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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88章


*你不知道花生可以杀人吗?*

        2点45分。

        天色惨然,  幽幽暗暗,雪虐风饕穿街而过,冰寒得冻头冻脚。

        一辆宝马SUV敞着车窗驶入淮阳分局,  停在门口岗亭,“你好,我跟你们殷天警官有约,  来协助调查。”

        殷天正下台阶,被风雪燎得睁不开眼,虚眯了半天,“余杰西?”

        “这呢!”端庄大气的女人探出头向殷天招手,身上充满热诚。

        她潇洒落拓地摆尾停车,  哄着5岁的女儿下来。

        “殷警官不好意思啊,  幼儿园放学耽搁了,老师拖堂说滑冰的活动,来西西,叫姐姐好。”

        小女孩长得跟洋娃娃似的,  抱着一毛茸茸的鲨鱼玩偶,  奶声奶气,“姐姐好。”

        殷天笑得花儿一样灿烂,“这也太可爱了!”

        西西一溜烟儿跑进分局大厅,瞬间俘获了正清点来访信息的顾大姐。

        西西会来事,  一把抱住顾大姐的腿,  仰着小脸笑呵呵,  “阿姨好。”

        睫毛又弯又长,  能忽扇出风来,麻酥酥刮过她心尖。

        “哎呦!”顾大姐蹲下捧住西西的脸,一脸溺爱,  “这哪儿来的大眼睛小公主呀?叫什么呀?”

        余杰西平日工作都是温婉模样,实际上性子直率无隐,“西西,跟阿姨去玩好不好,等会妈妈来找你,阿姨那里有可多好玩的了,你不是喜欢花木兰的故事吗?这里的姐姐和阿姨都是花木兰,可厉害了,专门抓坏人的。”

        “抓坏坏,抓坏坏。”西西鼓起脸蛋儿,舞着拳头。

        顾大姐一吸气,被可爱天真熏得两眼冒光,“来,我们抓坏坏,叠花花好不好。”

        顾大姐领着西西去了文职的工作间。

        刹那响起了此起彼伏“哇……哇……”声,女警们都成了西西的裙下之臣,又是小零食又是小摆件,纷纷上贡,一起玩起裁纸叠花。

        接待室里,余杰西喝着水,理了理心绪。

        刘秀瑛一进门,她便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事是我心里的疙瘩,我觉得甄女士的死亡不是意外,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感受,仅供你们参考。”

        “主观感受也无妨,说说,为什么觉得不是意外?”

        “在我们的系统里,所有金卡和白金卡的VIP都是有身份登记信息的,比如对什么食物过敏,用餐时间需不需要叫醒,喜好啤酒还是红酒,有没有什么性格语言禁忌,我门都会单独标记,录入信息库,来彰显服务的尊贵。”

        “她是个时尚顾问,”殷天看了眼刘秀瑛,“我也听物业和她之前的同事说她经常飞,不是公务舱就是头等舱,怎么会没有标识她的过敏信息?”

        “我之前的航线主飞吉隆坡、槟城和新加坡,刚调到泰国线,不想出纰漏,我又是个处女座,所以非常认真地筛查过备注信息,甄女士那一栏,什么都没有。”

        刘秀瑛四仰八叉瘫椅子上,“吧嗒吧嗒”摁着圆珠笔,“那天什么情况?”

        “殷警官跟我打电话之后,我又回忆,顺了一遍那天的时间,快10点起飞,11点半提供午餐,那天头等舱的主菜是三选一,冬阴功拉面,红酒焗牛肉烩饭和椰汁嫩鸡饭。甄女士选得椰汁嫩鸡,不知道是不是胃口不好,她把小菜和乳品都吃了,饭没怎么碰,鸡肉吃了两块,我收拾餐盘的时候觉得很重,所以特意看了一眼。将近13点的时候,我们提供了咸点加餐,是泰式牛肉三明治。”

        “都是统一发放?”

