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妈呀

　　晚上，把堂屋的煤油灯熄掉，一家人都进了各自的屋里，钟玉海和林妙娘躺到了在炕上，最里边是已经睡着的钟无艳，睡觉还在握着小拳头。

　　林妙娘用胳膊捅了自己的丈夫一下，说道：“妞妞爸爸，你说妞妞这么大的劲儿，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怎么知道，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不是咱说了算，是老天爷说了算。”钟玉海已经有些困意，嘴里嘟囔着：“咱娘不是说了，这是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嘛。”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妞妞将来这么大力气，出嫁后会不会被婆家嫌弃呀，玉海，要是别人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妞妞会不会嫁不出去？”林妙娘心里存着事，一直在为妞妞担忧，愁的睡不着觉。

　　“想这些做什么，说不定妞妞长大了后，这大力气自然而然没有了。”钟玉海现在只想快快睡觉，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妙娘。而以后的事实表明，力气是不会消失的，钟爸爸现在的想法的实在是太乐观了。

　　“要是被别人说是小怪物怎么办？”林妙娘接着问。

　　“谁敢说这个就告他封建迷信，都说现在是新社会，谁敢说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上头都说了，建国之后不准成精！”已经困到极点的钟玉海吐字都有些不清晰了，“明天再说吧，庄稼地里还有活儿呢，先让我睡会儿吧。”

　　第二天，李荷花做好了饭，招呼一家人来吃早饭。

　　做到了饭桌上，李荷花从林妙娘手里接过刚刚清醒的钟无艳，“乖妞妞快来吃蛋羹，这么大的力气可可要好好补补，元庆也吃一个鸡蛋，补充一下营养好长大个儿。”把鸡蛋递给了钟爸爸，对他说：“玉海，鸡蛋烫手得很，给元庆剥一下。”

　　钟元庆懂事地说：“奶奶，我自己可以的，妈妈说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李荷花笑得眯眯眼，夸奖钟元庆：“我们家狗娃儿真是懂事。”

　　“奶奶，以后不要叫我狗娃儿了，爷爷给我取了名字了，我叫钟元庆，大家以后要叫我钟元庆。”钟元庆一边剥着鸡蛋一边用小大人的语气严肃的说道。

　　“听到了没，以后都听狗娃儿的，叫他的大名。”钟天河在旁边插嘴。

　　“爷爷，都说了不要再叫我狗娃儿啦。”钟元庆听到后变得气鼓鼓。

　　而刚睡醒的钟无艳躺在奶奶的怀里，内心是十分拒绝的的，奶奶我还没有洗脸啊！不过闻到了鸡蛋羹的香味后，她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仰起小脖子，像乳燕一样张开小口，等着奶奶的投喂。

　　饭后，李荷花拍着钟无艳的背让她消化一下食，而钟无艳趴在奶奶怀里，一边享受着温柔的按摩服务一边与爷爷大眼瞪小眼。

　　“你瞅啥？”钟天河问。

　　“咿呀咿呀！”瞅你咋地！钟无艳试图将眼睛睁的更大，企图从气势上压到爷爷，稷下的女人绝不认输！

　　“你是在说你瞅的是天下最好的爷爷？”钟天河没感觉到小孙女儿赳赳的气势，完美的曲解了那几句咿呀声。

　　我才没有，钟无艳觉得与眼前的这个人交流真的好难啊，低下头来，不理爷爷。

　　被孙女儿嫌弃的钟天河咳嗽了一声，对家人说：“妞妞力气大这件事儿是好事，是妞妞的福气，不过这件事尽可能少让别人知道，以免被人说闲话，咱老钟家做事要低调，别出洋相。妞妞妈，你也别太为孩子担心。”

　　钟家人除了林妙娘，都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而林妙娘心思细腻，怕自己的女儿这么与众不同，以后会被同龄人排斥，不利于她以后的成长。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接受这件事实了。

　　“元庆，你要记得不要让除了咱家以外的人知道妞妞的大力气，出去和村里的娃娃玩的时候也别说漏了嘴，男子汉要保护妹妹知道吗？”林妙娘认真的嘱咐自己的儿子。

　　钟元庆郑重的向母亲保证：“我会好好保护妹妹的，一句话也不说。”

　　收拾好碗筷，林妙娘从婆婆手里抱过女儿小心翼翼地哄着，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像是在做梦一样，她还是把女儿放在自己的怀里才有安全感，钟无艳把林妙娘的担忧和对自己满满的爱护看在眼里，嘴里终于说出了一句奶声奶气的：“妈呀！”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什么不对的样子，连忙又说了一句：“妈妈！”坏了坏了，经常说婴儿语，咿呀习惯了，钟无艳一脸呆萌像，假装刚才没有说错，同时十分希望他们没有听清。

　　作为新晋的老钟家搞笑担当的钟无艳从来不会让家人失望。

　　林妙娘到是很给钟无艳面子，直接忽略了她说的那句“妈呀”，用惊喜的语气说：“哎呀，妞妞会说话了，刚才她叫了我两声妈妈。玉海，你听到了没有，叫了两遍呢。”

　　钟玉海十分嫉妒，酸溜溜地说，“我怎么刚才听她说的第一句是妈呀，不是妈妈。”

　　钟元庆总是无差别攻击的拖人后腿，这时候也点了点头，“妈妈，我也听到了，妹妹的第一句说的就是妈呀。”成功获得了林妙娘与钟无艳这一对的双重怒视。

　　“就你小嘴巴话多！”这是林妙娘的想法。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钟无艳的心声。

　　不过林妙娘依然喜滋滋，“那也是先会叫的妈，不愧我这么疼你，妞妞再叫几声妈妈让我听听，来很我学，妈妈。”

　　钟无艳很给面子的又说了几声，场面一度十分温馨和谐。

　　钟玉海忍不住凑过身来，“妞妞叫爸爸，快叫爸爸，以后给你买头花。”而现在钟无艳还是一个小秃头，只有那么一点稀疏的胎毛，并不想带什么头花，于是扭过头去，紧闭嘴巴。

　　而李荷花既觉得十分高兴又有点小嫉妒。平时都是李荷花在家里带着钟无艳，每天对着她念了一遍又一遍奶奶这两个字，不料这小坏蛋每次都对着她咿咿呀呀的，就是不肯说出一句。而现在，小孙女终于会说话了，可是先学会叫的人却不是自己，真是令人心酸。

　　其他人出去上工，钟元庆出去找村里的小娃娃玩去了，李荷花在家里收拾院子和房间，把家里收拾干净利索后已经是快十点了。

　　忙完的李荷花做着前几天没有完成的布鞋，看着小孙女，笑眯眯的对着钟无艳：“妞妞，叫一声奶奶，奶奶给你缝漂亮衣服。”拿出王老头送的那块布料，在钟无艳眼前晃悠。

　　“奶奶，奶奶。”钟无艳乖乖地连叫了两声，一点都没有王者女英雄的包袱，心里觉得像她这样的绝世大美女就应该穿漂亮衣服。

　　接着李荷花又教了自己孙女儿很多话，钟无艳也乖乖的一句一句的学，两个人和谐得很。

　　祖孙两个互相逗乐时，钟元庆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大声嚷嚷：“奶奶，奶奶！这是我从村后那棵核桃树上敲下来的核桃，回来给妹妹吃。”钟元庆满怀期待的把核桃放到了妹妹的小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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