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不、不、不要了。”林煦磕磕巴巴地拒绝,闷头吃起碗里的饭。
鱼眼味道很好,她一直喜欢吃,刚才觉得失礼,没敢去夹。
只是她喜欢吃,魏桓是怎么知道的?
林煦静静地塞了一口饭。
看她这样,魏桓翻找鱼子的筷子顿了顿,顷刻神色如常,突然想起来似的,问:“白日里说要药浴,准备好了不曾?”
“咳咳咳。”听到这话,林煦一下呛住,弯腰咳得脸色涨红,魏桓上前帮她顺背,“吃饭也走神。”
好歹缓歇下来,林煦抿去眼尾的泪痕,仰头看着始作俑者,哑着嗓子说:“准备了一次的,你拿去给魏石就好,我写了用法。”
魏桓看着她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里面一闪而过的一丝慌乱,瞬间被强装的镇定覆盖。
他眯眯眼,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好像要她“亲力亲为”来着。
他一直不说话,林煦眼中慌乱越来越明显,魏桓故作失望地一声叹:“可是,阿煦之前不是答应说……”
听他这一开口,林煦立刻反驳:“没有!不是!”
拒绝显得过于匆促,她说完之后,转着通红的眼珠,还想找补一二,眼前魏桓的脸却瞬间放大。
林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温热的呼吸交融纠缠,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
虽说医者眼中无男女,可他毕竟不一样。
林煦决定纵容自己一次。
不管什么医者信条,安心地逃避。
看出她的心思,魏桓眸子微垂,密而长的睫毛扑簌,林煦跟着他的眼睫眨眼。
“小骗子。”魏桓纠缠着她的呼吸,缓缓说着,他起身,向前时蹭过林煦温腻的腮肉。
林煦被擦过的面颊发烫,犹自嘴硬不肯认帐,“我没有。”
魏桓直起身,双手揣在袖中,目光凝在她的脸上。
眼见她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涨,还憋着不肯喘气,魏桓目露无奈,唇角勾了一下,不敢再看她,坐了回去。
后面半顿饭,林煦压根没品出什么滋味。
像是傀儡戏里的木头娃娃,线绳牵在魏桓手中,他动一下,她就得动一下。
“好了,不要你管。”魏桓放下碗筷,挑眉看着她,语气里又有点怅然若失的叹息,“说话不算话。”
听到这话,林煦心虚地从饭碗沿上抬眼看他。
她也没有答应什么呀!
“这次就算了吧。”魏桓站起身,看着林煦仰头投来的目光,里面映了两团浅淡的火光,“今天答应的却要算数,不准不吃饭。”
被说了无数次,林煦心里早就生出茧子,反正一个人自由自在,于是嘴上嗯嗯啊啊答应,背地里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但许是这片灯火太暖,她生出一些莫名的暖融融的情绪,被人揪着管着,也不觉得束缚。
她轻轻点点头,却见魏桓移开椅子,往外走了一步。
“你要走吗?”林煦仰着头问,话语里的不舍,她自己听来都十分心惊,于是慌张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她的话,魏桓先是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唇角勾出一个灿然的笑。
看见这个笑,林煦的慌张微微冲淡,心里更加讶然。她好像从未见到魏桓这般笑过,好像一个风尘仆仆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回到了久别的故乡,在爱人面前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她愣住了,只会仰头看他,眼前忽地就投下一片黑,旋即额上落下一片温凉。
掌下的肩膀在微微颤动,魏桓轻轻蹭着唇下细腻的皮肤。
“阿煦。”他用沙哑的嗓音轻轻念着,唇瓣与她额间的皮肤厮磨,引起掌下一阵更急的颤动。
“阿煦。”他又念一声。
算了,足够了。
他有好多话要说,但是,这一刻,足够了。
魏桓拉着林煦的手,带她走到门口,林煦就像魂魄出窍,由他拉着。
“阿煦?”
魏桓有些无奈地笑,林煦不看他。
“我回去了?”
