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话 龙纹（一）
西园少将军府寝室内，北冥昭正表情复杂地盯着凌夕。
当他听到凌夕说出那两句话之后，便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而侧靠在床上的凌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告诉她，这两句话，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一个足以令北冥昭害怕的秘密。
“呼！”
北冥昭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床前。
“啊！将军大……”
“你究竟是何人！”凌夕低声的呼喊被北冥昭厉声喝问打断了。
凌夕有些畏惧地望着北冥昭，“将军大人为何这么问？”
“你究竟知晓多少！说！”说着，北冥昭便伸手掐住了凌夕的咽喉。
“咳！咳咳！我不懂……咳……将军大人……咳……意思！”凌夕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北冥昭手上用力不小，凌夕只能用右手徒劳地掰扯。
可是，北冥昭身经百战，根本不是凌夕可以对抗的。
就在凌夕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北冥昭的手忽然慢慢放开了。
“看来，你确实没有说谎。”
“咳！咳咳！”凌夕只顾咳嗽，根本无法回应。
“事关生死，昭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姑娘莫怪。”通过凌夕的反应，北冥昭很确信眼前这个小丫头并非是谁派来的细作。
等凌夕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北冥昭才又开口问道：“那人什么样子？”
凌夕虽然险些被掐死，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北冥昭正是因为事情太过隐秘才不得不如此。
所以即便她胸口的伤因为方才挣扎而又发痛，她也只是暗暗压下了。
“是一个中年男子，看着约有四十来岁，很朴实的相貌，还有便是他让我叫她‘马叔’。”
“嗯？”北冥昭听到这，不禁皱起眉头。
姓“马”？
这个姓氏，并未在那些人之中，莫非只是个下属么？
“哦，对了。”凌夕又忽然补充道：“那个烦人的马叔还会唱小曲。”
凌夕无心的一句话，却令北冥昭瞪大了眼睛，双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还记得他是如何唱的么？”
“我想想……好像是……”凌夕努力回忆着那烦人的声音。
“洛煌点花灯呀，花灯别样红。花灯照得那人儿俏啊，俏妹妹更含情……”
“呵……呵呵……哈哈哈哈……”
北冥昭听凌夕哼着这曲调，竟然低头以手遮目笑了起来。
“将……”说实话，北冥昭这样，比方才出手掐住自己更吓人。
“原来你还活着！”北冥昭自言自语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抬起头，眼中的疑惑和凝重已然不见了。
“这曲子只有他能唱出味道，你若是没亲耳听过，是学不来的。看来确是我错怪姑娘了。”
说着，北冥昭朝凌夕一拱手，竟然是在恭敬地致歉。
“啊！将军大人万不必如此！属下受不起！”凌夕赶忙伸手阻止。
“姑娘先别急着推辞，我这一礼，并非为了方才的鲁莽，而是有要事相托。”
“将军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只是西园一个下属，有事将军大人只管吩咐便是。”
北冥昭听到凌夕的话，犹豫了片刻，似是在做着一个重要的决定。
许久，他缓缓放下双手，又走到房门处确认无人，才平静地说道：“既如此，姑娘便先听我讲一段往事吧。”
虽然凌夕猜不到北冥昭要说什么，可能让堂堂西园主帅如此谨慎的，必然是了不得的事情。
只见北冥昭又坐回到正中的椅子上，轻声叹了口气。
“你须先答应我，今日你听到的话，绝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哪怕是轩儿。”
凌夕心中不禁一紧，究竟会是何事，北冥昭居然连北冥轩都隐瞒？
“属下遵命。”
“我方才说过了，此间并无他人，你也不必如此拘谨。”
北冥昭很清楚，由于自己刚才那“粗鲁”的举动，凌夕很难再轻易相信自己。
“也罢。不过要将一切说清，便有一个绕不开的事实。”北冥昭此时的表情已然十分平静。
凌夕定了定心神，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可记得影刃密室入口平台上的雕纹？”
“嗯，将军大人说的，是那条龙么？”
“那姑娘是否听过一个传说：太祖皇帝是借助龙之力，才最终推翻前朝建立大殷。”
“我听袖羽提过，但想来必然是坊间传闻，世间又岂真有龙这般神物？”
“呵呵，这话说得对，也不对。”
“将军大人为何这么说？”
“太祖皇帝确实得到了龙之庇佑……”
难道真有龙？！
听到北冥昭的话，凌夕不禁惊讶。
但北冥昭接下来的话，却否定了她的猜测。
“可这‘龙’，却是血肉之驱。”
“我不明白将军大人的意思。”凌夕的语气也随意了些许。
“太祖所倚之‘龙’，乃是另有所指。”
“那是……”
“那是一支在太祖率领之下南征北战的劲旅，曾被人赞为‘天降神兵’的纵横之师——龙纹军。”
“龙纹……军？龙纹佑故土，忠骨葬青山……莫非指的便是……”凌夕小声地说道。
“不错，这两句，便是龙纹军之信仰所在。”
“可是……”
凌夕不禁疑惑，既然是开国之师，那为何包罗万象的典籍室卷宗竟丝毫没有记录，而且她也从未听人提起过？
北冥昭自然清楚凌夕的疑惑，只是他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凝重，“你若是不想惹上麻烦，此时说还来得及。我接着要讲的事，你若是听了，便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到底是什么事？
凌夕虽然与北冥昭接触不多，但也多少知晓其性格，北冥昭绝非胆小怕事之人，可如今几次三番地和自己确认……
他下面要说的事，必然足以震撼整个大殷。
凌夕虽然疑惑，却并未有丝毫的犹豫。
“将军大人请讲。”
北冥昭见凌夕这个反应，眼中不禁带出些许的赞赏之色。他清了清嗓子，回答了凌夕的疑问。
“龙纹军之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是因为就在大殷建立的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何事？”
“龙纹军攻破画阳关……也就是如今的屠龙关之后，前朝已然再无可与之抗衡的力量了，为了提前庆贺，太祖刘殷设宴慰劳龙纹军二十万将士。可谁能想到，就在宴席之上，刘殷预先设伏，将这二十万忠心的部下……全都处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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