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奇怪的一家人(二更)
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说错话了吗?”常卿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对劲,却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很是头疼。
苏彻和缓一笑:“不过是你从前最爱吃玫瑰膏,如今转了□□吃羊乳糕了,大家觉得惊诧罢了。”
常吏还愣着,常茂已经反应过来了,连忙笑着说道:“是了,妹妹从前可是不喜欢羊乳的膻味的,今日见妹妹夸赞羊乳糕好吃,还真把我给吓了一跳。”
“原来是这样。”常卿应和的笑笑,可私心里却觉得这事怎么透着点诡异。今天在门口看那管家眼神就不太对,现在看父亲和兄长的眼神也不太对,这都是些什么事哟!
常卿的生母庄氏原本在山上礼佛,听了女儿回家的消息,急急忙忙的就赶了回来,进了府门连主母形象也顾不得便冲了进来,匆匆向皇帝行个礼便将常卿紧紧搂在怀里。
庄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直淌,一边哭一边泣不成声的说道:“我苦命的孩儿啊……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了……你受了多少罪啊……要不是那年……”
常茂比常卿大六岁,如今二十二岁的年纪,虽说年纪不大,心思却很是灵敏,眼看着亲娘越说越没谱,便走上前去,拍拍娘亲的后背,温声说道:“娘,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尽搂着妹妹哭了,妹妹大病初愈又舟车劳顿,让妹妹坐着歇一会吧。”
“对,对,你妹妹是吃了大苦的人,快,丫头快坐着歇会。”
至于常卿,好久才反应过来常茂口中的“舟车劳顿”就是指从皇城道常府那不过一刻钟的车程。
……
不愧是在小小年纪就混官场的,说这种话脸不红心不跳。
苏彻被常吏请去了前厅喝茶,而常卿则被带去了后院,去了她出阁前住的院子。
庄氏紧紧牵着常卿的手,生怕她跑了一般,絮絮叨叨的问着诸如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究竟忘了些什么,现在可还习惯之类的话。
常卿便对庄氏说:“娘,您被担心了,女儿在宫里过得好,皇上待女儿也很好。”好到大白天的调戏你女儿。
庄氏听到这话,才止住的眼泪又出来了,哽咽到:“丫头啊,你从前是最刁蛮任性的了,你四岁时不喜欢来小住的青表姐,哭着闹着把人家打了回去,两家闹得还很不快活,你如今怎的也会说出让为娘放心的话出来了?”
庄氏泪眼婆娑的盯着女儿,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丫头,你告诉娘,可是在宫里过得不顺畅,受的磋磨多了,所以改了性子?”
常卿心说这庄氏还把女儿那么小的时候做的事记载心里呢,人长大了学会收敛了,也没什么奇怪的。
“娘,女儿那里能受什么委屈,不过是嫁做人妇懂得敛了自己的小性子罢了,您就别担心了。”
庄氏只不住的拍着常卿的手背 ,红着眼睛,也不知信了多少。
“好了,既然来了,就别惹得娘伤心了,嫂嫂带你去你房里坐坐。”
常卿抬眼一看,寻声而望,只见一个浅绿色长裙的女子从竹林中走出来,周身清冷的气息如四月寒潭,望而生畏。
她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断了常卿母女二人的对话。常卿奇怪的看着她,庄氏却拽拽常卿的手,小声又谨慎的说道:“丫头,这是你大哥家的,她就这性子,你莫往心里去。”
母亲这态度让常卿对这嫂嫂的好感大打折扣。
这媳妇是要有多跋扈,才能让婆婆的态度如此小心翼翼。见到小姑子来了,态度还这般冷淡,莫非是仗着娘家得势,便在家中为非作歹?
常卿醒来小半个月,多少是听说过些这个嫂嫂的,嫂嫂梅应识,是广武将军的幼女,传闻她虽出生武将之家,却是知书达理,今日一见,难道是传闻有误?
可梅应识却没有再给常卿思索的时间。
她不待常卿上前,便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她身边的大丫鬟清竹却已经走到常卿前头,态度随了梅应识,清清冷冷的,略带不耐的说道:“大小姐快跟着少奶奶走吧,少奶奶有好些体己话要与大小姐说。”
说完才对着庄氏,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夫人莫怪,少奶奶就是这么个直脾气,若是有对大小姐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夫人体谅着些。”
“算了,”庄氏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还能跟她一个小辈计较什么?”
说罢牵着常卿便随梅应识向常卿闺房方向走去。
“娘?”常卿看着母女两同梅应识主仆空出了不少距离,便试探性的问道:“大嫂她……在家一直这样?”
