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看门的
“这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小男生一把塞进她手里，冲着梁雅笑了一下，赶忙的往回跑。
奶瓶尚有余温，搁置在她冰凉的手上，苏弥望着它失神了片刻，瓶身的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到全身上下，舒展开来疲惫紧绷的血液身体。
只有梁雅还没进入状态：“这你什么时候带来的？我记得这边应该买不着这个牌子的啊？”
苏弥笑笑，没说话，朝前走去。
回去的路上，其余两个人似乎不知道她和简弘的矛盾，夏陌理不知道因为什么精神泛泛，梁雅还不住的调侃简弘，说怎么上趟山都破相了，简弘闭口不答，只有苏弥，暗自扯嘴嘲讽一笑。
一场外出考察就这么结束了，苏弥没心思和简弘过多纠缠，她脑子里，全是那天和地质队交流的话语。
梁雅告诉她周衍他们是从首都那边下来的，很有可能任务结束后就会离开，她有点迷茫，眼神瞥到那罐酸奶上，思绪不清。
平城的雨季又到了，几乎是将近了秋末，苏弥从电视台下班回来，顺道去了趟程好哪里。
程好倚在门框上，她看起了比五年前更加妩媚，年近三十的岁数却没被洗刷掉一点活力，反倒是媚骨天成，女人味愈加明显。
她叼着一根女士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眼眸子半睨着看她。
“这玩意儿你什么时候取走？”
苏弥本来还在一心逗着蛇，susu吐着嫩红的蛇信子在她手掌里爬来爬去，已经是比刚见面的时候长长了整整一倍。
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像是思考。
“最近，你很急吗姐？”等了一会儿她才回话。
程好闭了下眼睛，慵懒的勾起肩头上滑落的皮绒外套，遮住瘦削莹白的肩膀，换了个姿势，顺手把烟灰磕进茶缸里。回她。
“也不急，看你。”
“我尽快。”苏弥给小蛇喂了一只鼠仔。
“没事儿，我不急，反正你都往这儿放了这么久了。”
苏弥听着她的话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伸手抽了根烟，就着程好递过来的火柴，点了点烟。
“那不得谢谢姐姐。”她吸一口，俏皮起来，“帮着我照顾她。”
程好笑笑不说话，手上抱了只看起来很威武的缅因猫，被她红指甲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睡觉去了。”说完她转身进里间，留苏弥一个人在店内。
一根烟燃尽，苏弥看着箱子里扭动的小蛇，通体绿色的蛇身格外漂亮，灵气的很。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回到平城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苏漫刚去世，苏父也在病重，她彻底与外界断联，整个人戾气很重，周衍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她的躁郁症的表现格外明显，她发疯起来会疯狂的扯自己的头发，直到揪的自己泪流满面，揪的头皮发痛，揪累了，才躺在冰凉的地板，一边哭一边昏昏成成的昏睡过去，直到下次醒来，再继续吃药，崩溃。
有一天夜晚，她从沙发上跌下来，膝盖磕出了一道扣子，瞬间变红并且渗出血珠子。
疼痛的感觉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打开已经关闭了整整一个周的手机，看见了上面的消息。从上到下，她一条一条的翻，看见爸爸妈妈的消息，还有柯颂博周曜不断的消息验证，有的隔了一两个周的，也有的隔了一两个月的，不停的发送发送。
但是唯独就是没有周衍的。
她开始哭，不停的哭，最后，她没熬住，回了一趟平城。
那个时候已经半夜三点多，她偷偷回来，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她听说周衍已经离开了，但是她又不想去麻烦黎溪和周曜。
就这么，她像个游魂一样，从夜里三点荡到了清晨六点，期间总是有喝醉的男人想要来招惹她，都被她凶狠的眼神劝退。
最后，她找到那家宠物店。
程好刚开始没认出她，因为那个时候的苏弥整个人和鬼一样，惨白，明明还在穿大衣的季节，她就穿了一件帽衫和拖鞋，冻得手脚关节发红，鼻头也是红的，眼神黯淡，没有一点光。
程好被吓了一跳后，还是赶快让她进去。
她似乎有些局促，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发疯的状态和某明奇妙的举动，但是没想到的是程好居然一边给店里点起暖气，一边毫不在意的问了句。
“来拿那条翠青的？”
苏弥在她说话的瞬间抬头，不知道是不是温度上来，她渐渐回笼的感觉，才张了张嘴，生音嘶哑的像是被刀片割了一样。
“还还在这里吗？”
程好正好在给守宫换水，闻言看她一下，声音理所应当。
“不然呢？”
苏弥才感觉心里有一颗大石头稳稳落在了地面，是一种很久都没有的安定感。
小蛇还在，周衍还没有拿走她，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还剩余了点东西，哪怕只是一条小蛇。
