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话语
微风吹动，不是很鲜绿的小草轻轻摇晃，背景是高耸威严的尖塔，远处草坪上的女孩却倚靠在一个高大男生肩上休憩。
像极了每一对平平常常的小情侣。
换一个人，也许只是望着这幕心里偷偷感慨或是羡艳。但作为霍格沃茨当仁不让的并列第一捣蛋鬼，弗雷德·韦斯莱和乔治·韦斯莱对视一眼，在背后冲着她们大吼——
“厄、休、拉！”
一脸懵懵的厄休拉，稍微清醒了一点的厄休拉，完全清醒过来并表情很怪的厄休拉——这个过程大概只花了三秒。
现在她都不知道脑子该先处理自己睡着了还疑似靠在伍德肩上睡这事；亦或者先处理弗雷德、乔治突然跳出来，撒的谎怎么不让他们在伍德面前捅破这事。
于是，厄休拉又花了三秒时间思考。眼瞧着弗雷德和乔治脸上翘起“阴险”的笑容，她决定——立马站起身，送给还张着嘴、有些没回过神来的伍德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一手拽着一人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室内狂奔而去……
虽然校内对占卜课的评价不一，但塞德里克每周都很期待占卜课的到来。古代如尼文课和占卜课是他唯二能与厄休拉同桌的课程，其它一起的课全被那对孪生兄弟占了；尤其是古代如尼文实在不是门好学的课，教授讲课时必须得专心致志地听，不然稍一走神，用曾经厄休拉的比喻来说：仿佛一下闯进了葡萄牙语教室。
而占卜课则是公认的上课说闲话的好去处。另一大公认的就是魔法史课，再怎么失眠的人都能在这堂课上昏昏沉沉半只脚踏进梦乡。
所以，当在往北塔楼走的路上望到前方厄休拉的背影时，塞德里克眼睛一亮，语气轻快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只是打招呼的途中，又十分疑惑为什么厄休拉要一手扶着墙走路。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她左手提着书包，之前扶墙的右手抬在空中对他摇了摇，一边浅笑着一边脚迈了两步：“啊，塞德里……”
然后，“哐当”一声巨响，他就看见厄休拉保持着脸上漂亮的笑容，像颗直挺挺被砍倒的树般，一头栽在地上。
塞德里克瞬间变了脸色，惊慌地快步跑过来，校袍衣角都被带得在空中“呼呼啦啦”地飞旋。之前站在身边一堂课的朋友们也惊讶地跟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扶，厄休拉已经自己用前臂撑着起来一些，让脸不再与地面持续地亲密接触。
嘴里还顽强地吐露出最后的话：“……克。”
看她这样，塞德里克颇有点哭笑不得。他握住厄休拉的手臂，拉着她站起来，看到女孩额上一大片红印时，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抽出魔杖，塞德里克对着那点了一下：“愈合如初——”
深红有些发青的印子渐渐浅了。
“你还好吗？头晕不晕，要不要去校医院检查一下？”
“我……很好，”厄休拉用力眨了眨眼，伸出大拇指横着比了个手势，“虽然头有点晕。”
塞德里克微不可见地呼了口气，捏着她的指尖上滑九十度将手势纠正，动作轻柔得好像捏的不是别人的手，而是乌龟的小尾巴一样。
“你确定？”他的目光含着几分担心。
“当然！”厄休拉愣了一下，直直点头，“我只是，脑袋有些乱糟糟的。扶着墙……就好了。”
一顿一顿的句式，再加上迷迷蒙蒙的双眼，不仅塞德里克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连旁边的赫奇帕奇们都奇怪了起来。
塞德里克仍然不放心地扶着厄休拉的肩膀。身边的一个朋友大咧咧问道：“她是不是喝醉了？”
“嗯？喝醉？”厄休拉蹙眉，两只琥珀色眼珠一齐盯向那个开口的男孩。
“我看上去，像那种人吗？大白天的，喝醉，去上课？”
男孩缩了一下，后退几步，还没等讲什么把话圆回来，她就接着说出了相当有意思的内容：“虽然我的确，偷偷带了酒，到学校……”
“但是！我现在只是因为，弗雷德和乔治的半成品，魔咒。”
塞德里克礼貌性忽略了关于某人偷偷带酒的事实，“魔咒？”
“一个，白日做梦的咒语。说起来，虽然我的脑袋感觉又晕又乱，但，压根没一点睡意，”她沉思一下，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明悟，“还是说，其实我现在就在梦里？”
厄休拉低下头看。
右手正拿着包不得空，于是，她侧头看着塞德里克，扬起左臂，挪到他面色迷茫的脸颊旁，轻轻摸上手边柔软的皮肤，然后拇指与食指一拧，一夹，再往外用力，他的腮肉就宛如橡皮糖一样极有弹性地凸出一片椭圆。
“嗷。”塞德里克轻喊一下，眼睛瞪得圆圆的，可怜巴巴回看着厄休拉。
收回手，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厄休拉感叹道：“看来这不是梦。”还强调般地又重重点了一下脑袋。
塞德里克一手捂住半边脸颊，指缝中依稀能瞧见红红的一块，表情既傻又呆。
“可你之前……不是已经摔了一跤吗？”一个赫奇帕奇小心地说。
厄休拉怔了怔，恍然大悟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因为这再度施加的疼痛还微微呲了下牙，“是了，我都不记得了。可怜的塞德里克。”
她摇摇头，同情地拍了拍塞德里克的后背，好像完全不承认自己才是那个“迫害”人家的幕后黑手。
嘴巴张了又张，可仍然不知道该对此说些什么。塞德里克心里无奈又想笑，尤其当看着厄休拉摇摇晃晃站也站不直，懵懵懂懂像只刚出生的小牛犊时，他心里就软成一团，只觉得她可爱得很。
当然，也皮得很。
塞德里克私心觉得这应该去怪韦斯莱他们。
至于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小牛犊而不是小鹿小羊小兔子什么的——毕竟这可是个当了三年多击球手的球队队员，手劲还是挺大的。
“你们先去吧，我怕她又……”塞德里克扭头对着其他人说。
赫奇帕奇们给了他个会意的眼神，并且明目张胆地在背后用“加油！我们看好你！”的手势群魔乱舞，还一边走一边自以为隐蔽地偷看着他们。