        “对。”

        殷天揉着太阳穴,“你在起飞前准备餐食的时候,闫栋有找过你吗?”

        “有没有找过我?”余杰西一窒,沉思了片刻,霍地惊呼,“有,有过来,聊了几句,说辛苦,说欢迎我,说曼谷比吉隆坡更有意思,可以好好逛逛。”

        “那时候桌上有三明治吗?”

        “有!”

        刘秀瑛蹙眉凝着殷天,“你这什么意思?”

        “我觉得花生酱的用料并不足以让甄女士死亡,凶手可能会添加花生油。”

        刘秀瑛匪夷所思,“他没法定点定人,你是说……他会无差别加入花生油,这太扯了。”

        “如果用针管,还会明显吗?”

        殷天话一出,刘秀瑛便静默了,眯眼推演着实操的可能性。

        余杰西愕然抬脸,“你这么说,我……我当时是背对着餐台,没在意他有什么动作,但如果……不是没有可能。”

        “跟闫栋在工作中相处什么感受?”

        “很和气的一个人,涵养也很好,性格算爽朗,开玩笑什么的都接得住,能力也强,他很爱孩子的,宠老婆,每出去一次都得带回两个行李箱,玩具文具给孩子,化妆品衣服给老婆。算是个炫妻炫子狂魔。”

        “对花生过敏……”刘秀瑛疑虑重重,“真的会导致当场死亡吗?”

        “会!”门外一声斩钉截铁。

        殷天听得耳熟,探身一望。

        果不其然,张乙安踱了进来。

        “严重过敏的人会有呼吸困难的症状,她会双唇肿大,身体分布红斑状的弥漫性皮疹,水泡凸起,喉咙气管会发生束缩,然后急性气喘,会僵硬地用手掐住喉咙或捂住胸膛,血压下降,出现休克,如果过敏源剂量充足,这个反应至多只持续2到3分钟,就会死亡。”

        “对对对,是这些反应,”余杰西在张乙安的叙述中恍若又看到那尖锐的生死一幕。

        她双眼沉沉,两颊吃紧,“速度很快,的确是几分钟就没呼吸了,我们吓坏了立刻跟机长反应,因为快进入泰国领空了,最终还是决定在廊曼降落。我是乘务长,我得压着害怕,我不能乱,我一乱她们都得乱。”

        余杰西走出分局时,情绪还有些哀颓。

        殷天拍了拍她肩膀,表示感谢,余杰西勉强笑笑,“希望我说的这些对你们有帮助。”

        顾大姐不舍得西西。

        西西也不舍得顾大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兜里塞得满满当当,全是警察小姐姐的贡品。

        殷天索性让顾大姐送。

        自己则迈步向张乙安扑去。

        “您怎么来了?”

        “沈兰芳拍拍屁股环球旅游了,现在三楼,怀孕的怀孕,生涩的生涩,那不得我来啊,来这里当领头羊坐镇啊。”

        殷天压根不在乎什么返聘不返聘,她心里坠着的是米和。

        她将张乙安拽到僻静处,“那……你来的时候,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谁啊?”张乙安装傻充愣。

        “他呀。”

        “他是谁啊?”

        殷天急得跺脚,“米和!”

        张乙安噗嗤笑,“瞧你这样儿,一脸小媳妇。”

        她清了清喉,摆正神色,“你俩的事儿啊,你倆自己处理。反正他是气够呛,羊啊,很倔的,生气了是会拿犄角顶人的,你可千万别把他当软柿子捏。他童年的事儿我知道了,只要你俩不分开,我这个母亲的身份就对半开,你一半,他一半,我呢,做人最公正,谁也不偏颇,你自己看着办!”

        张乙安摇头晃脑,带着股欠欠儿的劲儿向电梯间走,要去三层法医中心报到。

        殷天跟吃了苍蝇似的,胸口憋团火,出不去,又吞不落,气得牙痒。

        刘秀瑛听着余杰西刚才的录音,慢吞吞走出接待室,“你怎么看?”

