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落胎
木棉又来,不过刚刚用了午饭,花想容正准备小憩一会儿,便听见青莲通报的声音,因着她脸上的厌弃,青柠听了三言两语,便找了由头将青莲打发了出去。
青莲看着青柠得意的模样,心中酸楚,恼怒,又迷茫,不知青柠为何突然如此争锋相对,平日也见不到她与玉姑姑走近过,何尝知道,玉姑姑的示好,会突然惹了青柠的不快,她记得玉姑姑慈爱的又带着几分不明伤痛的眼神,以及往日里青柠对她的种种好,她两头都舍不得,便愈发的为难和愧疚。
便是因为对青柠的愧疚和自责,不禁让青莲一味的忍让,以为如此,便能让青柠心中的怨气发泄出去,重归于好,一日两日,青柠越发的变本加厉,从一开始的冷言冷语的排挤,到如今的编排诬陷,越发的将青莲心中那个善良直爽的模样撕的面目全非。
“日头正盛,木棉姑娘就站在日光底下等候,你与我过不去,犯不着耽误了别人,还请青柠姑娘尽快通报。”
青柠瞥了一眼,似是从旁的花草树木子上一略而过,心不在焉的摆摆手,挑高了眉头,“你若是眼不瞎都应该看的出来,夫人如今并不待见你,若我是你,早早的羞愤躲得远远的去了,啧啧,脸皮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厚呢。”青柠笑中嘲讽十足,她扫了她一眼,扭身进了屋子,到底通报与否,青莲一概不知。
木棉等了片刻,额头汗渍十足,她晃了晃,用衣袖擦了擦汗水,“小白她,不,夫人她不在里头?”
青莲担忧的看着木棉,摇了摇头,“夫人在里面,只是,只是刚刚歇下,还未起来。”青莲微微焦灼的看着不远处的寂寥的门帘,叹了口气,“若是木棉夫人不着急的话,就先请回吧,等娘娘醒了,青莲亲自过去通知。”
木棉似乎并未听明白,仍旧执着的站着,宛若池塘之中剩下的最后一根芦苇,执着而顽强的立在飘摇的大风中,广浩的池水中,无论日头多么晒得强烈,她都执着的守着,嘴里一直是那句话,“再等等吧,夫人如何能狠的下心来不见我?”
花想容午睡起来,听见木棉再次昏倒在沉香院中被虎子抱走的消息之时,几乎昏厥过去,顿时怒火中烧,喊了青柠过来质问,“为何不曾通报?”
青柠亦是一脸的迷茫,“我与我夫人一同知晓这样的消息,与夫人一样的震惊和自责,青柠应该早些出去看看的。”
“去,去将今日在院子里当值得人都叫过来,我要亲自一个个的问话。”花想容气的浑身发抖,这群人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青莲站在为首,她分位最高,长的也最高,站在当中,犹如鹤立鸡群,一眼便引人瞩目,然而,花想容仅仅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匆匆地收走了目光,哪般的冷漠,仿若并不认识她一般,青莲心中大吃了一惊,原以为只是主子受人挑拨之后,只是疏远,万万不曾想过,花想容对她更多的则是厌恶。
那样厌恶的眼神可怖的让她心悸。
“今日你们在门口当差见着木棉夫人为何不曾通报。”
“我早已经告知青柠,可谁知道她会知情不报?”青莲一字一句如实回道。
青莲刚要开口,青柠一拍脑袋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大惊小怪的喊着,“呀,夫人,我记得青莲来过,先是说了些什么杂七杂八讽刺我挑拨她与夫人,还说日后必然风水轮流转让我不要得意太久,我一心一意的伺夫人,又时常劝诫她如我一般克己守礼,尽忠职守,不知为何青莲会如此想我?是怨恨我说的太多了?”
青莲一噎,眸中愤怒,质疑,委屈,她直挺挺的站着,一言不发,沉默而且寂寥。
花想容看过去,青莲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眶微红的楚楚动人,她忽然想起了林楚每每看向青柠的神情,温馨带着一丝宠溺,便呵呵一笑,拍了拍裙摆,问。“青莲你可愿去前院伺候?”
青莲一怔,惶惶的问,“主子夫人是不愿意要青莲了?”
