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魔法史课后，海蒂告别了一路同行的斯莱特林同学，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她掀开帷帐，在床上坐了片刻，右手食指无意识叩击着床头柜。
这个动作代表海蒂·里德尔陷入了沉思当中。
分院帽对于她说的那些话，海蒂从来不曾抛在脑后。
那顶属于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魔帽曾意味深长地表明，海蒂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了解自己。这样的一句话在开学后一周的时间都萦绕在黑发女孩的心里。
假如说，海蒂·里德尔与她同龄时的父亲有什么不同，那他们身上最显著的分歧一定是敬畏感——
在相对正常环境中长大的海蒂，对于分院帽这类四巨头遗物有着本能的敬畏，以及对其保密性的一定信赖。然而当年孤儿院出身的汤姆·里德尔，唯一能使他感到敬畏的只有力量，更强大的力量。他的眼中只有掠夺与占有，而缺乏正面的情感。
到最后，强盛的黑魔王已然无所敬畏。可那也是他惨败于婴孩波特之手的开始。
海蒂曾经很模糊地想过这一点，只不过出于对父亲的敬意不愿深思，然而分院帽的话语又把她带入那段幽微隐匿的思想。
海蒂非常清楚马尔福家精心养大她的原因。
非常小的时候海蒂就被告知了自己的身份，黑魔王存世的唯一血脉。她一直将之视为荣耀。与此同时，海蒂不能说自己心中是没有淡淡希冀的——
是的，马尔福家对她的照料很精心，纳西莎也会细致地关怀她，满足幼年女孩的情感需要。然而出于恭敬和不能牵扯太多的缘故，这种感情总是淡淡的。
海蒂很早便学会了掩藏情绪，但她并非不曾渴望真正的亲情。
她体会过爱是什么样的，虽然很微薄。这就注定让她不会成为汤姆·里德尔的翻版。尽管卢修斯·马尔福曾绞尽脑汁弄来老一辈关于早期黑魔王的记忆给她模仿、示范。
她能够学会父亲的外在，但不同的经历造就的其实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然而，海蒂依旧向往黑魔王，因为他的力量，也因为他是她的亲人。她知道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出于别人对他的畏惧，因此也就更加渴望来自黑魔王本身的认可。
这种愿望与卢修斯的引导使她成为了今天的样子。
海蒂一直通过各种渠道了解着她的黑魔王父亲，越了解就越是明白他几乎不可能喜欢自己——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漫长地追逐着永生，对后嗣的态度必然是极为淡漠的。
因而，在喜爱之外她想要努力博取的是认可，这也是她最有希望得到的。自此，海蒂·里德尔不曾让任何想见识魔王之女天资的人失望，她只会做得比别人想象中更好、更好。
也许她没有办法成为父亲的翻版，也无法博得那个男人的喜爱，但至少……她能够不至于辱没这份血脉。关于父爱的微薄心愿被深深埋藏，海蒂明白她只有足够优秀和强大，才能避免潜在的伤害。这使她迅速对斯莱特林建立了认同感。
这是一群有野心的孩子，他们为追求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他们的长辈曾经追随黑魔王，如今也要追随于她。十年前黑魔王的失败使得今日的斯莱特林受尽防备，这一方面把几乎所有的斯莱特林都捆上了黑魔王的战车，另一方面又通过对立情绪大幅降低了其它三院同学成为食死徒的可能。如今海蒂想要的就是改变这一种状况。
拥有她的斯莱特林不会去追随第二个人，剩下的三院也有不少可以争取的对象，首先要想办法解决的自然就是一直矛盾深厚的格兰芬多……她沉思着。
米拉可·苏闯入她的生活是个彻彻底底的意外，那个同样天赋非凡却活泼淘气的女孩就像一道阳光，映照出里德尔府那些沉睡的尘埃。海蒂虽然不至于陪她做那些无聊的游戏，但也能够纵容对方离奇的爱好。接着所谓的情谊便在米拉可的单方面认定下产生了。
至于之后的几年时光……海蒂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也许，米拉可进入格兰芬多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就会有一只莽莽撞撞的小狮子，主动无视两院的矛盾，并且站出来打破僵局了。而她也没必要去利用那个救世主男孩了——
是的，整个格兰芬多能让海蒂真正放在眼中的，唯独救世主哈利·波特一人。
尽管男孩暂时还没表现出什么了不起的特质来，但海蒂仍然对此不敢轻忽。
