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苏云清楞了一秒，眼底笑意渐生。少年估计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现在红得像只煮熟的虾，还浑身冒着热气。气势看似汹汹实则纸老虎，一戳就破，她难得起了捉弄的心思。
她低头颔首，装作思考模样，演技拙劣蹩脚，可沈秋一愣是一点没看出来。
时间被放慢延长，变成了煎熬的等待。
沈秋一现在简直后悔死了，他刚刚怎么就问出口了呢！苏云清她什么意思！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吃亏的明明是自己，她又不会吃亏！
一直在悄悄观察沈秋一的苏云清想不能再逗了，再逗下去估计真要熟了，沈秋一该真生气了。
苏云清轻咳，说出早就确定好的回答：“我睡地铺就好，谢谢一一。”她听到沈母她们这般称呼他时就觉着这名字简单可爱，还挺适合沈秋一，终于找了个机会说出口。
沈秋一听到这个答案，顿松一口气，可心底又隐隐有点失落转瞬即逝。
“哼，谁管你睡哪儿。”沈秋一一脸小傲娇，又补充道：“不可以叫我一一！”这个小名幼稚死了，他和娘爹抗议过好多次，不过抗议无效，这名字也就娘爹二人这么唤他。
“好吧。”苏云清有点可惜，不过她尊重沈秋一。
沈秋一看着苏云清遗憾的表情，一时又有点犹豫，苏云清到现在为止对他其实挺好的，甚至今天还睡地铺，这个好像也不是很过分的事情。那如果下次她再叫他一一，他就给个面子应一下吧。在心里弥补完苏云清的沈秋一暗自满意点头。
两人齐齐睡下，不过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
沈秋一有点紧张，手指抓住锦被，长大以后他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离这么近睡觉。
苏云清还没睡着，她似乎感受到了沈秋一的紧张，想到自己刚刚的逗弄，一向行事稳妥的苏状元有点后悔刚刚怎么就没忍住恶趣味逗他，奇怪，自己不该是这样的人呀？
思来想去，她轻轻出声，语气中带着歉意，“放心睡吧，刚刚逗你的，原本就打算睡地铺。”又补充承诺：“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君子成人之美。”
心想，这样他或许会放心一些。
听到苏云清话的沈秋一怒火中烧，声音冷了下去：“知道就好，算你还识趣。”侧身背对苏云清，被子唰一下盖过了头。
苏云清成功了，现在沈秋一满是怒气，紧张早被压了下去。
她看着被锦被裹成小小一团又往床内挪动好大一段的沈秋一，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是他喜欢的人，所以总让他生气。不过生气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刚刚没控忍住逗他。
蒙着头的沈秋一越想越气，如果不是苏云清提醒，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喜欢的人”，他才不会去和她解释！心底才消失不久的遗憾转换为对自己的嘲讽与羞辱，真是自作多情。沈秋一你别忘了，苏云清是因为你是沈家继承人才和你成亲，她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沈家的沈秋一，不是因为你沈秋一。
沈秋一心底点点委屈滋生，不待会儿，还未曼延就被沈秋一彻底抹杀，微软的心更为冷硬。
共处一室却心思各异的新婚妻夫，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此刻，在夜色掩藏下，花街柳市的追欢卖笑才渐渐拉开帘幕，身着薄纱的男子倚门卖笑，眼波流转，红色轻纱帘缦，暗香浮动，烛光影影绰绰更添风情，时不时进出的女子满脸春风，尽享楚馆秦楼之福。
怡青院，凤栖城最大最豪华的温柔乡。
刘蕊似乎极爱紫色，又是一身重紫衣裳，蛮横无比走进怡青院。满脸精明的老鸨看到她两眼直放光，扭着妖娆的身姿热情招呼：“刘小姐~”声音九转十弯，“您终于来了，明月盼您盼得那是日日流泪，日思夜想以至于食不下咽。”老鸨对刘蕊态度很是熟稔，显然她是这的常客。
刘蕊这样常流于风月之地的人也不会当真，折扇轻挑起老鸨这张风韵犹存的脸，点评道：“满身脂粉。”老鸨纤手轻轻拨开折扇，风情万种地说：“我自是配不上您的，毕竟连明月这样高岭之花都折服于刘小姐的风采。”
刘蕊随手甩了一包金叶子到老鸨手里，“老房间，等贵客来后把明月和落雁一块送来。”
掂了掂荷包重量的老鸨满意地笑应：“放心。”
看着刘蕊进入房间后的老鸨呸了一口，果然自古女人就是那风流成性，薄情寡义之辈。明月这才到手多久就能往别人怀里推。
包间中刘蕊想起在沈秋一和苏云清面前狼狈离开的自己，眼中满是狠戾地盯着桌上的茶杯，仿佛这就是沈秋一和苏云清二人，我看你们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门被推开，看清来人，刘蕊满脸横肉的脸挤出一个极为谄媚笑，连忙起身迎接，“三皇女，您来了。”
