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南沽三煞(七)
章十五:
若是十五安分守己自己看卷三也就罢了,偏偏要拿书中艳俗露骨的画面去与晏玄非分享,美名其曰:好东西自然要先拿来孝敬公子,请公子过目。
晏玄非冷着俊脸不做理会。
十五翻到一页格外有趣的,眸子发光。画上烛山那位被傅良夜狠狠地压在山门前的桥上,上下其手进行着某些不可描述的行为,烛山那位一看就是身娇体弱的泪如雨下。
他眼都不眨地翻书看完这个场景,呼了口气,脸颊发烫,这两人真是有辱仙家身份,寡廉鲜耻道德沦丧,啧啧……他喜欢!
十五坏笑,将页脚翻了回去,将这一幕在晏玄非眼前晃了晃。
晏玄非面无表情的道:“拿开。”
十五倒是听话的收了书卷,正儿八经道,“我怎么觉得你和这个被压在身下的有些像?”
晏玄非眸光一寒,“你说什么?”
刀子似的眼神看得十五心惊胆战,他才不会找死的真重复一遍,干笑说道,“大概因为你们都是烛山来的?”
晏玄非面色铁青。
十五笑说,“我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哈哈。”
说完起身想捉弄这人,却被晏玄非握在掌心的折扇挡开。
十五拿书与他嬉闹,哪知晏玄非出手又快又狠。他暗叫不好急忙避开,晏玄非手腕灵动拿折扇转了一圈,十五堪堪躲过。
“好端端的你怎么欺负起人了?”
十五一边说一边丢了怀中的书,并拢两指与折扇相交,拆掉晏玄非凌厉的攻势。
过了十几招,晏玄非动作愈快十五终于败下阵来,一个分神就被那冰冷的折扇顶住了喉结。
十五干笑,小心吞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被玉色扇骨顶着有些危险。
他道,“晏公子不愧是烛山来的仙长,赢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登徒子,恭喜恭喜啊!”
晏玄非又如何听不出他的嘲讽,“我今日便是教会你两个字。”
手上用力,折扇出去一截顶着十五连咽口水都难。
他俯身凑近十五,面容冷冽:“慎言。”
折扇压住喉结,十五说话困难:“我要拜师么?”
十五当然知道这一路上的口无遮拦惹了仙风道骨的大修士不快,可就是忍不住想捉弄这人,此刻故意挑眉送了一记秋波过去,逗逗晏玄非还挺有意思的。
晏玄非视线愈寒看着他。
十五一脸纯良,朝他眨了眨桃花眼,怯生生的喊道:“师父?”
见他目光不善,十五迅速抬手拨开玉扇抱住小命先。一想到自己反正打不过晏玄非,也就懒得闪躲,鬼使神差地勾住晏玄非的腰身,将青年往自己怀中一带,双手牢牢抱住了他。
晏玄非没有防备,被他拽到怀里。
十五与他离得很近,交叠的衣领透着严谨的意味,落出雪白修长的脖颈,散发出淡淡的冷梅香,细嗅了一口后沉声笑道。
“晏公子身上真香。”
晏玄非道:“放手。”
“弟子恕难从命,”十五似笑非笑地打趣道,“五百年前有傅良夜与烛山那位师兄弟颠鸾倒凤,今日有你晏玄非与我十五师徒乱|伦?”
晏玄非闻声不悦,单手掐住十五的脖颈,将人甩到软榻上:“你好生放肆!”
十五面朝床榻哎呦惨叫了声,却并不是真的摔痛了。爬起来望向晏玄非的背影,极力憋住笑佯装委屈,“徒儿哪里惹师父生气,请师父明示。”
面上乖巧,内心却截然不同。十五心想,还没来得及用腿将晏玄非夹在□□呢,不过也算是报了上午被轻薄的仇,不由得心情明媚的很。
晏玄非长袖往后一翻,头都没回直接甩了个诀给榻上的人。
十五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竟是点了自己的哑穴。
赶紧跳下软榻,十五想抓住晏玄非,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人掀开车帘纵身飞远,雪白的袍子眨眼就没了影。
这就惹晏玄非生气了?十五瞧着不像,他跳出车舆蹭到长候身旁。
“十五公子,你怎么又了惹公子?”帘子隔音甚好,长候并不知道二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十五朝他摇头。
长候侧目看了眼眉清目秀的青年,“还说不是?我跟着公子几百年了,公子是顶好的脾气。”
在烛山很少遇到十五这种张扬恣意的年轻人,烛山地域辽阔门生众多,那里的人对公子更多是恨意和惧意,说不清由何而来。所幸公子也不怎么走动,这次突然下山来能遇到一个公子愿意主动接触的人,怎么说来也是件好事。
长候说道:“公子出行从来都是端行方正,不会半路上撩帘子轻功走人的。”
十五不语。
长候追问,“所以你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让公子气的直接飞走?”