而极个别依依不舍望着厄休拉的人则被连拽带拉拖走了。
塞德里克好笑地叹了口气。
厄休拉倒对他的话有些不满：“我刚才只是……一时重心不稳！你放开，我给你看我现在，走得可直了。”
她扯下虚环在肩上的手臂，把书包一把扔进塞德里克怀里，然后认真直视着前方：“你别打扰我的，路线。”
再然后，厄休拉深吸一口气，大步迈了几步。后面的塞德里克眉间微拧，眼神比她更加认真，准备随时接住这颗不怎么清醒的小树。
好在，小树在歪歪斜斜中幸运地站稳了。她得意地转过身去，想对塞德里克来句：“我早和你说了吧！”
但，当厄休拉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身位和塞德里克站的位置，连起来是条清晰无比的、非常非常斜的斜线时，她沉默了。
最后，她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挽回了尊严的举动——抿着唇，撇过头，倔强地对着男孩直直伸出手臂，手心朝上。
塞德里克嘴角挂着压都压不住的笑容，走过来慢慢牵住了她的手。
即使是这种另一面的厄休拉，还是很“厄休拉”。
“这个咒语的效果有多久？”他握着厄休拉的手往北塔楼走去。她的手背触感很光滑细腻，而手掌心靠近手指的部位却都有着薄茧。
想到这，牵手的高兴之余，塞德里克又有些期待和她在球场上作为对手比赛时的场景。
“他们说，两个小时以内……吧？”女孩的语气有些犹疑。
听上去就很不靠谱。塞德里克轻叹一声，问：“你怎么会同意他们这样在你身上试验？”
“你不懂，塞德里克，”厄休拉神色惆怅，“有些时候，你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反过来也是，你得付出什么，才能得到什么。”
例如她，为了不让弗雷德和乔治在伍德面前“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已经做了整整三天的人体小白鼠……幸好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这种人体小白鼠虽然和平时的那种差不多，但以前她可都是偶尔心情不错才试一试，属于自主型，这种呢，根本是被迫型，而且还是连着三天——被抓到把柄的下场就是这么惨痛。
不过比起伍德知道她瞒着双胞胎和他见面这件事，这三天还是划得来。事其实不大，但是解释不清楚。厄休拉总不能说实话——我瞒着他们是因为我不想我们被打扰。
哪怕像伍德这样单纯的人都能领会这是什么意思。
走了一段路，厄休拉觉得她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这份清醒来临的同时，还让她的嘴巴有些不受大脑控制。
路上间或有也要上占卜课的同年级学生走过去，一句话不用说，看他们打量这边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两个人绝对有一腿！”
所以在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再摔跤后，厄休拉没有再把塞德里克当拐杖用。
不过塞德里克仍然坚持要帮她拿书包。
她心里感概着这男孩人好，然后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向他抱怨道：“你知道吗，昨天弗雷德和乔治这两个家伙，竟然要我驮着他们走！我背一个包已经很累了，里面还有不少他们俩的书，还要再压上两个人！”
厄休拉的表情瞬间一言难尽起来，“我感觉就像在拉两头驴一样。”
塞德里克笑笑，温和地听着她说话。
她又看了看塞德里克，着重看着自己的书包，话仿佛都没在脑子里打转就冒了出来：“说起来，以前罗杰也会帮我拿书包。”
突然的，塞德里克的脚步顿了一下。
厄休拉没有留意，继续着：“我们上一节课的话，他就会早早跑来找我。有些时候我不想走了，就让他背着我走。”说完还笑了几声。
“抱歉……你们分手事实上也有我的原因。”身边人的声音低了许多，这个厄休拉注意到了。
她扬了扬眉毛，“你可是帮了我又救了我。我和罗杰本来……只是早分晚分的区别。”
“即使这样，”塞德里克仍然有些耿耿于怀，，“我最后也没有帮你脱离险境，而且，你也救了我的。”
“事情可不能这么算。总之，别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迪戈里先生。”厄休拉又挽住他的手臂，安慰似地拍拍上面，很快又松开。
“而且，和男生谈情几乎差不多。暧昧几次后，心里躁动，都想更进一步，牵过手的就总把目光放到你嘴唇那边，亲过的就打量着你身体的其它地方。”她耸了耸肩，表情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不过，即使他们的视线总停留在胸、臀上面，却都只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只敢在腰背那摸来摸去。”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极为游离，好像完全不关心身边人僵直的反应。
厄休拉用手指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从这方面来讲，我还占便宜了。毕竟男生除了一个地方我现在不能碰，其它的……”
她的嘴被一下捂住，发出“呜呜”的嘟哝声。
“pleasedon''t!”塞德里克尽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懊恼和怪异，但效果并不理想。
而在好不容易通过旋转楼梯进入占卜课教室的十多分钟后，坐在小圆桌对面的厄休拉忽然眨了眨眼，然后眼睛刷地睁得很大，一脸惊呆样地望着他。
趁特里劳妮教授去圆墙架子上拿东西的工夫，厄休拉猛然抓住他有些凉的手，两手合十紧紧握着，手心的热意传递过来，面容透着十二分窘迫地低声道：“，请你，求你！忘掉之前我说的所有的话！”
“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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