凤栖声势最高的三皇女凤鸣只是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皇女高傲一览无余。
一向心高气傲的刘蕊却没有任何异议，恭恭敬敬地请凤鸣入座。随即变脸居高临下吩咐守在包间房门口的小侍：“还不快让明月、落雁上来伺候，让我们等着吗？！”
小侍被刘蕊吓得不敢说话，哆哆嗦嗦点点头领命离开。
刘蕊亲自给凤鸣倒了杯茶，“三皇女您放心，这儿嘴严实，无论您怎么玩都绝不会泄露出去。”
凤鸣斜看一眼茶杯，没碰，“说正事。”她还真看不上这个一肚子草包的玩意，要不是看中了刘家的财富，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人和她扯上关系。
她这次出来不过是看在刘伊思还没嫁给自己，给她这个所谓夫姐一个面子，毕竟刘伊思只是个侍郎身份，严格意义上刘蕊算不上这夫姐。再加上刘蕊说她有沈家和当朝新科状元的消息，不然她又何必屈尊降贵走这一遭。
“三皇女，我这次见您是想向您请罪。就在沈秋一大婚后第一日，我就见到这沈秋一和他的妻主苏云清携手逛街，亲密程度整个街上的人都有目共睹。这不就想着我们马上就要是亲家了，如果这新科状元能够归属于您的麾下，那也算得上一个助力。”刘蕊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停顿有致，全身脑子估计全用这了。
“我也是一番好意，奈何由于沈秋一对我仇视有加，对我的话语视若无睹，阴阳怪气，说这有我没他，还说这苏云清和他一体，绝不会做出违背他意愿之事。我这也算是好心办了坏事。”
“哦？还有这回事？”凤鸣眉头轻挑，她知道刘蕊的话最多十之信一二，原本这沈家才是她最先看上的，娶这沈秋一做妾早已放入她的计划之中，没想到还没开始动手，这沈家原本一直宣称要招婿的沈秋一竟然以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嫁给了当朝的新科状元苏云清。
“那是当然，我怎么敢骗您呢？”刘蕊笑得满脸横肉都在抖动，她编造的还算合情合理，这沈秋一厌恶刘蕊几乎是整个凤栖都知道的事，毕竟当初闹得确实是满城皆知。
这件事的真实与否三皇女也无从查清，苏云清和沈秋一的新婚“恩爱”确实为当时众人所见，还一度传出女才郎貌的佳话。她去沈家茶馆也可被证明，至于她们谈了些什么，三皇女是绝不会知道的。
沈秋一和苏云清绝不会说，至于那个小侍，刘蕊在心中狠笑，她早已经找人去把她做掉了。
不会再有人知道。
凤鸣也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刘蕊这话中水分巨大，沈秋一对苏云清真是一见钟情到甚至可以嫁给她吗？
这背后种种都值得去探究一番，她发现背后一直有一股力量阻拦着她的行动，可却一直摸不清这股势力来自何方。她当然不会因为刘蕊这几句话就直接放弃苏云清，现在沈秋一嫁给苏云清说明整个沈家都在苏云清背后，只有她能归顺自己，那么就算不娶沈秋一，她也能够得到沈家的支持。
“我心里有数。”凤鸣这话说出来纯粹是敷衍刘蕊的。
刘蕊还以为间隙已成，内心狂喜，按耐住兴奋继续说：“这苏云清既然不能成为您的手下，私以为如不能为您所用，这七日后的进宫面见女帝，她的权利官职嘛……”一切尽在不言中。
凤鸣没说话，不过在刘蕊看来这就是默认了，心中不由得意，苏云清啊苏云清，谁让你护着沈秋一那贱人，我就要让你多年辛苦皆付诸东流，这样你还会继续护着沈秋一嘛？刘蕊恶狠狠地想，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究竟是不是情比金坚！
此时门被敲响。
刘蕊心满意足地唤道：“进来。”
两个男子，一个身着碧绿薄纱一个身着白雾轻纱一同走了进来。这身着绿色的是落雁，确实容貌昳丽，有沉鱼落雁之资。
白纱的男子就是明月，若仔细看能看出他的模样居然和沈秋一有一二分相似，不过二者神情天差地别。明月大致一看倒是有几分清冷弦月之感，不过在这烟花巷柳之地，明月也得蒙尘，少不得沾上那脂粉气。远远不能与那沈家娇养出的公子相比，那是如骄阳一般的炽烈耀眼。
凤鸣看着这两个绝色，第一次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她年纪二十又二，可不是什么没有吃过肉的绵羊。虽然这烟花之地算不得大雅之堂，不过偶尔尝尝也不失情趣。
刘蕊看着三皇女的表情，就知道哪个女人能对这样的美人不动心呢？
“楞着干什么呢，还上去伺候着！”
“唉，对美人怎可如此。”凤鸣说话风度翩翩，如果不是在这烟花巷还颇有说服力。
“那我就先退下了。”刘蕊狗腿说道，完全没注意到明月看向她的目光。
关上门，刘蕊离开，完全不知今日这举动给自己的弟弟多了两个争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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