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吃斋
花想容愣了片刻,她拽住了芍药的手,伸着耳朵听,“你听是不是有音律在响?”
远处传来敲钟的声音,芍药朝那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催促着她说道,"有大事发生才会敲钟,夫人们都去了正殿,夫人,咱们也走吧。”
雨花庵只有正殿大雄宝殿气势恢宏,佛祖镶了金衣,几根红漆柱子上彩绘有神魔图案,许是年头久了,画面模糊,看不清楚画中细致景物。两侧供奉有四大天王,底下蒲团泛白,破旧不堪。
自佛祖金身之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女人说话的声音,花想容与芍药二人相视一眼,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怎么才过来。”汤夫人换了身衣裳,一身黑白色,裙面上绘了水墨模样,裙子虽然好看,却不像她,陈大人的娇妻最好颜色,即便是身怀六甲,臃肿不堪的时候,也难以舍下对红绿之好。
汤夫人只以为是后院的姬妾夺走丈夫的宠爱,殊不知,一直以来,陈诚最看不上的便是她奢华的口味,与外人常道,内子无才无德,最是俗气之至。
汤夫人被花想容瞧得不好意思了,拽了拽衣袂,“了空师父圆寂,了静师父接手主持,明日祈福法会依旧。你来的正巧,半柱香过后,便会火化了空师父,到时候,若是有幸,还能请上一颗舍利子回去。”
汤夫人眯着眼说,手上带的珠串晃荡出响,花想容瞥了眼,上好的檀香木,汤夫人生意经营的好,吃穿用度,皆不是常人能比的。
再看她袖口层层金线绣出来的牡丹,乍看不打眼,仔细一数,处处皆是银钱。
“妹妹莫不是看上我这件衣服?”
花想容一怔,摇摇头,“只是觉得姐姐今日穿这个煞是好看。”
汤敏君撇了嘴,叹气,“这么素净的衣裳,孝服似的,正是我铺子里最不起眼的了,平日也就罢了,今儿个玉荣公主过来,她可不喜欢有人在佛门中穿红戴紫。”
玉荣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姗姗来迟,她穿着月白长袍,一条蓝底镶银腰带,素净不失华贵,头上素银的珠钗打造的莲花模样,镶了金粉的珊瑚,她面上不苟言笑,与人交谈微微颔首,时常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了一圈,直到定到花想容身上时候,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问师太可准备好了?”
火化仪式迟迟不开,便应该是等着她的。
“玉荣公主大病初愈,脸色的确不好。”芍药远远的打量,若有所思的说道。
花想容点点头,“你说她是装的,还是真的病了?”
芍药摇摇头,“相隔太远,看不清楚。”
雁雪轻呵,“她不是病,是受伤了。”
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雁雪,她接着道,“脚步缓慢,且有异样。”
仔细观察,玉荣被秋水搀扶着走的更是慢了几分,一脚高一脚低,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咱们的玉荣公主腿上有伤。”芍药敛眉,讥讽的一笑,如玉荣长公主一般荣宠尊贵的不可一世的,想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此还能在哪处受伤,瞧她如此便是刻意隐藏的模样。
“回去之后叫阿奴过来。”花想容瞧那孩子生的老实,才托了她办事,不过转眼几天,那孩子再未露面,怕是觉得办事不力,故意躲着的。
花想容叹了口气,终究是个年纪小的。
汤敏君带着花月容过去和玉荣说话,玉荣性子冷,平日里与那些臣子夫人并不亲厚,唯独汤夫人,许是嘴里的吉利话不讨人嫌。
玉荣虽与她说的也不多,照旁人,已经算得上关照,因此她在几个夫君比陈大人高许多的妯娌之中理直气壮。
“想容。你在府里与玉荣公主朝夕相处,如今在外相见怎的疏远了。”汤敏君本意是想拉着花想容一并受人仰息,却不曾想到,花想容在众人之中的处境无疑是个笑话。
芍药变了脸色,紧张的拉着花想容的衣袖,“夫人?”
花想容吸了口气,仰头挺胸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的坚定,坦然行礼,不卑不亢,“公主病卧床塌,想容未能近身照顾,是想容之过。”
玉荣似笑非笑的看她好一会儿,“战夫人多虑了,本公主身子已然大好,想来是楚炎照顾的好。”
言外之意她压根就不在乎花想容有没有伺候,人家生病是战楚炎伺候的。
花想容惊愕的张大嘴巴,“我也同夫君催过去探望公主,只是他如今公务繁忙,昼夜颠倒,回家与妾室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不知道夫君何时抽出了时间去了公主那的?”
