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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0章


在蓝波又一次卷走我的作业本,吵闹着要以章鱼烧交换时,我痛定思痛,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是时候该把对熊孩子的教育提上日程了。

        我当即翻看了各大亲子综艺,一面听着里边的嘉宾反思自己在亲子关系中欠缺的地方,一面认真地往笔记本上圈圈画画做笔记。

        通宵完成笔记的隔天,我就揣着这珍贵的宝藏火速冲向了阿纲家。

        刚进玄关,我便瞧见了门口地毯上多出来的三双鞋——估摸着又是山本、狱寺和了平的。

        怎么说呢,如果最开始我还会在心里吐槽「这些人怎么来这跟回自己家一样勤快」,现在则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给了迎接我的奈奈阿姨一个拥抱后,我马不停蹄地爬上二楼,径直推开了阿纲房间的门。

        果不其然,其他三个人确实都在,正围在一张圆桌前交头接耳地闲聊着游戏。

        见门被推开,阿纲神色一怔,随即伸手摸过搁置在桌上的手机,一边解锁一边匆忙起身:“咦?小唯你给我发line了吗?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

        “没有没有,我没发line,直接就过来了。”我和其他人互相打了个招呼,然后跨过地板上散落的游戏卡带与一堆垫子,灵巧地蹭到阿纲身边。

        阿纲自觉往右边挪了半个位置。我顺势紧挨着他的肩膀坐下,轻轻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圆桌的正中央,郑重地开口:“正好大家都在,可以集思广益。我觉得,我们该讨论一下蓝波的教育问题了。”

        “教、教育?”阿纲表情浮现些许迷茫。

        在他右侧的狱寺隼人已经不满地咋了下舌,叫嚷道:“为什么我们非要替那头蠢牛考虑这个问题不可啊?”

        我冲狱寺隼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在一个人的成长阶段里,童年是非常重要的,对性格的养成占了很大的比重。虽然现在蓝波很熊,但因为过去是在黑手……呃……”

        我顿了顿,余光瞥到正襟危坐,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的山本和了平,硬生生话锋一转:“是在那种不太好的家庭环境中成长的,所以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是!”我加强了语气,着重强调道,“既然蓝波现在被托付在了我们家……不对,是阿纲家,如果以后还是这样的性格,那就是我们的锅了。”

        “因此,今天的议题是——”

        我指节扣了下桌子,伴随着两者相撞发出的沉闷咚声,严肃道:“蓝波的教育方向。”

        狱寺罕见的没有继续反驳。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低垂着头颅,鬓边垂下几缕零散的银发,将一张冷峻的面孔遮挡得隐隐绰绰。

        狱寺的样子好像有点奇怪。

        没等心里的疑惑开始发酵,山本武忽然笑眯眯地出声,明朗的声音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

        “确实,我也觉得教育很重要呢!我投一张赞成票。”

        “喂山本,你不会真的想要教那头蠢牛吧?”狱寺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快到仿佛方才那点情绪波动只是我的错觉一般。

        他抬起棱角分明的下颔线,碧绿的眼眸里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郁。然而那抹绿里却似深埋了一股子狠劲,使得那双眼睛看似冷漠的同时又亮得像淬了火。

        “那个,我也觉得大家可以一起讨论一下。”阿纲晃悠悠地举起了右手,“小唯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兔子先生挠了挠脸,像是有些不忍直视:“再怎么说,大人蓝波那个牛郎气质也不太好吧……他才十几岁诶?”

        狱寺霎时闭上了嘴,片刻后才僵着声线说:“既、既然十代目这么说的话……我也投赞成票。”

        “嗯!我也极限地赞成!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牛郎啊什么的,但是教育的确马虎不得。”

        了平抱着双肘盘腿坐在软垫上,半阖着眼,煞有其事地点头。

        山本武双手往后撑在地上,稍稍泄劲放平了身体:“哈哈,那这样就是全员都参与了呢。”

        狱寺见状登时又跳脚了:“棒球笨蛋你给我起来,在十代目的面前怎么能这么懒散!”

        我没去理会这每天都在无限循环发生的小学生吵架,而是认认真真地摊开汇聚了一整晚研究精华的笔记本,抬头,有点纠结。

        唔,该从谁开始问呢?

