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白头约 > 80.080

80.080


  看到她醒来,他伸手拿过一旁的袍子递给她,“晨间雾重,先披着。”他习惯性的替她把口子一粒一粒扣好,低头,她带着探寻的目光撞进他的眼帘:“看什么?”

  她咯咯笑出声,伸出手,慢慢拂过他的脸颊:“虽然说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可是你的样子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倒是我,白日里对着铜镜常常被镜子里的人吓到。”他看着她慢慢抽回手,伸手握住她的手,停留在他的面颊上:“你再摸摸看,我也老了,很快也会死。”

  提到死这个字,谢凉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反手和他的大手交握,手指拂过上面粗粝的茧子:“活,尚且不易。为什么要想那么远的事情?”她将长发从衣服中抽出来束成一束,起身走到妆台前。他的目光追随她的影子,最后迎上外头初升的日头,有些刺眼。

  她转身靠着回头望着他,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中。

  “你什么时候走?”

  谢凉知道眼前这个人留不住,他此番出现在这里,想来也绝计不是为了她,哪怕没了以往的那些记忆,还停留在无忧的岁月中,心境却好像怎么也回不到那时了。

  “陪你去完谢府后,送你到安全的地方,我再走。”

  两人比肩走着,谢凉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渐渐红了眼眶,等走进屋子时,脸上已有了泪痕。

  “你说我爹已经死了——”记忆中的男子,高大温暖,会把她架在脖子上,会带她躲着娘去市井玩耍吃零嘴,会教她爬树,会一本正经的在外人面训她不懂规矩,会一面教训惹下滔天大祸的她另一面却另一面不得不违心的护短徇私。望着院子里的秋千,在风中摇摆,好像一时看到过去的自己,还有那个推秋千的人,可,原来却都已经——不在了。

  眼睛有些涩,她抬手揉了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记忆中的人却和眼前的人重合到了一起。

  苏淮看着她走近,看着她弯下身子,挖出那个曾经小心翼翼珍藏的箱子,挖掘那些过往的记忆,看着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的手指触碰到坚硬的匣子,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看着她打开——

  砰——

  后头一声巨响,

  他把谢凉护到怀里,一个闪身,堪堪躲过被扔过来的人。

  看清来人的容貌,谢凉觉得手臂有些吃痛,抬头去看苏淮的神情,他的神色暗沉的可怕,眼里带着暗沉的光。

  “少主。”那人上前一步,笑意满满的俯身行礼:“少主来京,实属难得,主上派属下来请少主一叙。”

  “我本无意来此,不多逗留几日,不日就要离开,不必费时安排见面。”苏淮并没有理会那人的话,只是护着谢凉离开。

  “你——”明明刚刚还在另外一侧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谢凉有些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少主。”他虽然是对苏淮说话,目光却一直盯着谢凉。

  “啊!”盯着时间长了,谢凉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片火光,心里升起一阵恐慌,下意识的感到害怕后退,头疼的有些厉害,苏淮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

  “轩皇。”

  “属下在。”明明是带着俏皮的声音,却意外的清冷,像是雨夜的池水,寒意袭人,冰凉的触感萦绕在四周,久久不散。

  谢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头疼的厉害,可等到离开了那里,被苏淮扶着进了屋子,五脏却开始翻滚,腹中剧痛,后头有些微腥,强忍了半天,还是呕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啪!”窗外晨风微微拂动柳丝,轩皇揉了揉红肿的脸颊,侧身望了一眼铜镜,明晃晃的手指印,下手还真不轻。

  “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对我的人出手!”苏淮取出腰间的药丸给谢凉服下,伸手按住她的腹部,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我只是用了一点力度,她死不了的。少主不必担心。”轩皇撇撇嘴:“以这女人的韧性,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见苏淮并不理会,轩皇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两指搭住他的脉搏:“少主还是一如既往不知死活。这样的脉象还敢这样乱来——”

  手被甩开,苏淮收回放在谢凉腹部的手,扯过一旁的锦被替她盖上。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我的人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哪怕是你的主子,我也没有必要言听计从。你最好记清这一点,我不会在意多杀一个人。”

  “这两月太子辅政,皇帝的身体越发不济,宁王得了滨州,边寨重镇,此刻又驻兵潮州,太子就是再沉得住气也坐不住了,暗中联络了血衣教,想对付宁王。”

  “太子和宁王之争已有数年,不差这一朝半夕,她若真的担心宁王就自己派人通知保护宁王,她手下能人异士甚多,就连昔年的有人龙之称的谢家家主也是她的入幕之宾,甘心受她驱使,为她赴死,保护一个区区宁王又有何难?”

  “少主!”

  “主上一心想要恢复栖凤治世盛世,不愿重蹈十余年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覆辙,少主为何不能明白主上的苦心?世间之事,不是退一步便可,我退敌进,不争便亡,昔年栖凤也曾是天下霸主,要不是傅李两家背信弃义,如今这天下还是——,何苦蜷缩于一隅——”

  “那又如何?即便是偏安一隅那又如何?”苏淮挑了挑唇,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如今这般,世外桃源的活着是我的期望,是我唯一能替栖凤做的。我不会容许旁人践踏这份安宁,同样的,也不屑去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少主。”轩皇见他附身抱起谢凉打算离开,侧身挡住他离开的路:“或许在少主看来,主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可少主何不想想,主上耗费十余年时光,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苦守,为的难道不是栖凤的安宁吗?”

  “所以帮苏循囚禁我,谋夺栖凤凤君之位,派人给宣儿下蛊,也是为了栖凤的安宁?”

  “这——”

  “我敬她是长辈,一再忍让,也请她不要步步进逼。宣儿生性良善洒脱,实不该被困守一方,让他承继凤君之位,已是为难他。栖凤所有暗色会结束在我的手里。也请她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要徒生波澜。”

  轩皇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哎,

  她为什么偏偏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她笑蝴蝶是傻子,替苏淮守着栖凤数年,连手都没有牵到,在人眼里永远都是妹妹,走不进他心里,可至少他想过要娶她,会和颜悦色的对着她,可对她呢?

  从来都只有横眉冷对。

  “怎么吃瘪了?我早就对你说过,他不会听你的话。”肩上一重,被搭上一条手臂。

  轩皇扭头,往后一退,躲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循笑了笑,他今日换了白袍,笑起来和气了许多,样子看上去同苏淮无二:“你不是同他说,我与太子密谋吗?那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别过来。”

  看着来人步步进逼,轩皇咽了咽口水。

  可对方却没有停下的打算,直到两个人近的他低头可以撞上她的眼睛,他才停下步子:“她让你来请他见面,他拒绝了,你不好交差,我来让你交差如何?”

  谢凉还有些意识,只是迷迷糊糊,一切好像是一场梦又好像是真实的,只是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隐藏在迷雾之中,她想要拨开云雾,却发现脚下出现的悬崖。

  “啊!”

  “阿凉,阿凉——”她听到声音,平静了下心神,见到他焦虑的样子:“我——”

  “已经没事了。”

  “那个女人是——”她回想发生的事情,她看着她的眼睛突然一道火光,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火势中举着火把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托我半点事。她会幻术,平常人受不得。下次若是遇见,不要看她的眼睛。”说完苏淮笑了笑,伸手替她整了整头发:“应也不会有下次了。”

  “朋友?”谢凉并不相信他的话,他的态度不像是对待一个朋友,可是——他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愿意多说。

  “对了,我带回来的东西呢?”


  (https://www.uuubqg.cc/100_100418/5628494.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