“府中人手充盈,沉香院人数众多,我向来不喜欢被人跟着,院子里只留青柠一个足够。”
青莲黯然垂下眼眸,声音淡淡,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是那双已经低垂的眸子里早已经蓄积满了泪水,顺着眼角的凹陷缓缓的淌下来,她默默地跪下,与花想容扣了三个响头,直到额前出现深红的印子,沉重的站起身来,“多谢夫人提携之恩,青莲莫齿难忘。”
青莲说罢,转身便走,步伐僵硬,却脊梁笔直。
青柠看着青莲的背影露出一抹冷笑,耳边传来花想容的呼喊,转过身去的同时连带着唇角的笑意,一并收起,并无痕迹。
“你们先散了,等我回来一一过来问话,青柠陪我去看看木棉如何了。”
二人还未走到清风院便听见屋子里虎子愤怒的吼叫,一个大夫直接被人从屋子里扔了出来,白色的衣袍沾染了灰尘,狼狈不堪,见着花想容,低了头拱手,便匆匆离开,转眼没了踪影。
花想容凝眉,心中忧思,虎子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木棉的身子定然不好,她迟疑片刻,走了进去,一盏茶杯贴着她的脸颊划过去,落下,惊魂动魄,她怔怔然扶着胸口,忍着梗在喉头的尖叫。
虎子亦是看见了她,脸色绝冷,僵硬的点了头,便转过身去再不看她,他依旧对着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大夫,已经忘了本身职责的大夫,花想容心中不解,原以为只是中暑,却看见一盆盆的血水从室内端了出来,她刚迈过去一步,便被虎子毫不留情的拦了下来,虎子道。“内子身子虚弱不便见客。”
青柠来了脾气,与虎子叫嚣,“放肆,这里是将军府,你竟然敢对将军夫人撒野,好大的胆子。”
“青柠。”花想容话音未落。
虎子似是癫狂的笑声便响了起来,旋即,他神色阴婺的瞪着花想容,“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花想容,什么花想容,你不过是想借着大哥步步高升,记得皇上对你极有念想……”
啪的一声,花想容一巴掌已经落了下去,不过力道之轻,只让虎子褐色的皮肤上动了几道红痕,并不能阻止虎子越发癫狂的言论,“你是疯了不成,敢妄自揣测圣意,木棉还未气绝,你便迫不及待的带着她一道同归于尽不成?”
花想容咬着牙,试图让发狂了的虎子清醒过来,然而久久,虎子发了疯似的狂笑,直到屋子里听到花月容略带疲惫的一声好了,虎子蓦地冷静下来,一步步走近内室,看着木棉安然的睡意,他脸上的泪痕尤为明显,他咬着牙,走到花想容跟前,“你出来。”
花想容一怔,看了一眼花月容,然而对方闭目养神,并未看她,她压下眼睑,默默地跟着虎子走了出去,“我知道你对我昨日的冲突之举不满,但此事不管木棉,她心地良善,秉公守矩,又是极其胆小的,你仔细一想便能知道,为何偏偏要气及于她?”
虎子愤怒的大吼,一把被匆促赶来的林楚推开,随后而来的宋梁溪,一把拽着一直跃跃欲试的想要向着花想容冲上去的虎子,虎子高声疾呼,“花想容,你杀了我和木棉的孩子,你心思歹毒,作恶多端,必遭天谴。”
花想容冷然一笑,自嘲中带着些许无奈,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多少的关系毁于一句无可奈何,她目色凉凉如水,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宛若傀儡一般,漫无目的的在将军府的各处院子走着,青柠一直追着,但她说的话,她都听不见了,花想容已经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沉浸在她自己苦痛的时间中。
决绝慈悲的宽恕,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虎子仇视和愤怒的眼神,一遍又一遍的宛若灵魂的鞭笞,丝毫不停歇的进行自我的摧毁似的自虐。
青莲站在书房的院门口,与那小童说了两句话,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掏出兜里的二两银子都塞进了小童的手里,并嘱咐着,“这些钱你都拿着,买些新衣。”
小童点点头,将点心一口塞进嘴里,跑出去两三步,又回头看她,“青莲姐姐,我爹娘说您真是菩萨转世。”他说着,被门槛一绊,直直的摔了下去。
青莲慌忙跑了过去,将孩子扶起,拍打他衣服上的土灰,不由分说的,那孩子捂着眼睛痛哭流涕,大肆的嚎哭,实在是惊人,青莲从未见过这孩子如此伤心的模样,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安抚,最终叹了口气,她半蹲着,默默地看着。
“青莲,你为何又招惹了这孩子?”青柠忽然指着不远处的青莲高声的质问,一下子将花想容从混沌的意识中拽了出来,怔怔然的望着,迷蒙而又可悲。
青莲淡淡的从青柠身上扫过,路过花想容的时候微微一顿,她便垂下眼眸,继续看着那孩子哭。
青柠气的一滞,拽着花想容,“夫人,你看她简直是屡教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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