十五撇嘴,扯着长候的胳膊,又指了指自己的口,朝他做了个口型:给我解了!
长候一脸瞠目结舌的吃惊,眼中瞬间涌起惭愧色:“是我低估你了,是我小看十五公子的本事了。”
他极力憋住笑意,耸肩策马。
十五眉头紧皱。
长候还算给他留面子,始终没有笑出声来。他驱车去了条静的出奇的街道,两人到了个压根见不着人的巷子口。
“公子点的穴我是没法解的,”长候坦诚解释,“十五公子随我在城里看看吧。”
十五冷着脸跟上。
长候走在前面,对此像是熟悉的很。他过去叩了一家酒肆侧门,许久后才来人开了一道小缝,看清外面的人后才将门开的大了些。
长候从怀里抽了一张符递进去,“和昨日一样烧成灰后兑水。”
妇人感恩戴德:“谢过恩人,谢过恩人。”
长候轻微摇头:“不必。”
妇人拉出肌瘦的儿子,让孩童给长候磕头,“快谢谢仙人。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长候拦住孩童,“使不得。”
他扶起这对母子,“快进去吧。”长
说完又带十五去了另一户人家,都是一样的情况。
十五有很多话想问,却说不出话来。
长候见他挤眉弄眼,只好抽了一张符给他,“烛山的符,用泽草炼制,泽草本就有延年益寿之效,又加了其他去邪的材料,这符咒可兑水服用,防止妖邪入体。”
十五当然认识这符,虽然符咒上画的内容不一样,但角落梅花却毫无二致,是烛山晏家的符。焦城的时候,绸致从三清观上偷来的符也是晏家的。
忽而起风,吹动闲云遮蔽了艳阳,晴空阴翳。
十五胸口随着阴下来的天色,像是有一股莫名情绪堵着在,令他万分不痛快!
他还清楚的记得醒来那日走上了山,在三清观的山门前有一个诡异的大阵,从山门一直覆盖了整座道观,阵里有铁链相连,挂着数不清的凶恶符咒,画的各不相同,分不清是哪家的。
十五虽看不懂阵法,但也猜到是用于封印镇压邪魔,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师门被积雪覆盖的只剩下个轮廓,几乎与山融为一体,他跑遍整座山都没寻到过人烟鸟兽,更别说妖邪,还有什么需要用凶阵来镇压的?
强压下心头巨大的烦躁,身体中裂开痛苦,十五默念心诀想平复……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等寻到师兄,这一切都会解开的。十五暗示自己,不要多想。他念得极快,记起的并不多,加上心神不宁,自然也会念错几句。
傍晚
长候与十五回客栈,十五懒懒地扫了眼客栈门外高悬着的红灯笼,并无晏玄非的身影。
长候因要处置马车便让十五先上去。
晏玄非的人还是在走廊转角的地方,漆黑的眸子里目光绵长。
十五撞上时心头生出一种有人在等他错觉。忽而又觉得是自作多情,白日里捉弄了他,还将人给气跑了,依晏玄非清傲的性子也不可能等他。
灯笼烛火光有些暗淡,教十五看不太清这人脸上的神情,是还在生气么?
晏玄非见他脸色苍白,眼里尽是疲倦之色,他上前了一步,“十五?”
十五头晕眼眩,能走上来就是废了所有力气,他摇了摇头,想让他解开哑穴,却没控制住身体,直接往前栽倒过去。
晏玄非稳稳地接住他,会意解穴,“出什么事了?”
