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57
韩修在屋子里来回蹦跶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星。
“人还没醒吗?”谢凉有些纳闷,这药的分量她虽然下得重,但是却不是什么要命的药,韩修不至于束手无策。
他当然不是因为束手无策:“醒什么醒?弄醒他我还有命在吗?这个烫手山芋,我不招呼了,你自己处理吧。”说罢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谢凉被他火烧屁股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倒了杯水,将解药给赤木舒吃了下去。
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醒转,她心底有些犯嘀咕。
赤木舒的身体可不比差,不至于这半晌都醒不过来才对。
她眼尖的瞥见他衣领处的血渍,伸手掀开他的衣领,果然——
这药有些霸道,寻常人或许还好,如果是重伤在身的话——
她端详了一下赤木舒的伤势,虽然包扎过了,但是从这些处理的手段还有用的药可以推测出这伤势——
这种伤势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安心静养才是,这男人居然带着这样严重的伤到南梁来,纪丰年居然也放心他这样来了。
她替他将衣服掩好,手还没有来得及抽回来,就被他紧紧握住,攥在手心里,有些疼。
“放手。”
赤木舒悻悻松开手:“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会出现在这儿自有他出现在这儿的理由。他如今的身份也犯不到纪丰年半点,你又何必赶尽杀绝?”谢凉将水杯收好,放回桌上:“你伤势很重,能将你伤到这份上,倒是真难得。”
“你要见他我管不着,但是你转告他,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下一次没有这样容易。”他说这话时目光有些阴冷,盯着人遍体生寒:“纪丰年给你的药为什么不吃?”
谢凉的手一顿,停了下来:“我是大夫,那药治标不治本,何苦?”
一时无话,沉默了很久,谢凉望着没有关上的窗子,外头一阵风吹过,带动纷飞的落叶,打了个璇儿,轻轻的落下。
“你恨我吗?”赤木舒突然开口。
谢凉收回目光,对上他探询的视线:“恨,怎么会不恨?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过着的是有夫有子的日子。在北元的十年,我没有一天不恨你的。恨你,恨塔尔木,恨每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北元人,甚至恨裴济,恨他为什么不来。到如今,这些恨还在,只怕到我死的那天都不会消失。”
她没有躲闪,脸上也不见半分的悲喜,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般。
赤木舒静静的将她的面容印刻在心里,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慢慢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站住!”
谢凉侧身拦住他:“我们之前说的事情,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他看着她那副倔强傲然的样子,不禁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俯身凑到她耳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赤木舒撇下呆愣的谢凉,大步离开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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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他垂下眼眸,余光瞥了一旁。
“不错嘛。看来你这些年没有半分懈怠。纪丰年倒是把你□□的越发好了。”成渊笑了笑走了过去,手却已经不自觉的握紧了袖子中藏着的短剑。
“留你一条命,就该学会珍惜——”赤木舒的掌风堪堪扫过成渊的耳畔,吹起他的发丝,却见对方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
“为什么不躲?”
他笑了笑:“躲什么?”
赤木舒慢慢收回手。
“此时此刻该躲的人不是我吧。”他忽然出手,一把按在赤木舒的胸口,用了三分力。
可这力道还是让赤木舒闷哼了一声。
“你无伤的时候我们尚且打个平手,以你现在的伤势,我要是真想要取你性命亦不是难事。”他虽如此说,却是收了手。
“带着赫瞳离开南梁。别出现在我面前,更别出现在阿凉面前。”
“成渊!”赤木舒忽然出手,却在快要碰上他的时候被截住了招式:“你以为你能这样轻易的离开吗?”
