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人心不古
木棉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指着一旁卖簪子的小贩儿,“想容,咱们去那处瞧瞧,我看那人手艺极好,雕刻的物件栩栩如生。”
花想容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你看。”
木棉一怔,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原本周边无人欲买的人群中,忽然出来一个男人,皮肤是病态的白,瘦弱干瘪的身子,宛若行走的骨头架子,尤其是他想去拿少年刚刚雕刻好的木杖,那只手鬼爪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整片的烫伤的痕迹。
“怎么卖?”
“二两。”顿时,周围一片倒吸冷气,二两银子,足够四人之家吃两个月还有盈余,这少年十天半个与无人问津,定然是抓住个人狮子大开口,众人或鄙夷,或不屑,深以为看起来良善的少年有些欺人太甚,原本拥堵的人群疏散了一半。
木棉皱着眉,拉了拉花想容的手腕,“想容,不过是个手低眼高的小子,有什么值得看的。”京中的民间匠人单拿出来拿一个都比少年的手艺精湛,他们的作品精湛,何尝用的了二两银子。
只是花想容心中所想与旁人不同,所谓物以稀为贵,此地这般的树根都少见,何况是镂空雕刻的手艺,说不准这个身穿黑袍的怪人便是他的伯乐就说不准了,她倒是想看看,便拖着不肯走。
木棉看了看天色,天边红霞黯淡,凉风悠悠,街上的商贩都散了不少,“天儿不早了,咱们自己儿个出来,将军必然不会放心了。”她说着,又拉花想容,便是要走。
花想容也是个固执地,“再看看。”说着,便拉着木棉的手腕,两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姿色秀丽在所剩不多的人中十分打眼,不过片刻的功夫,周围几道不轨的目光,木棉背脊寒凉,越发的难安,几次劝说花想容都不肯离去,只得埋了头,盼着那少年和黑衣人的交易快些达成。
“二两,那我可得好好看?”黑衣人露出一排森白的牙,这样的神情在他脸上尤为的恐怖阴森,木棉不过是瞥了一眼,吓得胆战心惊,却不知花想容如何能看的津津有味,后一琢磨,花想容以往是屠娘,这一切便也能说的通透,看过了血腥,还会怕人不成,更何况,她是杀过人的!
木棉眼神一暗,身子悄悄的向花想容的身侧靠了靠,花想容便顺势拉住了她的手,往手心里一揉搓,讶然的惊呼,“你的手怎的这么冷?”
“天儿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吧。”木棉心有不安的劝说着,原本一直执意带花想容看的点心铺子也不肯去了。
黑衣人一举夺过少年手里拿着木杖,上面镂空之中,精巧的布着几个舞刀弄枪的小人,被黑衣人用力一晃,细微之处,已经散了许多,少年一脸痛色,当即厉声呵斥,“若是不爱,何来伤害,我不卖你了。”
少年扑了空,吃了一嘴的沙子,身上的葛布衣裳占满了淤泥,一身狼狈,脸上愤愤,“欺人太甚。”便是咬着牙的要与那人讨个说法。
只是,明眼之人一眼便能瞧得清楚,少年全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木棉紧张的拉扯着花想容的衣袖,“想容,咱们赶紧走,免得招惹了麻烦上身倒是不好了。”木棉紧张的声音,急促而微微喘息。
花想容被强拽着走出数十步,两个人钻进巷子里去,在于宅院只隔着一条街的时候,那少年沾了一身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身后跟着鬼魅一般的黑衣人,木棉下意识的拉着花想容想躲,那少年猫儿一样的窜到了二人身后废弃的竹筐里去了。
“求求二位好心姑娘,帮我遮掩一下。”
鬼魅进逼眼前,身上的眸子犹如凌迟的利刃,一寸一寸的从花想容和木槿二人身上扫过,“可瞧见方才街头卖艺的那个小子?”鬼魅般的身形,轻飘飘的在地上飘荡一般,狠戾的眸子,警惕而戒备的在镇子上四处扫荡。
“明明是你欺负人在先,如何现在穷追不舍?”
那男人眸子蓦地冷了,半眯着,诡异的笑,“上一个说教我的,坟头草已有三尺高,你长的不错,若是卖进窑子倒是个不错的价钱。”他又嫌恶的看了一眼木棉,伸手一拉,便将木棉推到了地上。
木棉簌簌的发抖,牙齿打颤,她在地上摸了摸,一咬牙,抓着一把土,扬了过去,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爬起身来,抓着花想容的手腕,拼了命的冲了出去,跑过一条街,便是将军的宅院,到时候就有救了!
“小姑娘,你跑累了吧。”阴婺的声音贴着她的后脑勺,凉意从头顶一直窜到了脚后跟,她僵硬的转过身来,手里拉着的哪是花想容?