他微微俯身,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刚走一步,却发现衣袖被人捏住一角。
林煦的手指揉搓着这片布料,终于看向魏桓,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啊,我……你……那个……”
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她选择放弃,深吸一口气,将耐心等着的魏桓推到门外,利索地关上门。
“你快回去吧!”林煦背靠着门,心跳到嗓子眼,耳朵里全是“咚咚”“咚咚”。
面对一扇紧闭的门,和门后影影绰绰一道人影,魏桓哭笑不得,他抬手想要试探着推门,刚放到门框上,却又缓缓放下。
算了,已经将人给吓着了,今天就不要得寸进尺了。
修长的指节在门上敲了两下,他看到人影闻声跟着抖了两下,于是勾着唇角说:“那我走了。”
院中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林煦才背倚着门慢慢滑下。
她抱着腿坐在地上,良久,才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
他刚才,亲了她,对吧?
他喜欢她,对吧……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可是这段日子……
林煦脑子一团乱麻,抬眼看见小桌上摊着的典籍,好像找到了搁置一切困难的工具,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
太夫人看着林煦眼底的乌青,有些心疼:“凡事还要循序渐进,也不要弄坏了自己的身体。”
林煦茫然地抬眼,茫然地看着满脸担忧的太夫人,继而茫然地点头。
她昨天晚上根本睡不着,于是披着衣裳看了一晚上的典籍,现下脑袋好像锈住,想什么都慢半拍。
她眨眨干涩的眼,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这般模样落在惠平公主的眼中,令她的眉头立刻皱起,露出一丝厌恶不耐的神色。
她审视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林煦身上,有些不客气地问道:“忙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一点眉目。”
听到这话,太夫人喝茶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媳,眼中锐光尽现。
太夫人年轻时是横眉冷目可震三军的人物,这一眼的份量颇重,惠平公主纵然与她并不和睦,却也受到震慑,收敛了几分。
这话问出一会儿,林煦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想起永安堂最新的来信,忙道:“派出去找药的人已经有些眉目了,说是在西南雾瘴一带,正在想办法取。”
云中仙喜爱生在阴湿的地方,雾瘴有毒,药草本身也难挖取保存。不过永安堂采药司的前辈们经验丰富,想来虽费一番波折,最终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可太好了。”太夫人面露宽慰,两手合掌祈祷,“等过了年,还得再去寺里住上一阵,以求佛祖保佑。”
她又看向林煦:“我知道永安堂不喜黄白物,可心中感念,总想着必得报答一二。”
听到这话,林煦忙摆手道:“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本分,何况王府已经给了丰厚的药资,怎可再求回报。”
太夫人摸着手中佛珠,摇头道:“阿煦看这样可好,便由我们出钱,以永安堂的名义广施良药,万幸得救那些贫苦人于病痛,也算是全了我的一番心意。”
师傅是很爱做这些事的。林煦想着,又不好问都不问答应下,于是说:“太夫人恩慈,那我回去问问师傅,再来回话可好?”
太夫人点头赢下,忙叫林煦赶快回去休息。
林煦确实没有精神,又惦念着炉上小火煨着的药,于是谢了太夫人,起身告退。
太夫人看着她挑帘出去,垂着眼若有所思:“这个丫头是很好的。”
惠平公主盯着门口,嗤笑一声,语气生硬:“一个女孩,抛头露面三教九流,儿媳觉不出来有什么好,可况看她那样子,便知道不是个老实的。”
她顿了顿,又施舍似地说:“不过若是母亲喜欢,等灵儿过了门,或可当个通房什么的。”
太夫人冷笑着不言,手中佛珠“叭”地一声拍在桌上。
林煦回去之后,趴在桌上,虽然神思倦怠,却是压根睡不着。
眼见着药熬好了,干脆洗了把脸,端了药去给魏桓送。
还没进院,便听院中一阵衣袂翻飞、利器破空的“飒飒”之声,走近几步,便在院墙空镂、枝叶遮映之间看到一个利落的人影。
魏桓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后背也湿了大片。
他的眼睛盯着剑尖的微茫,随着它的龙飞凤舞,臂膀脚步也跟上去。
只是现在的这具身体,远不是他之前所熟悉的,那么的孱弱、那么的无力、那么的笨拙。
他的手腕忽地脱力,想再握住已来不及,剑“嗖”地一下飞出去,“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魏桓气息未平,喘着粗气站在原地,左手攥住刚刚脱离的手腕,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剑。
见他摔剑,蹲在远处的魏石忽地站起,上前赶了两步。
正想着怎么宽慰自家世子,一眼看见拱廊处的林煦,立马像是见到了天降的救星。
“林大夫!”他热情地呼唤,挥舞着手臂打招呼,“您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魏桓眼中的冷厉忽地消退,他捂着手腕转身,看向走过来的林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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