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栖霞公主所居的招凉榭寝殿内，虽不十分宽大，却十分温馨，妃色的窗幔、帘子，矮桌塌上的玲珑香炉中燃着十分淡雅的熏香，多宝阁上随意摆放的也是旧书古籍、及其几只动物模样的纸鸢及轴线。
再往里间走，映入眼帘的是雕龙画凤的梳妆台，那铜镜前，几个首饰盒半开，只见赤金的立凤金簪、白玉簪、红玉钗环、翡翠、玛瑙、翠玉……多不胜数的躺在大大小小的妆匣盒子里。
在看卧榻与梳妆台之间，摆放里一个不大不小的书案，书案前后各一只凳子，赵邪月径自坐下，随意拿过桌案上的几页纸张，见上面的字迹工整，笔锋流利中带着几分锋利，字迹并不输给男儿，赵邪月酷爱刀枪剑戟，不喜好书本，甚至她自己的笔记跟栖霞公主的笔记比起来，也稍逊一筹的，眼前栖霞公主的笔记并非在苏皇后处见到鸾嚒嚒呈上去交给苏皇后阅览的栖霞公主的课时字迹，赵邪月轻轻的便笑了，栖霞公主若真不愧是小姨母蒋婳的女儿，当真是聪慧。
此间只有她二人与心腹鸾嚒嚒在，赵邪月遂即也大大方方说道：“你任由苏皇后不着声色的捧杀你，背后却也暗自用功读书写字有模有样，我的妹妹伶俐、聪慧，实在像极小姨母！”
栖霞公主朝着鸾嚒嚒扫了一眼，鸾嚒嚒点点头，说道：“大公主工整的字迹的纸张，老奴这就拿咱们的小厨房去烧掉。”
赵邪月瞧着这主仆二人十分默契，桌面上但凡写的字迹的好的全被鸾嚒嚒团成了一团拿走去烧了。
鸾嚒嚒临走前又叮嘱二人：你二人且在殿内，老奴这就去小厨房，给孙小姐与大公主弄些小茶点来。
赵邪月笑着目送鸾嚒嚒，说道：有劳鸾嚒嚒了。
这边，栖霞公主撅了一下嘴，方才赵邪月夸她，脸蛋圆鼓鼓的做了个鬼脸，弯弯的眼睛似是一双月牙儿，声音十分清脆，道：“阿姐，你坐好，我要将你的模样画下来，你不要动，我整日拘束在宫中，极少见得名山大川，除了人物肖像，我画的尚可，山水画儿，却只能凭五六岁那年陪父皇母后去栖霞山去纳凉的记忆了，阿姐，你坐好，若待会画不出阿姐的倾城之色，阿姐可莫怨我的画功差！”
赵邪月端正做好，静静瞧着栖霞公主认真作画的模样，听栖霞口中絮絮叨叨，说道：“阿姐，其实父皇待母后与我还是极好的，我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我的名字、封号就得自咱们皇城金陵城外东边几十里外的栖霞山，只是我母后活着的时候比苏皇后还要无趣，母后治理后宫一直恭谨慈悲、恭谦节约，可父皇还是去柳妃祈年殿的时候多，那祈年宫的柳妃娘娘奢华无比，又仗着父皇的宠爱盛气凌人，向来骄纵，可偏偏父皇常常对她笑，母后在时，我极少看到父皇对我母后笑，如今，更是极少见父皇对苏皇后笑。”
赵邪月微微说道：“听外祖母说过，柳妃娘娘自潜龙邸瑞王府就跟着皇上，情分自然不一般。”
栖霞公主一边提笔摹赵邪月的模样，想要将赵邪月的模样活生生的印记这纸张上，一边与赵邪月说着话：“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这人生好生无趣！阿姐，我将来嫁人，那驸马定然只能有我一个，此生不得纳妾，若他不肯，我便休了他。”
栖霞公主的的话没说完，眉头拧了起来，想到眼前的阿姐年纪比自己长八岁，她这么个小人儿说起婚嫁未免过早，继而问赵邪月：“阿念姐，倒是你，你心中可有如意郎君？”
