓缓的打量着那只簪子。
那件簪子是用上好的血玉做成的，上面只雕了几朵立体的梅花，小小的，团城一团，精致可爱。
簪子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倒也不显得小气。而且，这个簪子，寻春和觅雪她们也记得， 是荣公子亲手雕刻的。
想到这里，寻春和觅雪也不再说什么了。
小姐的这身打扮虽然简单，倒也不显得寒酸，想来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了。
于是她们俩抬脚就要跟上去，却见苏馥曦停下了。
她转身，看着她们说道：“你们在家呆着，我自己去。”
寻春和觅雪一听便傻了，然后看见自家小姐转身就要走，急忙说道：“不行啊小姐，今天东 苏府人多，我们不跟着您，怎么能够放心呢。”
苏馥曦皱了皱眉，说道：“东苏府的人都认识你们，我不想让太多人认出我。”
“我们可以戴面纱。”寻春和觅雪急忙说道。
苏馥曦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寻春和觅雪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让她们跟着就行。于是，急忙回屋找出面纱戴上了。
东苏府和西苏府的大门相隔不远，苏馥曦一行三人走了一会儿便到了。
门口的小斯看见苏馥曦，起先是没有认出来的。苏馥曦一向很少穿红衣，而且也从没有带过面纱。
于是，小厮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问道：“请问小姐是何人。”
“是我们家小姐。”觅雪走上前来，欠了欠身，伸手将脸上的面纱揭下一个角，却足以让小厮认出她了。
小厮当即给苏馥曦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来是苏小姐，您怎么来晚了，快些进去吧，已经开始了。”
“在哪里举行的？”苏馥曦问道。
小厮低头回答：“在宗祠前的那个花园。”
苏馥曦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一路上没有什么人，三个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小厮说的地方，那里的人可以称的上是密密麻麻。
“我的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寻春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人群，喃喃的说道。
苏馥曦毫不惊讶，动作从容的避开人流，说道：“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苏子荣的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太子也在。”
觅雪微微叹息道：“还好东苏府的院子够大，要不然今天这人都装不下。”
苏馥曦不再说话，慢慢的在人群中穿梭着。她个子不算高，所以得向前走一走，要不然什么也看不见。
一路上，虽然有熟人疑惑的看了苏馥曦几眼，倒也没有人真正认出她来。
然后，苏馥曦终于走到了她能够看见的位置，而苏子荣的行冠礼也正是开始了。
苏老爷坐在上座，今天是他来给苏子荣做赞冠人。
赞冠人本该是由行冠之人的父亲或者一位大宾来做的。但是，苏子荣的父亲下落不明，不可能来了。
而在座的，最尊贵的当属最上座的那位太子殿下，可是他是与苏子荣同辈之人，不合礼仪。
最后才决定，由苏老爷亲自出马。
苏馥曦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面。
“行冠礼开始。”
紧接着，人群一阵私语骚动：“荣公子来了。”
苏馥曦抬眼看去，苏子荣缓缓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她的视线一动不动，死死的看着那个风华绝代，卓然出众的身影，默默地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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