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还好，只要好生调养，休息个把天的这伤就能好全了。”
医修传达完话之后就急匆匆地提着药箱走了。
大多数考场的情况和丁号考场的一样，打到最后一轮，前面场次的选手们喷出来的血都能用盆装。
对于医修而言这等场面算是见惯不怪了。
不过对于萧晴而言还是稍微有点为时尚早，即使是站在医药堂门外，只是闻着里面飘出来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她都能想起来那些场面。
比如容景天一边吐着血一边挥出拳头的一幕。
很难说到底是他吐的血比较多，还是他的对手吐的血比较多。
但总之两个人在擂台上算是血肉交融了一波，二人口鼻中喷出的鲜血在擂台上空交错碰撞，然后溅了萧晴一身。
那身素白的用来装逼的弟子法袍算是暂时穿不得了。
“谢谢师姐……”
宁观棋这时候正站在萧晴身边，在听到医修说问题不大的时候，小姑娘眼睛里才算是有了光。
这时候她才发现萧晴和她正站在一起，小姑娘约莫着还没长开来，身高只到萧晴的胸口，这是一抬头就能看到萧晴临时套上的罩袍下的血迹。
谁的血这都说不清了。
“……”
萧晴这时候没什么心情安抚这小姑娘，只不过是点了点头。
反正既然容景天没什么大碍，那这事得是他来。
宁观棋此时心系的自然是心上人，对于萧晴的冷待没什么反应，更像是就等着她点这下头，行了个礼，然后就匆匆跑进医药堂里去了。
萧晴能理解这种情况。
“有什么想法吗？”
舒砚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萧晴比较不能理解这种情况。
“我……”
萧晴开口只说出一个字，然后就低下了头。
发暗干涸的血迹沾在白色的衣裳上很是显眼，即使萧晴搞来了一件黑色罩袍挡住，但自己一低头还是能看得见。
“如果台上的人死了，确实是因为你。”舒砚秋见萧晴没有回头，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徐卿颜说得没错。”
萧晴缓缓转过身，舒砚秋还是带着面纱，淡蓝色的襦裙上没有沾染上任何一丝尘埃。
“师姐……”
萧晴眼前浮现出不久前她近距离目睹的惨状。
容景天虽然服用了神验丹，而且神验丹的药性多少也给他的伤势修补了不少。
可是在这等残酷的赛制面前，有伤在身的他始终是身处劣势的一方。
依旧是和对付葛伦那时候一样，容景天在逐渐落入下风之时采取了忍让的态势，然后伺机以伤换伤。
可是他的对手也目睹过葛伦是如何在优势中输掉对决的。
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同时出手，击中了对方。
容景天针对对手下颚的攻击被闪开，打在了胸口。
而他的对手则是屈膝踢中了他的胸口。
二人吐着血倒飞出去。
监考弟子们的反应都非常快，其他人过去想接住受伤的选手，萧晴情急之下已经施展了卷云，眨眼间就立在了擂台中央，将二者隔开。
只是她想宣布比赛终止的话却没能说出来。
事实上，所有人在那一刹那都无法发出声音。
是徐卿颜。
“你们两个，有谁想要认输吗？”
徐卿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高高在上的台子，站到了萧晴身边，用她一贯慵懒的声线询问道。
等了一会，见没人回答。
徐卿颜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
只见她伸出洁白的手指在空中捏出法诀，指尖轻点几下，萧晴这才感觉到一股禁制之力从她体内离开。
在场的无论是来观战的来宾观众，还是等待上场的准弟子，此时才能长出一口气，终于是能开口说话。
只不过能说话了不代表就要说话，丁号考场的沉默依旧，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着在擂台上躺倒，看样子凄惨无比的二人。
“不要。”容景天先开口了，虽然听起来嗓子里混着些什么东西，但他依旧努力地让这两个字说得清楚。