庄氏的眉头几不可查的一蹙,想起当年的事……又想起今天皇上那态度……还是莫要和丫头提及那些事吧。
既然如今丫头什么都忘了,那忘了便忘了吧。有些事,就该被刻意的掩藏。
所以一向没什么城府又有些软弱的庄氏,竟然面不改色的对常卿说:“你大嫂从前也并不这样,不过是最近怀了胎,又被诊脉出是双生子,恃宠而骄罢了。”
似乎也能解释的通。
世人皆知,光武将军与结发妻子恩爱甚笃,婚后再无通房妾室。对妻子所处的子女也是宠溺,对这个幼女,更是关爱有加,以梅应识的门第,本可高嫁,可光武将军却担心高门大户主母难当,闺女容易受气,故而将女儿嫁到了四品御史的府上。
结果是常府上下受气。
随着母亲走进闺房的常卿悲愤的想着,这光武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给女儿挑了门好亲事。这媳妇做的,比婆婆还威风。
常卿环顾自己的闺房,发觉这闺房布置的真有意思,那边的小几上,竟还摆放这几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常卿拿在手里端详着,发觉这布老虎大抵是从前小时候的玩具,看得出来,有些陈旧。
梅应识自己端坐在椅子上,不开口,也不看常卿。
就像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一般。
庄氏自然也觉得尴尬,于是笑着对常卿说道:“丫头尝尝这甜果酒,你从前最爱喝了。”
常卿抿了一口,果然甜滋滋的,心说这从前的常卿跟个小孩子似的,爱吃玫瑰膏,爱喝甜酒,想来是爱极了甜食。
“果真好喝。”常卿对着庄氏抿唇一笑,唇上残留的果酒越发衬的她唇红齿白,姿色明艳。
这一幕却深深的刺激了梅应识。
总有些你恨之入骨的人,却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偏生还有那么多人护着,自己却无能为力。
清竹很快发现了自家少奶奶越来越差的脸色。飞快的向门向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心领神会,不多时便跑了进来:
“夫人,少爷在前厅,说是要找您有些子事,还特意嘱咐莫要带了娘娘过去,娘娘一路劳累,须的多多休息。”
庄氏没甚城府,自然不疑有他,叮嘱了常卿几句,便随着小厮走了。
没了庄氏的房间,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诡异,梅应识像是失去了掩饰的耐心,看着常卿的眼神冰冷彻骨,若是那眼神能化为实质,恐怕常卿该被冻死当场了。
常卿不明白庄氏这么大的怨气从何而来。
对,常卿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浓厚的怨气。
真正的常卿离世之前,不过是个刚入宫半年十六岁的少女罢了,能与嫂嫂结下设么深仇大恨?若说真是结了什么梁子,多半是常卿骄纵,与同样娇生惯养的梅应识八字不合了。
不过梅应识这反应也太大了一点,常卿隐隐的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恐怕不止后院里那点争风吃醋那么简单。
“嫂嫂……”
“我可担不起娘娘这声嫂嫂。”
梅应识打断了常卿的话,却并不继续说下去,只是慢悠悠了抿了口茶水,又缓缓放下,这才瞟了常卿一眼,笑的有些戏谑。
“听说你忘了些事情?”
以常卿的性子,若是旁的人敢这么给她脸色,那自己肯定也不会给那人好脸色的,可眼前这人是自己娘亲都怵着几分的嫂嫂,方才听娘亲说她似乎还怀着双生子,不得不耐着性子答道:
“嫂嫂说的是,从前的东西忘得差不多了。”
“从前的那些事,你一句忘了便了结了,倒还真是轻巧。”
“常卿是的确忘了些事情,这并非本意,若是从前有哪些事情得罪了嫂嫂,还望嫂嫂能大人大量,莫与常卿一般见识。”
常卿试探着问了一句,试图和嫂嫂缓和关系,可梅应识却像是听了很大的笑话一般,嘲讽的笑着看着常卿,刻薄的说道:“瑾妃娘娘果然是金枝玉叶,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将往事一笔勾销了不成?真是好大的架子。”
饶是常卿一直努力控制着脾气,此刻也忍不住了,说道:“嫂嫂你……”
“别以为你假装忘记了过去,就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当我不知道么?”
这一句无异于万丈惊雷,在常卿脑海里轰然炸开!
这是什么意思,是……是在说自己世家小姐的身份有问题么?
什么叫“你是个什么东西?”又说什么“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这意有所指的话,分明是在质疑常卿的血统,难道梅应识对自己的全部的敌意,是因为自己来路不正?
常卿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可若说梅应识是因为血统而排斥自己,那她口里那“不能一笔勾销的往事”指的又是什么呢?在自己来之前,她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个想法像一个号召,让那些隐藏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如得了指令般,瞬间如万马奔腾般呼啸而过,又仿佛多方势力在脑海里相互倾轧。
封尘的记忆卷土重来,势不可挡,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常卿逐渐混沌的脑海里掀起轩然大波。
常卿头痛欲裂,不受控制般,排山倒海的莫名的恐惧自心头升起,耳边似有猎猎风声,却又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个梦境里的白袍少年,依旧看不清面目,却能感知那沉重的悲伤。
仿佛看见了那人轻轻动了下嘴唇,可终究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只是那人的感觉,如此温暖,如此熟悉,像一种慰藉,轻而易举的安抚了她穿越而来以后那颗不安的心,令她忘记难以捉摸的周遭,只图片刻安宁。
那一瞬间,似有什么在本已动荡的心房里蠢蠢欲动,却终究是,无迹可寻。
常卿再也无法支撑自己,倒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在瓷杯落地碎裂的瞬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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