黑衣男人阴沉的笑,尤其是那双狼一般的眸子,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那种灼热的视线,穿破了她的衣衫,灼烫她的皮肉,她步步后退,肝胆颤抖,“你,不要过来,你不是想找花想容么,她在后面,我生的不好,也卖不出好价钱的。”
黑衣男人抹了一下嘴,口水淌落,吸了两下,“爷最喜欢小姑娘的血味,味道鲜美,不腥。”男人的笑声回荡在耳际,索命的绳套一般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咽喉。
“放了她。”男人的后脑勺吃痛,回眸一扫,地上一只粉红的布鞋,他皱眉而望,花月容一手扶着墙,脚尖点地,勾着手,“好狗,把鞋扔过来。”
花月容生的如娇艳,犹如八月的罂粟,不点而朱的唇瓣微微嘟着,一双灵动的眸,狡猾的波动,男人来了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只等着看这个艳丽的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男人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轻嘲,用力按着木棉的脖颈,张着嘴缓缓的贴了上去。
花月容眼眸四下一转,拖了另一只鞋,照着男人的脑袋砸了上去,“放开。”
男人眼神一暗,抓着木棉脖颈上的手,忽然使了力气,木棉险些窒息,恍惚爬起身来,那鬼魅一般的男人已然将花月容捉在了手里,她眼见着花月容从背后举起一把匕首,她捂着唇,心快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男人早已察觉,安奈不动,只想看看花月容有几斤几两,等了半响,心中失望,回身一掌,匕首落地,而就趁此时,花月容手里的一把粗盐,就势撒向了男人的脸面,男人惨叫一声,踉跄伸着手乱撞,慌不择路毁了一片花草,狼狈不堪的逃了出去。
木棉惊奇不已,匕首都奈何不了的,花月容是如何做到的?
“你刚才?”木棉走到花月容身边,才发现花月容浑身发冷,身子簌簌的发抖,她一怔,张开双臂将花月容抱进怀里,疑惑地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花月容凝眉,不语,良久,对着一旁杂草丛生荒废已久的院子喊着,“师父。”
周身破烂,不知挂了多少铃铛的萨满女巫,阿满提着破酒葫芦,一晃一晃得出来,浑浊的眼睛赞许的看着花月容,“你这丫头虽然胆子小了一点,倒也不是不能调教的,宋梁溪那个臭小子也不算坑我。”阿满打了个酒嗝,晃了晃酒葫芦,一滴不剩。
她顺势解下,扔到木棉怀里,“你这丫头看似老实,怎么是人是鬼都分不清,那样的妖孽能招惹么?”
花月容心中发颤,“那人说是要吃血的,莫不是山上下来的山精?”
阿满一愣,仰头大笑,“听闻你们中原关于野怪传闻的话本甚多,瞧你便是看傻了脑袋,人的世道,和来的鬼怪,胡说。”阿满瞥了一眼木棉,催促道,“让你去打酒,快去。”
木棉脸色讪讪的,一手抓着裤边,“我,我腿软了。”
“那就让你家那小子去,反正我这壶酒也是他弄来的,这里的酒太烈,伤人,还是你们那的酒醇香。”
木棉一怔,晃了晃葫芦,讶然的问,“只是从那些走脚商人那弄来的?”
“听闻有个叫杨禹的,他家卖的酒最可口。”
木棉看了一眼花月容,心中为难道,“我也不知道杨禹是谁,不若等我家男人回来了之后,我在帮......”
“阿满还不渴死了,现在就去军营请你家男人去。”
木棉犹豫片刻,终究是快步走向了军营,宅院本就在镇上边界,走到军营业不过一刻钟,倒也不远,只是这一刻钟的工夫,木棉心中百转千回,各般思量,心中难安,酒葫芦一路掉了三次,撞破一个大洞来都不曾察觉。
“师父?”
花月容看着木棉六神无主的背影,心中担忧,不解阿满所为,若是她当真想喝酒,无论是宋梁溪,还是战楚炎,不过是吩咐一声,如今却逼着木棉一个弱女子,实在有些难以说的过去了。
“你以后专心学医,莫要贪玩。”
花月容一怔,这说的驴唇不对马嘴,阿满却是走了,走的极快,那双小脚踩着风一样的,同样是一晃一晃得,花月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始终被甩在一臂之隔的后面。
“师父。”走了近半个时辰,花月容才意识到他们一直在围着宅院转圈,她一屁股坐在宅院的台阶上,累的气喘吁吁,说什么也绝不起来了。她低着头,拍胸口,喘着粗气。
阿满的脚步声变得十分沉重,杂乱,她一抬头,花想容跟着两个男人,抬着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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