“我也不。”
他的对手虽然也是不能动弹，但也表示了绝不认输的意愿。
“你们两个的状态，没有人认输，我出于公平，也不能判处你们平手。”
徐卿颜从“哎呀”的状态恢复过来，继续说道。
“那只能请你们二位分个高低出来了。”
萧晴顿时就满头问号了。
嘴巴张了张，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萧晴头上的问号更多了，一转头，却看见徐卿颜正在看着自己。
徐卿颜没有动嘴，却有声音传来，是那传音之术。
“别说话。”
谢谢，但想说也说不出口。
显然是徐卿颜再次动用了她的神通，让萧晴闭嘴了。
“不能判平局，这场战斗决定了最后通过考核的名额，如果判平局，二人无论怎么算，要么就要占去一个4胜的名额，要么二人统统落选。”
徐卿颜传音给萧晴解释，同时面对着擂台上和擂台下的众人露出一个沉思的模样。
“拜师仪式目的是挑选弟子，这二人都有潜力能拜入绝云顶，所以不能通通落选。这时候必须让他们继续。”
可是……
这样的人还能站起来继续打？
萧晴眼神扫过倒地的二人，然后又转回去面对徐卿颜。
虽然说不出来话，但徐卿颜只凭萧晴的表情也能知道她想说什么。
徐卿颜英气的脸庞上勾出一道邪魅的笑容。
“这难道不有趣吗？你为什么会关系他们的死活？”
这性格怎么看都有点太恶劣了。
萧晴想反驳，但徐卿颜没有撤去禁制，她依旧开不了口，只能尝试用眼神申明论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我没有指责你，是因为你做的事没错。不过……”
徐卿颜脸上神情不变，但是传音过来的语调却带着明显的戏谑。
“你应该为你的行为负起责任的。如果他们谁死在了台上，要算你的。”
萧晴的牙齿不自觉地被咬紧了。
“我们回去吧。”
舒砚秋打断了萧晴的回忆。
太阳西斜，也确实到了回去的时间。
虽然凌霄峰少了很多规矩，但是上山的山路灯火不足。若是回得太晚，即使修士的视力极强，但走起夜路，多少是不方便。
因此萧晴平日里在山下的内门食堂干完饭，都是直接上山去，就把爬山当成饭后散步的方法了。
萧晴嗯了一声，跟到了舒砚秋的身后。
晚风拂过二人的脸庞，嫩绿的新芽从树枝上露出头来盯着山路上的二人。
舒砚秋脚步轻快，萧晴低头踌躇。
走了几步，舒砚秋感觉萧晴没跟上来，又回头等待。
走走停停，二人终于走到通往凌霄峰的石阶前。
舒砚秋迈步，但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萧晴果然还是那副眉头紧皱的样子，走起路来慢吞吞，而且心不在焉，直到快撞上舒砚秋才发现人家已经停了下来。
“还在想你送药的事？”
舒砚秋的声音传来。
萧晴猛地抬起头。
舒砚秋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看不出来一丝一毫责怪的情绪。
舒砚秋抬起手伸向萧晴。
萧晴下意识想躲。
可是以舒砚秋的境界，又怎么可能躲得掉。
舒砚秋一把揪住了萧晴的后领，萧晴只觉得脖子侧面一凉，刚想到舒砚秋怎的体温那么低，人就被拎了起来。
月华剑出鞘，二人就这样直接原地升天，直冲云霄。
萧晴根本没有预料到舒砚秋会来这一手，急速提升的高度让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长大了嘴巴，出气比进气多地无声呐喊。
舒砚秋拎着萧晴御剑飞行，直到连凌霄峰上绝云顶主殿都快看不清的高度才停下。
萧晴整个人悬在空中，两腿直蹬。
舒砚秋的手倒是很稳，无论萧晴怎么晃都纹丝不动。
晃了会，萧晴才平静下来，但是看向舒砚秋的眼神因为领子后面被揪住而显得弱气了不少。
见她不乱动了，舒砚秋才掐动剑诀，将月华剑往萧晴脚下挪了挪，萧晴总算是脚踏到了实地。
御剑飞行自然不是真的就踩在剑上飞，不然以长剑那细长的剑身，修士怕不是人均马戏团主演。
御剑飞行时剑身上会展开一个小型阵法，扩大落脚点，顺带形成一道破开空气的护罩，以免刚一提升速度，修士人就被吹下去。
