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命运信条
常青藤攀爬满菱形窗格的百叶窗,接近正午的阳光非常暖,透过指缝洒在黑白两色相间的棋盘上,他静静地注视着男人的表情。
马西莫不得不承认,在房间外的女孩偷偷地离开的一瞬间,他的好心情就全部坏掉了。
康德突然低下头恭维着,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早已触碰到了这位教父的底线,自动开启了自掘坟墓的恐怖模式。
“我当然知道,你在美国东岸混不下去,来西西里找我,念及老教父和你的情谊,我自然会帮你。”
听到这儿,康德急切地附和道:“感谢您,卡罗阁下。”
“感谢您的父亲,愿您的父亲能……”
似乎是什么忌讳的词句再次出现,无数的荆棘深深刺入他的心脏,流出的鲜血都染上了致命的毒素。
马西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直接打断了康德的话:“但我的老朋友,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以为我这里是福利院吗?我的钱也是拿命赌来的。”
深邃的琥珀色双眼溢满了封尘多年的情绪,语调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十几年前,你在中东战场救了老教父,他给了你一堆能富裕后半辈子的钱,后来你在美洲靠着这笔钱发了财,阔绰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应该明白,我是个商人,始终遵循着利益至上的原则。”
康德的身子不安地动了动,拳头已经紧握着可以捻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首领。
在老教父去世后,他这个养子蹭乱在暗地里解决了原本的继承人,用肮脏下流的手段夺取了首领的位置。
现在,这个杂种居然敢用一副说教式的嘴脸来跟他谈条件。
马西莫停顿了一会,凝视着康德那张布满皱纹的虚伪笑面,缓缓说道:“老教父在临死前亲口告诉我,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他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好地控制情绪,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应该是门必修课。
可惜,他宁愿放弃这些虚伪的束缚。
“自从老教父走后,我的家族失去政界将近一半的话语权,而你居然拿着我父亲给你的财富,去支持那些害死他的狗娘养的。”
“康德·维诺,我很佩服你。居然还有胆子从美国跑来西西里,来跟我谈条件?”
话音刚落,康德的呼吸骤然加速,只感觉一股头皮发麻,如坐针毡的感觉袭卷全身。
他从没想过,这件事会被曾经那个唯唯诺诺,只会低头哈腰的臭小子知道。
书房里出现了片刻沉寂,康德起身,立刻解释着试图补救。
“卡罗阁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知道我这十几年一直呆在美国,从来没有来过意大利。您知道我一直忠诚于您的父亲!并且这几年,我拿我孙子的性命向您发誓,我永远忠诚于您和您的父亲!”
“这件荒唐的事一定是莫伦特和第莫斯那帮人告诉您的!”
马西莫摆了个安静的手势,开始冷笑起来:“康德·诺维,你真是可怜得像个女人。
“我的思想并不像我父亲那么守旧,不会念及你所谓的情谊。”
曾经的老教父,正是被自己所信奉坚守的情谊而死无葬身之地,这种以死亡为代价的教训,他早已铭记在了骨子里。
明亮的光影为他的面容一侧镀上金边,而另一侧却沉沦在无声的黑暗中。
他深深地凝视着男人,扬了扬手。
“康德·诺维。”
“你不尊重我,还不够诚实。”
姝姝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从那间书房出来后,整个世界好像突然降温了。
呆在西西里的这俩天里,姝姝发现了很多违和感满满的事。
这个庄园里遍地里氤氲着一股奇怪的温馨。像是一把金属武器和素雅的满天星放在一起。
总之,看着非常的不协调。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奇怪又诡异的事情。
比如他养了一堆猫,喜欢天天撸着猫玩,给猫取一堆很俗很俗的名字。
他的书房书架上放满了各种语言类,历史类的书籍。她甚至因为无聊,找到了很多本中文书籍。
他的花园里有个温室,种了一温室的白雏菊,并且每天都不知疲倦地照顾鲜花,比园丁还认真对待着白雏菊。
更奇怪的是,这位教父已经三十多岁,居然没有任何一位妻子?在这座庄园里,基本上看不见几位女性。
不仅如此,她还从别人的八卦消息了解到,他没有任何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但他书房里放着的类似全家福似的照片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经历了整个下午的意大利语的摧残后,姝姝直接合上了手里的书本。
“我不学了,我又不是意大利人。”她的视线对上刚进门的男人,非常坚定地反驳道。
她明明经历了九年制义务教育,备受高考,口语考,面签考的折磨……哪个丧心病狂的人居然让她现在学意大利语?