‘阿念’，辅国公府三小姐蒋婳、也就是故去的皇后活着的时候给赵邪月的起的小字，辅国公府大小姐蒋素生下赵邪月半载就逝了，蒋婳心疼大姐蒋素之女，蒋婳未出阁时，便经常哄着抱着赵邪月，一口一个阿念的唤她，赵邪月年幼时，那些为数不多的承欢膝下的欢乐时光是在辅国公府度过的，后来蒋婳入宫为皇后，生下大公主栖霞，也经常说给栖霞听，赵邪月虽很少入宫，可并不妨碍栖霞公主与赵邪月之间的情感，那年蒋婳薨，栖霞公主与赵邪月抱着哭成了泪人，栖霞公主那句：阿念姐，从此我们没有母亲了，我们在这世上再也没有母亲疼爱我们了。
栖霞公主无人时总喜欢唤她阿念姐，人前嬉和的唤她阿姐，只是无论是阿姐还是阿念姐，都是情真意切与血脉相连的称呼。
赵邪月笑着看着栖霞公主，说道：姻缘天定，阿姐也不知道未来郎君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你我姐妹二人的心思是一样的，若将来的他，娶三妻四妾，让我整日、整年的与她人抢夺一个男人的爱，她们愿意，我却不愿呢，与其那般，还不如我一人在世间逍遥自在。
栖霞公主忽然眨着晶亮的双眸，笑着说道：“阿姐，你觉我九王叔如何？”
栖霞公主见赵邪月一时的愣怔，想到赵邪月不过时光闺中的小姐，对朝廷的事知道的少，忙又说道：拥有燕云十六州千里封地的翾王千岁、我父皇的九皇弟、我的九王叔解无欢，年纪二十有二，长你几岁，阿姐你也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甚少有笑容，我瞧着你二人倒是般配呢。
赵邪月脑海中闪过那个锦衣玉袍、玉树临风，一副拒人一千里之外一副冷峻面庞的男子解无欢，脑海中亦是闪过了在先帝宸妃偏殿小佛堂那个夜晚，他防备她的模样，他冷傲的模样，他轻松的带她“飞天遁地”离开的模样，以及她拜他、叩谢赠礼的那个夜幕晨起时分，他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跨在马上，那潇洒不羁的模样。
赵邪月嘴角含笑的看着栖霞公主，答道：“翾王殿下.......千岁……他乃人中龙凤，他…….很好。”
赵邪月站起来隔着桌子轻轻敲了敲大公主的额头，又道：“你阿，小小年纪操心到不少！我不过一个小小侯府女，一无倾国倾城之貌，二无才德，又不擅诗书棋画，实在不敢高攀翾王殿下，亦不敢做此想，我的大公主，你可莫要乱点鸳鸯了！”
栖霞公主眼中迸发光亮，似乎很想撮合解无欢与赵邪月，听赵邪月到语气仿佛他们见过了，栖霞公主忙问道：你见过我九王叔了？阿姐，我九王叔虽一副冷冰冰的脸，又极少说话，可九王叔真的很好，每年他都会从燕云十六州给我带来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赵邪月瞧着栖霞的夸赞解无欢的模样，不禁无奈一笑，说道：“皇上寿辰夜宴，我远远的瞧了一眼，你的九王叔－翾王殿下他傲视天地、俊美矜贵，气表不凡，不是我等凡人能匹配的。”
赵邪月不想在继续言谈关于皇天贵冑解无欢一字一句，便岔开话题，语气有些微凉，问道：“栖霞，后宫嫔妃娘娘们待你可好？”
栖霞公主一边作画，耸了耸肩，一边说道：“苏皇后吗？后宫诸人看似她与我母女二人亲昵，苏皇后也以为我天天嬉乐，以为她所谓的宠溺，我就真当她是母后了，其实我不喜欢她，我甚至心中厌恶她，厌恶她享受着一切本该属于我生身母后蒋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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