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破冰
夜色渐深，火锅店里的聚餐也临近尾声。
第一个来的唐鉴也第一个走，正好跟王姝回家同个方向，就一起打车顺便送送她。
张鹏和张旭还在对碰啤酒，豪气横生地决定把桌上的几瓶脾酒都喝光，反正明天周日，可以睡懒觉。
韩思思又起身去取了几小碟水果分给大家，给叶君沁递水果时顺便在她旁边坐下来，有些难得地跟她说两句话：“现在想想，以前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感觉还挺好的。”
“嗯，挺怀念。”叶君沁见她这会儿人显得软和，也愿意同她说一说话。
可惜没说两句，韩思思就又把话题转到了叶君沁不喜欢的地方：“今天唐鉴，是张旭叫来的？”
“难不成是我？”叶君沁觉得好笑，也有点佩服这人，要不要这么惦记她和唐鉴？一有点事就要来问一声。
她也懒得理了：“他怎么样是他的事，好吧？请你别老把我跟他拉一起看。”
韩思思听她说得不客气，看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重又坐回张鹏身边。
不多时散了局，张鹏和韩思思告别离开，张旭拍了拍因为喝酒而发热的脸，要起身去结账，叶君沁忙拦住他：“你先坐会儿吧，吃点水果散散酒气，我去就行了。”
“行，拿我钱包去。”张旭多喝了几杯，反应有点慢，就随她去了。
叶君沁也没跟他客气，利索地拿了他钱包去前台结账。
前台服务员查了桌号，却告知他们桌已经付过账了。
叶君沁愣了愣，再问了两句，大概猜到是唐鉴提前付了，就回去拿张旭手机给他发了个红包。
“怎么了？”出了火锅店门，被风一吹，酒气有些上头，张旭迷迷糊糊将头搁在叶君沁肩膀上赖着她走，见她一直看着他手机，就问一句。
“唐鉴帮我们结账了，我给他发了个红包，不过他没有点收。”
张旭‘哦’了声：“这人……”
“嗯？”
“感觉现在大家都客气起来了，”张旭揉了揉脑袋，有点感慨，“看你和韩思思，好像也有点生疏了。”
“你看出来了？”叶君沁不妨他这会儿又细心起来，“开始是我忙，她又整天跟张鹏在一起，渐渐就不太联系了，后来又分班了，联系就更少了。”
张旭‘嗯’了声，随口说：“可能有些人，有些朋友，就只能一起走一段路吧。”
叶君沁顿时笑起来：“哟，你现在变得很有文化了嘛！”
张旭也笑：“是啊，有文化的帅哥更有气质啊！”
“臭屁！”叶君沁给他翻个白眼，又跟着亲他一口。
张旭自然要亲回去，亲到一半，他突然‘咦’了一声：“小君，现在你不会推开我了嘛。”
叶君沁微微一愣，才想起来张旭离开前，因为唐鉴的唐突，她对和人亲密接触有点阴影，想不到他还记着，不过：“……昨天也没有推开你啊！”
“也是哦。”张旭挠挠头，“嗨，别管这个了，”他低下头意犹未尽地继续吻她。
叶君沁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喂喂，也不知是谁先打岔的哦！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过回来待了一周，张旭就又要离开了。
这次寒假他能回来，是打着接张奶奶同去过圣诞节的借口的，已买了二十号回程的机票，不容更改。
十九号那天正好又是周六，叶君沁拉着张旭站在门前，告别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舍不得放开他的手。
晚上九点差不多就该回去的张旭也舍不得她，硬是陪着她一起拖延到快十点，挂断了张奶奶两个催促的电话，才狠狠心挣开她的手，骑车离去。
叶君沁见他蹬着车一下离开老远，心里就像被他牵扯着一样，忍不住跟着追了两步，下意识就要喊出声来，好阻止他的离开。
她咬了咬唇，才勉强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喊，失魂落魄地扶墙站在街口，看着张旭那在夜色中显得模糊不清的背影，因距离的拉远而变得越来越小，心里又生出九十九分想喊他回来的冲动，只要他不走，只要他留下来，不管怎样都好。
然而剩下的一分理智到底拦住了她，不让她说出那些冲动又无济于事的话，也支撑着她挪动双腿走回屋里。
屋里静悄悄的，和先前盈满甜蜜和温馨的景象截然不同，但也隐隐透出一些熟悉。
这一年来，叶君沁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清，而刚刚过去的、有张旭陪伴的一周，就仿佛是甜蜜的梦境一般，反而透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叶君沁没有力气上楼去卧室，直接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手里的手机一张张显示着这些天的点滴相处，给她一点微薄的安慰。