        殷天烦得全身上下摸烟,没带,便伸手向刘秀瑛要。

        张乙安一扭头就看见这动作,当即大喝,“殷小天!”

        这是米和对她的专属称呼,殷天骇得一哆嗦,迅速缩手。

        张乙安岔开两根手指,像个蛮横的稽查人员。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恶狠狠指向她,“别忘了你答应过人家什么?”

        刘秀瑛很少能见殷天吃瘪,乐了,贼眉鼠眼地怼她胳膊,“你答应过人家什么?”

        殷天眼巴巴看着她点烟,阴着脸,“戒烟,备孕。”

        刘秀瑛呛了两口,“什么!”

        殷天不想纠缠这问题,趁张乙安进了电梯,飞速挨近刘秀瑛,大力吸嗅着,像个油腻的变态。

        提了神解了乏,神清气爽,殷天笃定开口,“闫栋删除了甄寿仙的过敏记录。”

        刘秀瑛点头,夹着烟在她鼻前晃悠,“得尽快逮捕归案。”

        “不用那么麻烦,这不就有一现成的嘛,直接问就行。”

        “她会说?”

        殷天眉目间精明乍现,“她做这一切都胸有成竹,牵引着我们。在这个语境里,她是主,我们是客,我们需要尊重她展示的欲|望,刘秉如一定会说。”

        又一次被提到7号审讯室。

        刘秉如跟警员打了招呼,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想喝柿柿如意。

        等待的时间里,刘秉如好整以暇,静候对方到来。

        殷天拎着两杯咖啡出现,停在门口,不进也不退,“甄寿仙!”她声音洪亮,语调奇异,怪笑地看着刘秉如。

        刘秉如眨眨眼,“你这能力比你父亲可强太多了,大好的前程在等你,我愿意伏小,让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我倒是想,可这功劳都盯着呢,我是小兵。”

        “你想当将军,”刘秉如倾身,眸子邃邃地凝向殷天,“我会看人,在收拢野心这方面,你做的不好,你的眼睛发光,会出卖你。”

        “说说吧,闫栋是怎么把花生油加到三明治里的,也说说,她为什么要死。”

        “殷警官,我是个坦率的人,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看我现在嬉皮笑脸,无所畏惧的样子,我在黑海里挣扎了太久,看了深渊太久,深渊让我拿头颅去撞墙。”

        “你撞了吗?”

        “撞了,我对抗它,对抗得遍体鳞伤,生不如死,然后……然后我就接纳了它,听它的话,我撞得又狠又疼,”刘秉如抚弄着干枯花白的头发。轻轻一薅,半掌碎发,她将手掌递向殷天,“你看,我的头都坏了。”

        殷天眼观鼻鼻观心。

        有一瞬间的晃神。

        刘秉如的挣扎路途裹满了血泪,殷天何尝不是。

        那时候,凄厉的梦境不放过她,陌生的吃穿用度不放过她,黑黢黢的住宅也不放过她……

        她无处可逃,不避风霜。

        就是那高枝上的红柿,被绑得牢靠,喜鹊来啄,疼得她如大刀剁肉,时间久了,日头毒辣,风雨肆虐,烤着淋着,开始腐烂发臭,流出黏唧唧的黄水。

        这不死不活的模样。

        让自己都厌弃。

        刘秉如容和地看着她,目光满是恻隐,“殷警官,你跟我一样疼,我说到你心坎里了,对不对,你也想拿斧头对准那个凶手劈下去,像阿春一样,充满了力量!”

        她猛然拍桌,犹如惊哮,“是不是!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心动过,什么是解脱,是那个母亲在精神病院里划开凶手的脖子,再划了自己的脖子!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遭遇只有在死亡的那一刻才能正式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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