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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079


  被她抱了个满怀不容挣脱,他手上的帕子替她小心地捂着伤口。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重逢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没有顾忌也没有算计,单纯的如同记忆中的那个孩子。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阿凉。”叫出这个名字,这不是个容易叫出的名字,叫出这个名字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会有的交集,而他不是个应该再出现在她记忆中的人。

  “你不要说话,也别走。”她握紧他的手:“能陪我一段路吗?”她拉着他的手靠到他身边,头只堪堪到他的肩膀,看起来小巧玲珑,弱不经风,可是却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刚强的心。

  醒来之后,云裳就告诉她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

  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肆意撒娇的年纪了,有很多事情也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不管她是否记得,时间毫不宽容地掠过。

  眼前的这个人,

  或许已经是某个人的丈夫,某个人的父亲了,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她拉着他的手,片刻不松,也不顾及自己的伤口,一路上一直在说话,好像只要有片刻的宁静,他就会开口提离开的事情一样。

  她的手在抖,她在害怕,透过指尖微凉的寒意,他能够察觉的出来。

  她还在说话,察觉到他的回握,停下脚步看着他。

  “走吧,一起。”这次开口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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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安抱着瞳瞳走进屋,看着连滚带爬的走出屋子的人,轻轻拍了拍靠在他胸前的瞳瞳的背,走到桌前,望了一眼放着的两个茶杯,瞥了一眼外头南梁装束的兵士。

  “看来你惹毛了裴济?”

  他坐到桌前,一只手抱着赫瞳,另一只手倒了杯水,喂赫瞳喝着。

  “喝慢点。”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刚刚玩了那么久,累了吗?”

  “殿下。”李长安这个人虽然年纪小小,可城府却比纪丰年还要深,赤木舒并不敢小看他,他对瞳瞳的另眼相看,有时候总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先坐下喝杯茶也消消火。”他笑着看着外头跪了一地的护卫:“都退下吧,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消息。”

  “殿下。”赤木舒不明白他的打算,却见他起身走到了裴济派来的护卫面前:“这位将军也请回吧。请转告裴将军,三日后京都相见。到时候会见到他相见的人。李长安以性命担保。”他虽是笑着的,可周身的强压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后退。

  那人走后,李长安转身看向赤木舒:“何必费力气寻她,既然早知道她的目的,守株待兔便可。何况——”赤木舒顺着他的视线,不由得往后退两步。

  太——太像了。

  站在门外被李长安的亲卫带过来的那个人,那张脸,赤木舒有一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

  “赫连想见的人此刻就在此处。”

  他起身走到赤木舒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了这样的相貌,我是越发想着迎娶瞳瞳的事情了,赫连真的不能考虑下我吗?”

  赤木舒此刻脑中只有眼前的人。

  直到李长安离开,他才开口,“你——”

  赫月其实已经认出他来了,只是她也在犹豫,她知道赫连的存在,姨娘有对她说起过哥哥的事情,只是一直在旁人口中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直到被人一把抱住,她忽然红了眼眶。

  “月儿。”

  什么都不需要去查证,这张脸就可以说明一切。

  赫家灭门之祸时,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并不能体会到多少艰难,可是那之后姨娘为了保护她,以及这些年来,赫家人被屠戮被驱逐,充斥着她幼年的记忆。两年前,姨娘也死了。她想去找哥哥,却没有门路,举步维艰,而后遇到了教主,得他收留,才留的一命。

  赤木舒用了很多年想要去找她们的下落,可是南梁对赫家太过残酷,提起赫姓便是杀身之祸。她们隐姓埋名,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他到了北元,更是鞭长莫及,寻人更加渺无踪迹。

  他唯一一次抱过她,是在她出生的时候,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她靠在娘亲的身边,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娘亲说这是他的妹妹,姨娘说这孩子长得好看,长得同他一模一样,他还觉得不服气,这样丑的孩子,哪里有半分像他。她吐了个泡泡,他伸手去戳她的脸颊,却被她攥住了手指。十来岁的少年的手指对一个婴儿来说已经算大,她当成玩具一般的玩着,惹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把她抱起来,那么轻,软软地,透着一股奶香味。