临走的时候，程好丢给她一双棉拖鞋和厚重的皮绒外套，苏弥胡乱披上道了谢，朝着下雪的城市走去。
就这么的，她把这条小蛇带回去，如果出差的话，就给程好送过去，谁也不给碰。
一阵秋风吹过来，苏弥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外套，朝机场走去。
梁雅说周衍他们今天上午的飞机，回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去机场的路上，苏弥似乎听不见不停震动的手机，还是司机提示她，她才回过神来。
“我去趟首都，下午的飞机，你帮我请个假。”
回了消息，熟练的锁屏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回来这个城市，已经四个多月了。
云雾飘渺的天空，苏弥眼神不是很聚焦，可能是昨晚上熬夜把工作内容提前完成的原因，她有些犯困，整个人有点不允许烦躁的攻击性。
渐渐地，就睡着了。
等到飞机落地，她才懒懒地看着一个一个走下飞机，最后才随意从座椅上直起身子来，伸手拧了拧酸痛的手腕，走了出去。
梁雅适时发来消息；“你有一个周的假期。”
她收了手机笑一笑，抬眼望了望首都的天空，打算叫个车去酒店。
周衍和队友们吃完饭，打算去基地，却收到了季阳说狗病了的消息，让他带着狗去医院。
他快速换好衣服后回了知道了，开着地下车库那辆白色奔驰，朝公寓的方向过去。
公寓他找的是单间，位次属于中档，主要是住着舒服，出入自由，而且他也不经常回去住，常常空着，狗一般会留给季阳照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季阳今天抽风，说要陪黎溪一起去看婚纱，死活让他回来一趟。
进电梯的时候，迎面碰上个年轻女孩子，周衍手指劈里啪啦回消息没注意，被女孩儿撞掉帽子，他迅速收了手机道谢。
女生将帽子捡起来，递给面前清俊的男人，周衍突出的喉结滑动，伸手接过，清咧的嗓音低低发出一声谢谢。
电梯到十楼，周衍走出去，女生似乎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伸手递了个二维码过来。周衍这会儿一心在想狗怎么样，似乎是被她的举动微微诧异到，抬了下眉骨，反应过来。
“谢谢。”他摆手拒绝。
女生有些失望，但似乎是不死心，手扒着电梯要合上的们，问了句；“你是有女朋友了吗？”
周衍一顿，脑海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脸。
男人高大落拓的身形在楼梯镜头照射过来的逆光里变得清晰，结实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帽檐下立体的五官更加利落。
“没有。”他淡声回答，说完他看了眼女孩子扒在电梯上的手，“很危险。”
他转身离去，不给身后纠缠的机会，却在看向自家门口的瞬间停住脚步。
不太清晰的楼道，一道白光照射过来，苏弥乖巧的蹲在他家门口，整个人木然的望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衍突然想起当年他去医院找她的那个样子。
他喉咙稍稍紧了紧，捏着钥匙的手晃动，发出了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苏弥反应过来，立马抬头，手扶着门框往起站。
“你回来了？”她声音带点试探。
人还没站稳，两条腿似乎在打颤，周衍看着她，风衣外套里面包了件碎花长裙，半截小细腿露在外面，高更鞋的跟也在来回细微摩擦地面。
他不动神色的收回了目光，无视苏弥脸上的笑容，径直越过她，修长干净的手捏着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进了屋。
苏弥有些无措，她站在门口，委屈的心思一直往下压往下压，就在眼眶要湿的一瞬间，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看门？”
周衍往桌上搁置一杯水，和茶几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没什么温度的说了句
“杵哪儿干什么。”
说完他转身朝屋里走过去，留下苏弥一个人慢吞吞的往客厅内挪动脚步。
她蹲的时间有些久，脚还在麻，一阵阵带着点痛的触感，像是被蚂蚁咬过，只能满满移动脚步，还要担心高更鞋发出吵人的声音。
她进屋，站在玄关处，往里看了一眼。
周衍的居室和在南平的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没有老房子的温馨感，整体都是偏冷色简单的基调，买的东西也是实用类的，除了联名的球鞋以外，很少有其他花里胡哨的颜色。
木色的鞋柜上似乎还落了许多灰，苏弥用手摸了一把，眼神飘向逗弄狗的手。
和她上次看见的一样，一条很明显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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