        在视线落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阿纲床上的reborn时,这点犹豫一瞬消失无踪。reborn的小短手正支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托腮看着我们,在注意到我的目光后,他弧度极浅的勾了勾唇。

        “ciao”

        “呜哇!reborn,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阿纲原本正放松地背靠床沿,reborn的位置恰巧就处于他身后。大概是从后面传来的声音太过突然,阿纲整个人剧烈一颤,本能地挥手,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打翻桌上的水杯。

        我眼疾手快地稳住水杯,立刻抽出笔记本查看——还好,只是稍微洇到了点水渍,部分字迹的笔墨有点化开,其他倒没什么大问题。

        阿纲投来歉意的眼神,我摆摆手示意他没事,然后转向reborn,迟疑地开口:“那,reborn老师,对蓝波的教育你有什么想提的意见吗?”

        “意见?”reborn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眯起黑漆漆的圆润眼瞳。列恩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配合地下爬至帽檐,化作眼熟的绿色手/枪。

        reborn紧接着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着手/枪,软绵绵的童音里隐约能听出一丝冷酷的味道:“意见就是,没救了,回炉重造吧。”

        阿纲试图挽救:“也、也不至于吧?你是认真的吗?”

        reborn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眉梢微扬,那副模样看上去仿佛下一秒就会免费送熊孩子一枪似的。

        不、不愧是reborn。

        也不知道蓝波哪来的勇气整天喊着要打败reborn……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我意识到不能再继续了,再聊下去怕是蓝波性命堪忧,于是努力支棱起内心瑟瑟发抖的小人,强行终结掉这个话题,转而问阿纲:“那、那阿纲你呢?有什么想法吗?”

        “嗯……”阿纲眨巴了下湿润的眼眸,好像有点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半晌才一边思索一边慢吞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种事,总之,希望蓝波能不要再随便掏出手/雷,也不要在饭桌上乱闹。”

        “真的很危险。”他又接着补充。

        “按我刚才说的法子来解决,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噢。”reborn在身后发出恶魔般的低语,那把手/枪被擦拭得锃亮,枪口处反射出一抹冰冷的光。

        他神色淡淡,令人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想要付诸于行动。

        我小小倒吸了一口气,力图改变reborn的想法:“从、从现在开始教导蓝波也不算晚,对小孩子要有点耐心嘛!”

        真的,蓝波,就凭我今天这么卖力地替你说好话,你能不能别再抢我晚饭里的猪排啊?

        阿纲也在劝说:“不要动不动的就打打杀杀,而且为什么你能把干掉别人这种事说的这么淡定啊!”

        “我可是杀手。”reborn眉峰微压,松手放下了枪,嗓音里带着浓重的遗憾,“真没办法,不过我还有另一个方法能达成阿纲你的愿望。”

        阿纲:“什、什么?”

        我也困惑地把视线投向reborn,就见他从敏捷地蹦下了床,从阿纲床底下拖出一台录音机,反问道:“你们知道催眠术吗?”

        “你是说……靠催眠?”我愣愣地看着他。

        reborn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是,但原理近似。”他点开了录音机的播放按键,里面顿时传出一串不间断重复的机械话语。

        “我爱学习、我爱学习、我爱学习、我爱学习……”

        “只要在蓝波睡觉的时候,给他每天循环播放「我讨厌手/雷」就行了,人的潜意识可是很奇妙的。”reborn气定神闲地解释。

        ——这不就是趁人不备给他洗脑吗!到底是哪里学来的传销手段啊!

        我震惊地张大了嘴。阿纲却想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他颤巍巍地指着reborn,难以置信地问:“这个东西是从我床底下拖出来的……你该不会趁我每天晚上睡觉就给我播放这段录音吧?!”

        reborn哼笑了一声,没有否认。

        阿纲随即有些崩溃的捂住脸,不愿面对这惨淡的现实:“怪不得我最近都睡不安生,原来是你搞得鬼啊reborn!”

        reborn瞥了阿纲一眼,叹息般摇摇头:“这里面可都包含了我对学生的殷切期望,你理解不了吗?”

        阿纲:“理解个鬼啊!”

        reborn:“顺带一提我刚才都是在开玩笑噢。”

        阿纲:“从哪儿到哪儿?!怎么看录音机的那个事儿都是真的吧!”