“你不会不知道,纪丰年如今的处境如何,他现今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我当年走过的路。离着那个位置越近,就越是提心吊胆,越是惴惴不安。北帝当年扶植他打压我,怕我一家独大,后来扶植塔尔木打压纪丰年,亦是此理。只可惜塔尔木不是个成器的。可严令却不同。塔尔木是真小人,他却是伪君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奉劝你们有时间计较我这个已死之人,还不如想想如何应对他。”成渊年少成名,也曾经一腔热血为家国,不为名利,不求权势,想着的只是守护故土家园,守护百姓安平。可最后,背弃他的恰恰也是家国,也是他一心一意尽忠职守的君王。他曾经,活的像是地沟里的老鼠,看不到半点阳光,每一天都在想着明天是否能见到阳光,却又害怕见到阳光,害怕看清自己的样子,俯伏在地,像是一条最卑贱的狗,只为求生,却没有一个人期望他生。
人人求他死。
他不恨纪丰年,说实话也不怎么恨赤木舒,他心里很明白,他真正该恨的人是谁,可即便能做到不恨,却也很难做到不迁怒。
提到严令,赤木舒的神情略微有些触动。
犹豫的一会儿,却已不见了人影。
“该死!”他低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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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站在门口,有些头疼该怎么处理里头的这人,谢凉出手太狠。但凡是个有心气的男人,莫名其妙成了太监,心里恐怕都不会太平衡,太容易出事儿了。他现今这处境,还不适合和北元闹僵。
“主子,这人都醒了,不进去看眼行吗?”沈照虽然这样开口了,但是自己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谢夫人下手太狠,他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能有她这样动心忍性的意志的狠劲的。只不过她可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们这些人可做不到。里头躺着的那位是北元有名的将军,这会已经醒来大半天了,要不是没办法动弹,只怕整个宁王府都要被炸了。当然,现下和被炸了其实没多大差别。他只是进去瞥了一眼,已经被里头强烈的怨念气压压的透不过气来了。
“先放着。”傅宁叹口气,不得不说,谢凉真是个麻烦,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是一个让他急于脱手的麻烦。他捉摸不透她,如今也不想去捉摸她了。整了整烦乱的思绪,他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上个月的账目都送过来了吗?”
“都送过来了,整理好了等您过目。之前的几个地方略有些亏损,这两月也在回升。”沈照是个很有眼力见的属下,很快就跟上主子跳脱的思绪:“我们几处产业都和汾阳那边粘连着些关系,主子可想好如何处理的?汾阳谢家,如今看来分明是向着太子的。”
傅宁略一皱眉,想的却是谢凉说的那番话。
“坐山观虎斗,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个。若是你们两败俱伤,他便能渔翁得利。如今僵持着,倒也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状态,就等着看谁先沉不住气了。”这是谢凉评价谢修的话。那是个沉得住气的。也是个有城府的。明面里襄助太子,暗地里却在生意上给了他宁王府极大的便利。他若是和太子分出了个高下,也是轻易奈何不了汾阳谢家的。莫说奈何,只怕还要诸多仰仗。
他这几年在对汾阳谢家诸多拉拢,可谢修却从不变态,给出模棱两可的态度。其实他一反常态的表明支持太子,倒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不像是谢家一贯的作风。好在,他并没有把所有的筹码压在谢修的身上。身为水路运输大头目的宁海平的宁家情报网,虽没有谢家那样的名气却也不容小觑。他近些年,多多少少的明里暗里拉拢着,宁海平也是个识趣的。希望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只是想到,上回谢凉同那小丫头片子那样的亲密举动,倒是不想谢凉同宁家也能牵扯出这许多纠葛。
这女人总能在他以为没有什么看不透的时候又冒出一大堆的秘密。
“王爷!”
正想着,迎面便撞上了。
谢凉几步迎上前,走到他面前:“你是从别院来的?”
傅宁微微点头。
“严令醒了?”
他接着点头,下意识的伸手把沾在她头发上的飘絮拿开。动作做完了才觉出这其中的暧昧,不禁觉出些尴尬来。
倒是谢凉很是不以为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去哪?”
“当然是处理麻烦去。”她料错了赤木舒,那男人从来不是一个会听从别人摆布的人,哪怕是毫不利己的事情,只要能让别人不舒坦,他也会乐得屁颠屁颠的去做的。原本想着将严令这大麻烦交给赤木舒去处理,可现下看来赤木舒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浓重的血腥味在四周蔓延开,傅宁和谢凉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话语。
倒是傅宁还有些理智,一脚踹开了门,
两人并肩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却是满目殷虹。
谢凉俯身,两指搭在严令的咽喉处探了探,已了无气息了。
“死了?”傅宁语气虽沉稳,表情却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们刚刚离开不过片刻。
“死了。”谢凉点点头,神情有些暗淡下来:“王府守卫如何?”
“皆是信得过的人。”傅宁明白她的意思。
“见血封侯,来人是个高手。能在守卫重重中取人性命,他连声惨叫都没能叫出声。而且能在血味蔓延之前全身而退,看来还颇为棘手。”她叹口气,看来这下不止是她,连宁王都要摊上大麻烦了。
她望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边的赤木舒,那人脸上带着些莫名的不解和疑惑。
“原打算从滨州入手,如今看来保不齐要祸延徐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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