原先她考虑过，哈利的救世主身份利用得当的话，在同龄人当中会发挥很大的感召力。通过他来影响格兰芬多，是事半功倍。
但是说到底，海蒂并不喜欢这种手段，尤其当对手不过是个懵懂羞涩的男孩儿时——所以说，幸好有米拉可·苏了。黑发女孩漫不经心地想着，招来自己的信使金乌，打算回复米拉可开学以来发出第五次的守林人小屋同行邀请。
时间是星期五下午。而上午则是斯莱特林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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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几天里，海蒂·里德尔继续展现着魔王后裔的风范。
霍格沃兹的路况非常复杂，总共一百四十二处之多的楼梯时常变化位置，且难寻觅规律，不少新入学的一年级生都因此吃了大亏。但斯莱特林的新生便很快发现，只要他们在离开公共休息室前跟好海蒂·里德尔——对方往往默认同学的跟随，你就能在课前十分钟准时抵达课堂。
里德尔仿佛从第一天就洞悉了霍格沃兹所有的主干道——至于其中的奥秘，想必是没有人能联想到开学宴时站在里德尔小姐身边的幽灵“血人巴罗”的。
到了麦格教授的变形课上，海蒂又是最先成功完成火柴变形成针的那一批——稍次于格兰芬多的苏小姐，因为魔王之女颇为吹毛求疵地在平滑的针尾加了个小小的“s”。
米拉可在完成之后极为兴奋地向海蒂频频招手，得到斯莱特林集体的怒目而视。不过海蒂本人倒显得颇为平静，甚至唇边仍有笑意。
她的魔力操控精微细准，远超同龄人，这是她在所有科目上保持领先的优势。她钻研变形术是为了追求力量，但米拉可纯粹出于兴趣，并且天赋独到。
除去魔药之外，变形课就是米拉可最喜欢的科目了。小女巫自从见识过麦格教授的阿尼马格斯之后便念念不忘，并且跃跃欲试。
阿尼马格斯已经是owls和newt的考核范围之外，属于变形学最高深的内容，整个巫师界登记在魔法部的阿尼马格斯也是寥寥无几——当然也有一些未注册的非法阿尼马格斯存在。对于这种高深的变形术，海蒂兴致缺缺，未来也不打算苛求自己去学。米拉可则恰恰相反。
她大胆的天性和旺盛的好奇心有时候简直令人困扰。虽说卷发女孩大多数时候还知道分寸，但对于阿尼马格斯的兴趣显然不在此列。如非海蒂强令，她简直要迫不及待埋头尝试了。
这节变形课再没出什么意外情节，稍稍使人注意的是，在米拉可与海蒂之后，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也成功使火柴发生了变化。海蒂不禁高看她一眼。
最后一直等到下课，都只有她们三个人成功将火柴变成了针。不轻不重地点了身边情绪不好的德拉科一句之后，海蒂真正把格兰杰的名字放在了心底。
非常、非常有潜力的女巫。
最开始，奇洛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是斯莱特林们最为期待的课程。然而这个结结巴巴、包着可笑头巾、浑身大蒜味的教授几乎使这堂课成为一个笑话。
他站在讲台上，拿着书本磕磕巴巴地念着，对于同学提出来的问题支支吾吾，威信全无。斯莱特林们简直克制不住集体嘲笑他的冲动！然而，海蒂·里德尔神色冰冷，独坐着翻阅书本。她没有任何表示，却打断了两个吵闹得最大声的斯莱特林同学。
这种微妙的回护态度，让斯莱特林们不太甘心地闭了嘴——
这段时间，海蒂已经初步赢得了斯莱特林的信重。
其实海蒂也很难解释自己微妙的举动。但她向来感觉敏锐。
自奇洛走进教室，仿佛不经意间向她投来一瞥时，海蒂便已察觉到了这一瞥的非同寻常。整堂课，虽然奇洛捧着书本结结巴巴，海蒂依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带着审视与贪婪。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而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体会到了从小就不多见的一种无力——一种压制，出现在她短暂的几次意识混沌之中。隐隐约约，像是来自身体内部的力量。而这一次，压迫感却来源于外部。好在那目光中的恶意在审视后不久便逐渐消失，留下的只有冷冷的考量。
离开教室时海蒂的确长出了一口气，梅林才知道那种强烈的压迫感是怎样令她的后背汗湿了一片！
奇洛身上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劲，海蒂想道。也许那东西——那玩意儿已经暂时打消了对她不利的念头，而直接和这么一个通过目光便能给自己强烈压迫的家伙为敌不甚明智，她也决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找个时间，想办法好好探探那家伙的底。