萧晴脚刚触到点实感，还以为能踩的地方就那么小。
她小心翼翼地将双脚尽量踩到一条直线上，才敢放松下来。
但舒砚秋比她有经验，并没打算松开抓住她后领的手。
萧晴不知道舒砚秋想干嘛，但她不说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哎呀放心，我站稳了？
之类的？
萧晴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眼，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站稳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她的左脚踩的地方大概是宗门广场，右脚落在凌霄峰主殿。
整个人都踩在一团透明的空气上。
萧晴一惊，身形摇晃，差点就往侧面倒去。
但是舒砚秋只是手上稍微用力，又把她扳了回来。
“哪怕那个叫容景天的小子，今天真的就死了，你又如何？”
舒砚秋见萧晴终于彻底适应了现在的处境，才慢慢地开口说道。
萧晴沉默片刻，想起之前在医药堂前舒砚秋说过的话。
“你不是说，他如果真的死了，也是算我头上？”
舒砚秋点了点头，但话锋又是一转：“算你头上，你又如何？”
不等萧晴回答，舒砚秋开口道：“你给他送药，乃是一片好心，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应该负责？”
“可是如果我不去送药，他知道自己伤重，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拼命。”
萧晴皱着眉，手攥得紧紧的。
擂台上，徐卿颜没再理会萧晴，只是漠然地下令让两个躺地上的血人站起来。
“站不起来的就当认输，都站起来就继续开打。”
徐卿颜的言语里没有什么感情，而台下的人也都没有出言反对。
仿佛一切就该如此，徐卿颜没多说话，直接纵身一跃，人影就回到了主考官的台子上。
徐妙妙拉了萧晴一把，才让她回过神来，走回自己的位置。
比试恢复，两个倒在地上的血人也算歇过一口气，不约而同地开始在擂台地面上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容景天熟悉这套以伤换伤的打法，也提前护住了重要的器官，实际上受伤要轻点，是最先爬起来的人。
而他的对手，经过一小会划拉，也算是从地上直起了身。
没有人放弃，那就只能分出高低。
徐卿颜的话冷酷，却也是擂台上的铁则。
本身擂台的设计就是这样的。
容景天屏息静气，通顺了灵气流转，率先发起攻击。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只是一记直拳，对着对方的头脸打去。
对于练气期的修士而言，在他们这样的伤势之下，能打出这一记凝聚好灵气到拳头上的攻击已经实属不易了。
而对方也不甘示弱，后手多了一分聚气的时间，虽然伤势稍重，但起手的气势也是旗鼓相当。
只见他一掌迎着容景天的拳头击出，同样也是凝聚出最后一丝灵气的攻击。
眼看就是拳掌相交，硬碰硬的一击。
萧晴眼睛都睁大了，但心里还是踏实了点。
硬碰硬确实看起来危险，但双方灵气正好对冲抵消，输赢最多都是受点反震回来的力气，不会太危险。
但在电光火石之间，容景天却偏开了打击点。
以萧晴的眼力也不足以捕捉到他是任何变招，又是何时变招的。
容景天的打点从头脸降到胸腹，一击命中，对方反击过来的一掌也自然拍到他肩膀上。
又是一次以伤换伤。
容景天的身躯像断线风筝一般在萧晴眼前飞过，一同飞出来的，还有他吐出的鲜血。
容景天落回了擂台上，而因为采取守势，距离擂台边缘比较近的他的对手则飞出了擂台的范围。
另一边的监考弟子早有准备，飞身而上的同时伸手一揽便将人轻巧地接了回来。
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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