闻言,男人侧眸,玩笑话似的笑起来:“小姐,你想让我亲自教你吗?”
“先生,您怎么不去学中文啊”姝姝反问道。
他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天天像锁死囚一样关着她,有人性可言吗?
马西莫怔了怔,对上她那道视线,熟悉的厌恶掺杂着令他愉悦的畏惧。
不过今天的他略显疲惫,心底将那一时之间的愤怒情绪压制住,轻轻地说道:“我很抱歉。”
姝姝有些诧异,开始在怀疑着,他今天不会吃错药了吧?
简直是良心发现啊,怎么没有平时那副不讲理的无赖模样?他不应该马上威胁她,说些什么让她永远回不去伦敦的话吗?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须臾,他提出了个无厘头的要求:“但现在,能为我读一句吗?”
姝姝抱怨道:“先生,您这样有意思吗?”
“请读一句吧,小姐。”
毕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呆在他身边。
她憋回了刚要吐出的话,满肚子恼火得很。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千万不能和有权有势的无赖讲道理。
“咳——”
“我可能读的不好……”姝姝的言语断断续续的,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
“没关系,以后会慢慢熟悉的。”
得到了对方的保证,她故意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带着中文的发音习惯生硬地说着意大利语,全程一直盯着男人怀里的白猫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旁边教意大利语的布兰奇夫人露出了神秘而琢磨不透摸的微笑,蹩脚的意大利语和句子本身的意思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客观上说,她读的非常糟糕。
但感性思维早已占据了上风,马西莫笑着赞叹着说:“很好听。”
女孩的眼睛雪亮,在斑驳的树影下慢慢地向着他移动着步子,她犹豫了好久,才抬头问道:“先生,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空被染上了玫瑰色,夜风有几丝冰冷,黑纸白字上写的那段话格外得刺目。
他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意味深长地说道:“真的很想知道吗?”
在他的眼中,女孩把话再次重复了一遍,笑眼盈盈,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像极了曾经那个女孩一遍遍和他坦白着自己的心意,白色的雏菊花在废墟中绽放,从此成了他内心一片神圣的净土。
男人面上展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很低很沉,简直露骨得渗出了暧昧的气息。
……
“我的心脏为你而跳动,血液为你而流淌,呼吸为你而循环。
我的躯体和灵魂因你而倾倒,愿望与追求因你而存在,理想和信仰因你而改变。
你是骑士胸前荣耀的的勋章,是君主皇冠上耀眼的宝石,是我心中向往的伊甸园,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誉。
与你相恋,即是我这短暂的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当他用英文再重复一遍时,女孩的表情一时间变得很难看,莫名间的一种灼烧感涌上心头。
他将新鲜的赤色玫瑰在鼻端嗅了一下,摆弄着鲜花,再将玫瑰插在素雅的花瓶中。
沉默了一下,失笑道:“小姐,明白了吗?”
教意大利语的布兰奇夫人表现出几分错愕。他在解释着句子的意思,或者说,他在祈求她的心。
在那本原著的结局中,曾经浓墨重彩地描绘着一个人物。
露易丝·薇兹的未婚夫格雷泽·莫伦特有一个死对头,是西西里岛数一数二的教父。
他出生在贫民窟,性格偏执暴力,手段极其残忍,最不按常理出牌,这只恶狼靠着自己的野心一步步爬上首领的位置,将自己受过的折磨千倍万倍地偿还给敌人。哪怕是敌人的尸体,他也会一点点压榨那最后一丝可怜的价值,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反派角色。
这个反派最后败在了格雷泽·莫伦特的手下,落了个极其悲剧性的下场。
她睁着圆圆的杏眼,下意识地攥紧了柔软的衣袖,赤红的玫瑰花为男人的面孔添上了几分血色,心底犹豫了好久。
怎么觉得,这个书里写到的反派这么像马西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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