不管怎么说，这个冬天，她总算是见到阿旭了，应该不会再像上一个冬天那么难熬了。
而之前发生的那些什么张奶奶说她‘倒贴’什么张妈妈‘挑剔’她的事，果然也不用多想啊，只要见到阿旭，就又会有力气了，又会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了。
她和阿旭都还小呢，还没有自己的力量，等他们再大一些，就会好了，一切就都会好了。
漫漫想着，叶君沁竟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倒不像她先前所预想的那样，又是难熬的一个不眠之夜。
大约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离别，知道了离别之后等着她的是什么，也知道她自己已经能够应付，这次张旭的离开，叶君沁并没有失眠，且没过多久，就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心态，继续着之前的步调，埋头在学习中。
哦，对了，还有元旦跟姑姑一起去泡温泉。
虽然张旭已经跟她保证有假期就回来看她，但异地恋人，相处的时间总是不嫌多的，她要是能去看他，自然也更好。
这次旅行，虽然名义上是去泡温泉，叶君沁却一滴水也没沾。
一则是姑姑他们泡的是混汤，她不好意思同他们一起，二则她也不想长时间跟姑姑他们待一起，泡温泉又不方便玩手机，时间太难熬了。
反正她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蹭一个亚洲签，不泡温泉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就自己揣着手机在附近走走看看，随意打发时间。
入住的旅馆附近正好有一家料理店，大概店家不善经营，连本该热闹的饭点也没什么人，叶君沁对吃食口味不挑剔，又看中他家清净，有可以晒太阳的大玻璃窗，就常常趴在窗边玩手机，懒洋洋消磨时光。
“草莓大福吃不吃？”点心甜丝丝的香味传来，伴随着耳熟的乡音。
叶君沁先是一喜，等见到说话的人是唐鉴，又有点无语：“真巧啊。”
“不巧，”唐鉴却直白道，“那天聚餐，听说你要过来泡温泉，就试试运气。”
他坐下来，将一份草莓大福推到她面前，自己则倒一杯麦茶，捧在手里暖暖地喝。
叶君沁忍不住吐槽他一句：“那你运气挺好嘛。”
唐鉴笑了一声，摇摇头：“好，也不好。”
他无意多说，叶君沁也无意多问，默默吃了个草莓大福，觉得有点甜，就也给自己倒了杯麦茶暖暖捧着。
两人对座无言，却捧着一摸一样的麦茶。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已经绝交了，可不知不觉间，却又一点点重新有了交集。
“以后，咱们就按同学处，怎么样？”大约因为对面的人是唐鉴，叶君沁总觉得静坐不住，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你随意。”唐鉴却从容得很，他垂着眼，轻轻喝了口茶，“我不行。”
叶君沁：“……”
她默默低头抿了口茶，不吭声了。
得，多说多错。
见她这样，唐鉴倒是笑了笑：“不要想太多，像现在这样自然相处就行。”
从落入冰点的绝交，到现在一点一滴地恢复交集，都是他小心努力的结果，他很珍惜，不敢肆意。
只是她对他的态度，总是要确认一下的，现在张旭刚离开不久，她应该处于好说话的阶段，正好开口。
想到这里，唐鉴转了转手里的茶杯，问她：“如果我说，你兼职的那家书店，是我开的，你怎么想？”
叶君沁学他的样子从容‘哦’了一声：“什么怎么想，我就好好上班挣我的钱呗。”
这下倒是轮到唐鉴愣住了：“你……”
叶君沁翻个白眼：“我什么我，你以为我之前为什么说谢谢你啊，你以为张旭为什么要请你吃火锅啊！”
唐鉴：“……”
“说到这，”叶君沁想起他没领的红包，“我再给你发一遍红包，你赶紧领了！”
唐鉴：“……”
唐鉴有些迷糊了。
她这样的态度，算好，还是不好？
有进阶的希望吗？
唔，应该算还可以吧。
唐鉴这样沉吟着，顺手收了叶君沁给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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