十五疼的脑袋嗡嗡作响,并听不清晏玄非再说什么,他想要推开身前的人,却被一只手臂紧搂住。想挣扎却使不上力,确切点说他浑身都疼得厉害,从头到脚的经脉像是被切成了一小截一小截般,虽不见血也是要他命的。
他早说过,一直是个怕疼的。
十五费力,“别,先放开。”
晏玄非眼里尽是担忧,搂得越发的紧,“怎么了。”
“咳咳——”
十五终究还是没能推开这人,他失去意识前叹息了声,两眼一翻只作没看见。
想来晏玄非这身衣服肯定被自己弄脏了,怎么就是不肯听他的呢。
在城北的时候十五心绪不定,情急之下念错了静心诀,导致经脉错乱,他尚不知是何缘故引起,又念了几句想稳住,哪知大错特错,内力乱窜冲的经脉暴涨,然后疼……从骨子里裂开的疼。
他一路反常的沉默让长候以为是点了哑穴的缘故,直到昏死在晏玄非臂弯里。
灯笼烛火就算太过朦胧,也足够将晏玄非脸上惊慌失措照得一清二楚,黑沉沉的眸子颤的比烛光还要快——
“阿沉。”
等十五醒来那是三日后的事了。
睁眼时,十五发现自己正泡在水中,暖洋洋的极舒服。有一只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背后,掌心聚集着源源不断的内力,拂过背心有些痒。
十五动了下身体,那只手掌很快就贴上。细腻的暖流从掌心传入他胸腔,徐徐流入四肢百骸,浑身舒畅。
是晏玄非么?十五想回头。
“别动。”身后之人声音有些哑沉。
十五难得听话地没有动,直到在晏玄非内力的引导下行了个大周天后才算结束。
“现在呢,”晏玄非嗓音低沉,“好些了么?”
“咦?”十五在浴桶中转过身来,“晏公子?”
晏玄非嗯了声。
十五习惯性地挑起眸,语气是不解:“你方才是在与我双修?”
晏玄非慌乱地掩去眼中的担忧,薄唇抿成直线,脸色泛青。
“难道不是?”十五好奇,自己眼中那抹想搞事情的春色渐浓,笑看胸口以下衣衫湿透的晏玄非,隐约映出些肌理纹路。
他笑说,“晏公子,这不妥吧?”
晏玄非皱眉不悦,“出去!”
“手脚无力站不起身来。”十五撒泼,“不如晏公子扶我?”
晏玄非扭头,不加理会。
十五却故意游到他身边道,“我当你是淡薄情/欲的仙人,你却趁我昏迷对我做出这种事?”
晏玄非比不上十五厚颜无耻:“你胸口内力郁结,于温水中更易化散纾解。”
十五笑:“这就是你脱我衣服的理由?”
深知不会从这青年口中听到什么好话,晏玄非推开他凑过来的身体,“莫要再闹!”
十五压根不听解释,“你都与我行了双修之事,怎还说我闹呢?”
“你!”晏玄非转头避过十五伸过来的手,却被十五一条腿顶开了膝盖。
十五打从心底觉得晏玄非生的好,在水里更好了。平日里看他冷清清的,现在白皙的侧脸有些绯红,倒是个食人间烟火的。
他只是想逗逗这清心寡欲的修士,“晏公子像是个好看的小仙女呢。”
十五又道,“不对,小妖精才是。”说着伸出手去,想摸青年的脸。
晏玄非没给机会,一把推开他凑过来的身体,长腿一跨便出了浴桶。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出精瘦的线条,腰身细窄,双腿笔直修长,他随便拿了件衣服披上,足下生风。
“晏公子这是要始乱终弃么?”十五朝他背影嚣张的喊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呐!”
晏玄非驻足,回过头去,清艳的脸上浮起愠色,拈指成诀。
十五赶紧捂住嘴巴,声音丝毫没有减弱,“不说了,不说了便是。”
晏玄非愠怒的推门出去,狠狠地甩上门。
十五放声大笑,若是长候见到这场面怕是又要睁大眼睛,还得说上一句公子失了礼数、损了晏氏颜面。
姿势随意地躺在水中笑了好一会儿,等到房间安静下来,十五敛去眸中的笑,闭眼沉到水中。
他没有告诉晏玄非,自己又做了一个梦。
在他的梦里第一次出现了很多人,三清观尚未被大雪覆没,殿宇精致轻盈,恍若人间仙境。论剑台上站着六七个穿着蓝衣墨袍的男修和着白衣蓝袍的女修,他们身上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恍若谪仙般在台上切磋论道。
画面一转,许多穿着道服的小童从山脚走到山门口。他自己背着剑匣站在山门前等候,小童们整齐地朝他一拜,他听不清小童说了什么,这个梦中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他说: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兄,一别师门抱剑去,斩尽妖邪或可归。
梦中他领着新入道观的弟子练剑,打坐练气,检查他们早课背诵,观前演武拆招……太过真实反而不像是梦。
哪怕现在醒来了,十五甚至都还记得,在梦中雪落肩头的轻微,寒风吹在脸上的干冷。
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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