  这是他唯一一次抱她,唯一一次亲近她。

  而后是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他被迫进宫,身负污名,那个人不仅仅想让赫家覆灭,更想将百年大家的尊严彻底地践踏在脚下,永不能翻身。多少次睡梦里醒来,他整个身子泡在冷水里,望着外头的月光,让自己铭记这仇恨,告诉自己要坚强。

  那个孩子也已经这样大了。

  “大哥。”

  赫月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取下,望了一眼赤木舒腰间的半块玉佩,递给他:“姨娘死前一直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把这个交给你。”

  赤木舒的手指轻轻拂过上头的莲纹,这是赫家的家徽,出淤泥而不染,只是如今——

  “还有一句话,姨娘让我告诉你,她说,当年赫家留的一脉,是谢国公出手暗助,让我们记得这个恩情。”

  谢国公?

  是——

  谢凉的父亲?

  赤木舒握紧手中的玉佩:“他不是——”

  “当初皇帝的旨意是赫家满门不留活口,即便是刚刚出生的我,母亲以死相求,谢国公动了手脚才让我和姨娘平安离开,我们这些年流落在外也是谢国公照拂,直到他死后,才断了联系。”

  他替她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会,晚些我们再好好谈谈。”

  谢家?恩人?

  他曾经恨不得让整个谢家满门为他们赫家偿命?他曾经恨不得用最恶毒的手段来对付谢凉,想让他们也体会一下绝望的滋味,现在对他说谢家是恩人?

  他深吸一口气,扶着门框,慢慢走出门。

  李长安坐在院子里,望着树上最后一片叶子,晃晃悠悠的落了地。

  “兄妹久别重逢,还以为你们会多聊些时间呢?”

  “瞳瞳呢?”

  “睡了,她也难得有机会碰上这样的热闹,只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么小的孩子,那么精致的孩子,看到血,看到刀一点都不害怕,果然不愧是你的女儿。”

  “殿下,玩笑就此打住,瞳瞳在我心里的分量不是你能想象的。”

  “如果我不是在开玩笑呢?”见赤木舒不回答,李长安拉了拉往下滑的衣袍:“你莫不是当真了吗?瞳瞳还是个孩子,我虽喜欢她,却还不到那种地步。你不必担心。与其说对她,眼下我对你那个久别重逢的妹妹更饶有兴趣。”

  “殿下想知道些什么?”赤木舒皱皱眉,在他身边坐下。

  “她和血衣教有关。”李长安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这个名字你应当不会陌生,前段时间掳走瞳瞳的就是血衣教的人,你和纪将军回朝之后也一直着手在对付血衣教不是吗?因为瞳瞳的关系,我着手查了一下,却牵扯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血衣教或许与栖凤有关,也与我母妃的死有关。”

  “徐妃?”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却包含冷锋:“当年母妃是病重而去,可是母妃自幼随外祖学武身体一向很好。突然暴毙而亡,唯一的可能便是中毒。可母妃的尸首在第二日就不翼而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情,把怀疑的重点放在皇后的身上,却毫无头绪。直到最近——”

  “这件事情同血衣教有关?”

  “以我目前查到的,虽无十分把握,却也有七八分肯定。等问过令妹之后或许就能得到答案了。”李长安举步向前,却被赤木舒闪身挡住。

  “殿下,应知我是个护短的人。”

  “哈哈。”李长安笑了笑,抬头望了一眼初升的月儿:“赫连以为我要如何?”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幼年丧母,没有一日不想母亲,思念亲人的滋味我比谁都明白。我不会找你妹妹的麻烦,事实上,她也未必有让我找麻烦的能耐。我只是有两个问题,希望你能替我得到答案。第一个,血衣教教主是不是叫苏循?第二个,血衣教内是否有个半面遮装扮的女人?”

  赤木舒有些纳闷李长安的问题,却也上了心。

  半面遮装扮?

  会是谁?

  苏循?

  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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