        眼见这对师生再这样纠缠下去就要没完没了,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管他们,以逆时针的顺序来点名,于是清清嗓子,伸手向狱寺做了个「请」的手势。

        “狱寺,到你了。”

        狱寺隼人挑了下眉,毫不犹豫地立刻作答:“那当然是知识!蠢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学习。”

        啊这,卷起来了。

        大概是看我有些犹疑,狱寺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极具压迫感。

        他谈起了自己的切身经历:“在我像蓝波这个岁数的时候,早已经在私教的指导下学会了方程式。我敢肯定,蠢牛之所以那么蠢,就是因为没有好好储备知识。”

        在蓝波这个年纪的时候学会了方程式……

        这不完全就是个天才儿童嘛!

        我瞪大眼睛,恍惚间觉得狱寺的外表突然就跟镀了层金似的,头顶仿佛有耀眼的金光直直照射下来,给他整个人添上了一圈神圣的光晕。被我在心里偷偷贴于他身上的「刺猬,请勿靠近」的标签牌也一下子被风吹得翻过了面,露出了几个烫金大字。

        ——「不得了,天才少年」

        “所以,蠢牛应该从现在开始学会如何汲取知识。”狱寺果断地下了结论。

        确、确实。

        我想起上下学路上经常听到的邻居闲聊——无非就是给小孩报了多少多少艺术辅导课,以及请了一两个外教学习其他外语,再次再次也都报了学前班,一个个都争做人生起跑线上最快的那一棒。

        虽然咱们家里没矿,也做不到像狱寺家里的一对一英才教育,但总不能让蓝波在起跑线上落下别人太多吧?

        安排,都安排上!

        我往笔记本上郑重地记下狱寺的建议,然后扭头看向下一位:“了平,你呢?”

        笹川了平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那当然是热血了!”

        ……嗯?

        “抱歉,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我不太明白。”我停下在纸面上写写画画的笔,茫然地看着面色激动的了平。

        “嗯,热血就是热血,我也很难说清楚。”

        了平皱起剑眉,苦思冥想半天,忽然眼睛一亮,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向阿纲求救:“沢田,是你的话就一定能懂!”

        才止住和reborn争执的阿纲一脸懵逼,他尴尬地抓了抓蓬松的棕发,语带歉意:“呃,对不起,大哥你刚刚是在说什么来着?我没听见……”

        没得到阿纲回应的了平看上去有点受到打击。我扫了眼他哪怕身穿宽松校服都显得很遒劲有力的腱子肉,思忖几秒,商讨道:“这样吧,了平你不是一直都在锻炼身体吗?那就先以「健康的体魄」这点作为提议,你看怎么样?”

        了平捋了一把自己短短的寸头,搓了下脸,阖眸思考了一会,赞同地重重点头。

        “嗯!我想了一下,「坚实的身体」的确是热血的基础,藤间你这不是也非常懂嘛!”

        不,我不懂。

        我干笑两声糊弄了过去,在笔记本上记下后,又转向了山本。

        山本武盘腿坐在软垫上,一副跃跃欲试、等候多时的模样,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笑眯眯地举手:“我!我觉得还是平稳的心态最重要!”

        “有些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急也急不来。”他积极发言补充。

        狱寺在一旁撇撇嘴:“啧,就是因为你总是这种态度所以才叫人不爽。”

        山本武:“哈哈,是吗?我倒是觉得这种心态很难得噢?”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一个个计较也数不过来,心态确实很重要。

        我也很羡慕山本那无论何时都爽朗乐观的性格,像个小太阳一样,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带着笑容去面对。

        如果蓝波也能拥有这样的心态,以后一定会长成很不错的大人吧?

