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休假（3）
雷逸扬会做饭不假，但是做饭次数真的不多，他平时也就做个早饭，中饭晚饭都在外面解决。上次帮林泱准备的那顿饭是他还是一步步照着菜谱做的，所幸他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做出来成色不错。做完那顿饭他冰箱里除了鸡蛋就没有食材了，还是昨天晚上他下班后跑去超市买了一些菜专门用来款待林泱。
所以，雷逸扬自己也知道，这顿中饭，比上次那顿真的简陋了不少。
林泱洗完手来到餐桌前，发现桌上也就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盘炒土豆丝。两个人吃量也够了，她没说话，就直接坐下来等着雷逸扬先动筷子。
林泱只盛了一小勺米饭，打算就着菜乖乖吃了。
但是，可能是因为雷逸扬太久没做中餐，对于调料的量把握得有些不到位，土豆丝的盐放多了。雷逸扬和林泱同时吃了一口土豆丝，脸色都僵住了。
忍忍其实也是可以吃的，雷逸扬这么安慰自己。但是林泱呢？她能吃这么咸的东西吗？雷逸扬知道是自己的错，虽然总体来说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又开始恶趣味，他有点幸灾乐祸地观察了一下林泱的反应。
要是林泱对自己冷嘲热讽的话，他就一口咬死他平时就是吃这么咸的。可林泱，偏偏就是没有反应。除了一开始脸僵了一下，她一句话都没说，之后更是面色如常。
她只是中途起身去厨房多添了一点米饭，之后就在西红柿炒鸡蛋和土豆丝两道菜之间舞动筷子，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
其实林泱口味真的没那么重，虽然她口味两极分化，最爱辛辣的，其次清淡的也不错，但她不喜欢吃太咸的。这么咸的土豆丝，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但是这好歹是在别人家，她还是维持了作为客人的礼貌，本来就着米饭也不至于咽不下去。她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雷逸扬和自己口味差别有点大，还考虑了接下来几天要不要和雷逸扬提出出去吃，大不了她请客。后来她发现，雷逸扬一开始还会吃几口土豆丝，到后来就不再碰了。
其实雷逸扬口味也不重，再加上他本身不那么爱忍，所以后来忍不住了就放弃了土豆丝只吃西红柿炒鸡蛋。
林泱内心长长地叹了口气，看见雷逸扬一直在吃另一道菜，她就默默地一个人把土豆丝吃完了。在主人家吃饭不剩饭菜，是林天辰从小的教育之一。
这顿饭，就这么平静而安详地吃完了。
吃完饭林泱如约洗碗。雷逸扬看着林泱穿着围裙的背影，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特别能忍。
洗完碗之后，林泱拿出了一个水杯，问雷逸扬：“雷逸扬，我可以倒水喝吗？”
“水壶在那边，你随便喝。”
结果整个下午，林泱真的一直在喝水，每次喝得不多，就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两大杯水。
下午的电影比上午还无聊，林泱和雷逸扬都没怎么认真看，两个人看完了根本没感想，更别说思想交流了。雷逸扬光看着林泱一个劲喝水，觉得这比电影有意思得多。
“你下午有想吃的东西吗？”雷逸扬决定问问林泱。
“我下午一般不吃饭。”
“可是一个人吃，很容易就做多然后剩菜。”雷逸扬说的是实话，但他根本不怀好意。
林泱觉得自己既然寄人篱下就没资格挑三拣四，还是回答：“那你就做两人份吧。米饭少做点，我吃的真的不多。至于口味，你自己决定吧。”
“咸得跟中午的土豆丝一样都没关系吗？”雷逸扬忍了一个下午，终于忍不住了，打算逗逗林泱。
“我对盐不过敏，吃了也不会死。我既然是来做客当然是客随主便，主要看主人口味。不过你作为主人，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是故意多放盐来耍我。”
“那你怎么知道中午我不是故意的？”
“当时你尝了一口脸都僵了，估计自己也没想到是放多了盐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我说了客随主便，主要看你。”
“林泱你这样真的没意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喜欢清淡的，你我之间坦诚一点，接下来几天大家的生活质量都会高一些。”雷逸扬打算自己带个好头，好让林泱说实话。
“我也喜欢清淡的。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那么咸的土豆丝。”林泱决定为了生活质量，委屈地实话实说。
林泱终于说了实话，雷逸扬看着她说起那盘土豆丝有点后怕的样子，既觉得好玩，又觉得松了口气。
晚饭是简单的炒芹菜和紫菜蛋花汤。林泱真的吃的不多，雷逸扬也明白，林泱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这个主人，才吃的晚饭。
依旧是林泱洗碗。两人一天看了两部电影，而且都没那么好看，所以晚上他们都对电影暂时失去了兴趣。因此谁也没提电影这茬。
“雷逸扬，我可以去你书房看看吗？只看书架上的书，其余的我不乱动。”
“走吧，我带你过去。”
雷逸扬的书大多跟建筑有关，林泱连翻都懒得翻。不过比较惊喜的是，她找到了金庸的武侠小说，而且是全套。
“这几天我可以借这几本来看吗？”林泱指着几本书问道。
雷逸扬走过来一看，发现林泱说的是那套世纪新修版的《天龙八部》。
“你对武侠小说感兴趣吗？”雷逸扬觉得林泱的气质实在没有江湖儿女的豪迈奔放。
“也不是。武侠小说我只看过《笑傲江湖》和《天龙八部》。”
“看过了还看？不觉得无聊吗？”
“不同年龄段看这些故事感受会不一样。我小时候看电视剧，羡慕令狐冲爽朗豁达，不拘小节，羡慕任盈盈冰雪聪明，行事果决，羡慕萧峰智勇双全，羡慕段誉和虚竹际遇非凡。”林泱想起了小时候和林焰偷看电视剧的事情，笑得也开心了起来。
“那后来再看呢？”雷逸扬更好奇林泱长大后的感悟。
“后来看了书，只觉得这两个故事，都能概括为求不得三个字。令狐冲到底是失去了最爱的小师妹，萧峰没了阿朱，我当年觉得虚竹幸运，无论是武功还是爱情，不强求而尽得，但后来我才发现他一开始不过是想做一个小和尚。”
“段誉呢？”
“一开始我觉得他结局最好，虽然失去了父母，继承了一个没那么想要的皇位，但他到底还是得到了从头到尾心心念念的王语嫣，还圆了他一堆妹妹和他长相厮守的心愿。可是我后来听说新修版结局改了，我一直没来得及看，所以今天和你借书。你舍得借我看看吗？”
“几本书而已，尽管拿去。你以后要来书房也不必问我，直接进来就可以。”
“谢谢。”
雷逸扬大学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他对有些书里强调的什么忠孝两全不感兴趣，他看的是人物如何在命运作弄下挣扎，在这点上他和林泱上午说的那句“人物就是要在本性中挣扎才算得上好玩”倒是格外契合。可能是因为成年之后才看这些小说的缘故，他从未羡慕过任何人物，因为他早有感觉，所有人都是悲剧本身，无人能够幸免。
睡前林泱洗完澡，换上了睡衣，走出洗手间才看见雷逸扬给她放在床头的吹风机。
不知道是因为林泱从不认床，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这天晚上，林泱睡得格外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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