花想容一直浅笑,不论说起战楚炎与公主的亲昵,还是谈及府的妾室,脸色平淡无常。
“夫人还真是少有的大度。”玉荣最不惯花想容端着的架势,一个乡野长大的丫头,连点子自知之明都没有。
她说罢,转过头看向花月容,拉过她的手,一反常态的亲昵,“但是月容姑娘最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花月容偏头看了一眼花想容她清楚的很,她清楚的很花想容如今是铁了心的,将她带过来,便是来看寺庙的,恐她成了第二个青莲。
青莲如今在前院,听闻还有专门的侍卫看护,怕是依着花想容这般善妒的,早晚弄死青莲,她心里鄙夷的想着,玉荣公主抓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话。
听着玉荣又与旁人说道,“瞧瞧月容姑娘生的貌美,性情直爽又温柔,听说医术了得。”
她说着忽然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朝着花想容的方向瞥了一眼,“就是这婚事拖的时间太长了,你父母都不在了,家里的长辈也不在,倒是没个人给你做主。”
玉荣如此说,偏生好似花想容故意欺负了花月容似的,玉荣话音未落旁边嘴角生了美人痣的夫人,笑着问花想容,“战夫人想给堂小姐寻个什么人家?不会是王孙侯爵吧。”
那夫人用帕子掩着嘴,与旁边二三人笑做一团,花想容便直勾勾的冷眼盯着,等她们笑的够了。
又有人不怀好意的拿花想容打趣,“战夫人此次来,可要诚心为堂小姐祈福,否则可怜月容姑娘玉人似的,拖沓至今婚事还未有着落。”
花想容不怒反笑,“众位夫人若是好心,有合适的不妨过来保媒,不过堂姐终归是堂姐,她年岁长我,婚事全凭她自己做主,她喜欢什么样的,众位夫人可是问错了人。”
花想容说完,看了一眼汤敏君转身便走,这些人各个巴结玉荣的权势,即便是汤敏君只是忧虑的看了她一眼,多一句不好说,多一步不敢走。
芍药心有不忿,“旁人也就罢了,堂小姐可是咱们自己家的人,看着旁人如此埋怨夫人,一句话也不帮,真让人寒心。”
花想容冷着脸,只字不发,直到了空师父火化,她震惊的按住芍药的手,目不转睛的望着盘腿坐在木柴堆之上盘腿而坐,好似睡着了的老尼。
不正是老藤之前,与她说乐享天命的高人?
不过转眼的功夫,人已经圆寂。
缘起缘灭,存在极为定数,她能知天意,未卜先知怕是早就预支了死亡,临死之前,送了功德与她?
她的身子一直绷着,直到看着活灵灵的尸体渐渐淹没在火星子之中,才渐渐的松懈了口气,按着芍药的手上已经捏的通红,仍旧未松开。
“夫人该用斋了。”
雨花庵的斋堂,设在后院,距离大雄宝殿不过百余步的脚程,一条长长的桌子,早已经摆好了斋饭,一眼望去翠油油的一片,碗碗碟碟种清汤寡水。
花想容不在意这些,刚落坐,汤敏君便已经认不得吧嗒嘴,“吃一次也算是清肠油了。”她轻轻拍了拍自从生了孩子便从未下去的肚子。
扭头看着花想容笑着道,“妹妹也别怪姐姐不帮你说话只是我那衣裳铺子是玉荣公主帮着兑下来的。”
花想容摇头,“姐姐不必解释,想容都懂。”铺子不过是个由头,再怎么说,依着汤敏君的胆量,可不敢违背玉荣的意思。
“皇兄崇尚节俭,听闻上个月,庵里塑了一批纯金的佛像?”
了静额上冒汗,却不敢欺瞒玉荣公主,讪讪的笑了两声之后,才道,“确有此事,庵堂里许多佛像破败,难以修复,都是不得已而为。”了静极尽所能的开脱,不过是希望玉荣公主帮她留下两分颜面。
众多香客在前,若是失了颜面,影响了雨花庵,便是不妙了。
“了静师父无须紧张,本公主过问,不过是想给庵里一件行善的机会。”
“公主但说无妨。”玉荣公主不曾动怒,但她话中之意,便是要讹上雨花庵一笔银子。
了静听的胆战心惊,又不好拒绝,只好咬着牙,不无大方。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若了静师父将佛像送给有缘人,她们捐的善款,正好可以补足国库。”
了静自然不甘心,“雨花庵不过区区一座庵堂,即便拍卖了那两尊佛像,怕是对国之亏空九牛一毛。”
“我听闻是百件金佛,今日瞧着后山已然清理了干净,便知道定然是传言不虚,了静师父谦虚了。”
了静一噎,“那些是香客赠予,若是公主吩咐,了静定当从命。”她虽然屈服,却是给外人看是被玉荣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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