下一堂黑魔法防御课，她要留下来向奇洛教授请教关于实战的问题。但愿这一次，她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但是不管海蒂对奇洛暗中有多少的忌惮和考量，在她正式进行试探之前，首先到来的还是星期五。这一天，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将要合上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
小蛇们纷纷表示，他们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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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哈利而言，在霍格沃兹的第一周似乎很快就过去了。
这些日子充满着新奇、激动和忙乱，仿佛过得很快，细细回想却又有那么多他生命里从不曾体会过的精彩细节。哈利觉得这大半周的经历简直比他过往的十一年还要丰富多彩！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还有点儿接受不了自己魔法界救世主的身份以及同学们对他的好奇崇拜——这真的是太奇怪了！最开始的几天，哈利还系着海蒂那条墨绿色的发带稍作遮挡，但是格兰芬多的同学们总是与火车上的罗恩——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了——有着相同的好奇心。
“你为什么要用斯莱特林的颜色？”不止一个人这么问他，有一些还略带责难。
可是，那也是很衬我眼睛的颜色。
哈利在内心小声地抗议，他一点都不想摘下那条发带，直到罗恩说服了他。
“哈利。”罗恩迟疑地说道，“嗨，哥们，我发誓我不是觉得你戴着这条墨绿色的额带有什么不对——但是你得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
他环顾了一下公共休息室里金红色的装饰：“这里是格兰芬多！银绿色的斯莱特林是我们的死对头！我想有时候我们得接受大家的情感，你不能使自己被排斥吧……当然，你是‘救世主’，没人会怀疑你的立场。但学院感情这一点上我们还是……”
哈利紧紧咬住下唇，感觉它已经失去了血色。被排斥孤立的童年记忆一下子涌来，哈利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罗恩，我知道了。”
“呃。”看到哈利这幅样子罗恩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试探着问道，“要不，等我们学了变形术，把发带换成别的颜色？你还是可以带着它。我们和里德尔说一声，她应该不会介意的。”虽然讨厌蛇院，罗恩对海蒂的印象倒不太差。
“不用了，罗恩，谢谢你。”哈利坚决地答道。
他珍而重之将那条墨绿色发带解下来，小心翼翼缠到手腕上。
“你可真是……”罗恩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哈利在专心地收发带，没能听清。
他抬头问道：“什么？”
“没事。”罗恩答道，同时想起里德尔高雅的气质和精致的面容，觉得好友的行为也能够理解。他在心里嘀咕了两句，虽然斯莱特林专出黑巫师，但里德尔看上去人还不错。
他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米拉可·苏——同样相识于火车的女孩，已经像只欢乐的小鸟一样飞奔过来，嘴里第八百遍开始表达自己对于魔药课的期待。
哈利冲她笑了笑，然后和罗恩不约而同地飞快拿起课本逃遁而去。
米拉可对于魔药课以及那位看起来就很阴沉的斯内普教授莫名其妙的狂热，简直令人牙疼！这同时也是困扰整个格兰芬多的问题！
哈利在去魔药教室的路上向罗恩发出了邀请，两人决定下午一起去海格小屋拜访。
发出这个邀请的时候，哈利还没有想到——或者隐隐约约有所预感却不愿意当真，星期五上午的魔药课，会是他这一周快乐生活所遭遇的第一盆兜头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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