        我唰唰在纸页上记下,然后将笔记本合上,轻咳了几声,待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过来后,拿出带来的另一本红底册子替换了桌上的笔记本。

        “我认为,首先要培养孩子的沟通能力。选择什么样的沟通方式与孩子交流,关系到孩子会不会听你的话。”

        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红底册子。册子里每一页都用塑料薄膜精心封存了一张照片,每张照片的场景动作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一个看起来软糯糯的棕发小男孩。

        我指着其中一张拍摄于商场的照片示意其他人过来看,照片里棕发小男孩正不舍地流连在玩具店的展示柜前,眼巴巴地望着里头摆着的变形金刚和擎天柱。

        他鼓起肉肉的双颊,大大的暖棕色眼眸里含了两包晶莹的泪珠,瘪着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很快又翻至下一页,还是在那个商场,这次拍摄的地点离玩具店远了点,看得出是拍摄者逐渐走向了和玩具店相反的方向。

        出人意料的是,照片上的小男孩没有哭。他吸吮着手指头,一张粉嫩的小脸皱巴成一团,脚步蹒跚,正张开短短的双臂向拍摄者索要拥抱,尽管表情委屈得不行,但还是忍住了没有掉眼泪。

        我捧着脸开心道:“这是在阿纲五岁的时候奈奈阿姨拍的,是不是特别可爱?”

        “奈奈阿姨说,当时阿纲想要买玩具,但是她钱没带够,和阿纲好好讲明情况后,阿纲就很乖巧地放弃了。”

        “哎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小朋友呢?一定是小天使吧!”

        眼见阿纲的表情愈来愈黑,渐渐变得跟烧焦了的锅底似的,我适时止住了接下来还没放出来的彩虹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重新合上红底册子藏到自己身后,并试图转移话题。

        “总、总之!我想表达的是!采取什么样的交流方式会影响到孩子是否能理解你,所以在我看来,这一点也是要纳入教育方向来考虑的。”

        “不对!为什么小唯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啊?”阿纲却不吃我这一套,他脸庞飞上一抹红霞,旋即难为情地闭了闭眼,小声咕哝,“而且、而且进盆子里洗澡的也有……你为什么要保存这些东西啊!”

        “怎么能叫这些东西呢!”我一本正经地纠正他,“这可都是非常珍贵的回忆,我特地问奈奈阿姨要了她洗出来的备份照片,一点点装订起来的。”

        顶着阿纲一言难尽的目光,我稍稍前倾身子凑到他面前,一边右手在桌底下暗戳戳地去勾他的小拇指磨蹭了下,一边左手讨好地冲他比了个心。

        阿纲蓦然像是被烫到一般蜷缩了下指尖,耳根泛红,眼眸弥漫开一层浅薄的雾气,旋即有些狼狈地撇开脸,轻声嘟囔。

        “你、你总是想靠这样蒙混过关。”

        话虽如此,他却悄悄回握住了我摸索过去的手,然后渐渐收紧。声音软绵得没有一点杀伤力,反而更近似于一种无奈的纵容。

        好耶,这次又成功糊弄过去了。

        内心的小人敲锣打鼓的排起一列长队开始欢呼,贴身放在牛仔裤兜里的手机突兀地隔着布料震动了一下,中断了这份庆幸。

        我解锁了手机屏幕。

        十代目的左右手:咳,那、那什么,你那边有这份册子的电子版吗?能发给我吗?

        我转动了下眼珠,越过阿纲看向银发少年。他似乎并不想让阿纲发现,正努力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惜整个人的动作僵硬无比,活像一具刚复活还没能掌控好自己身体的僵尸。

        ……演技好差。

        我不禁有些忍俊不禁,趁着阿纲没注意,迅速单手点了个表情包发送了出去。

        藤藤藤只想摸鱼:[猫猫点头jpg]

        十代目的左右手:!

        十代目的左右手:你、你其实是个有不少可取之处的家伙嘛!

        好家伙,靠着阿纲的照片,我在他心里的地位终于从有一点可取之处,变成了有不少可取之处了?

        我哭笑不得的重新望向狱寺,他握着手机,屏幕为了避开阿纲不让他看到,朝着山本那侧倾斜了不少,在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别扭地向我点了点头。

        他身侧的山本武眨了眨沉静的双眸,不经意间瞄了眼手机屏幕,似乎看到了什么,微微张口。我急忙冲他做了个拉上嘴巴拉链的手势,他一愣,旋即了然的闭上嘴,转而伸手指了指自己,目光隐含询问。

        我心有灵犀的领悟到他的意思——你也想要阿纲的照片是吧?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愿意来观摩我深藏的宝藏,我喜滋滋地建了个群,想了想,除了这两个人之外,把还处在状况外的了平也拉了进来。

        毕竟我是个乐于分享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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